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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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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興漢惦記著宇文婉兒在客棧牽掛,三五句話後,便問起侯公公的近況。 智凡方丈見易興漢問起侯公公,便覺出面前這少年來路不凡,哦了一聲道:「小施主是侯公公的什麼人?」 易興漢早已編好了說詞,肅容答道:「侯公公寵晚輩外祖父的一位堂兄弟,晚輩這次從故鄉來,順便帶了一封信給他老人家。」 智凡方丈蹙起兩道白眉道:「侯公公已經有半個月沒來燒香了,小施主為什麼不到官裡去找他?」 易興漢道:「宮裡警衛森嚴,一般百姓根本無法接近,晚輩如何進得去。」 智凡住持道:「說的也是,可是小施主怎知侯公公和敝寺有來往呢?」 易興漢道:「他老人家有時候也有家書,曾提起過常到貴寺來,而且將來年老無法再在宮中侍皇上後,還準備就在貴寺養老呢。」 智凡方丈見易興漢這些事都知道,態度越發親切,因為侯公公對棲震寺曾捐過巨額香火錢,棲震寺早就為他準備好專用的淨室,易興漢既是侯公公的親戚,越發不能怠慢,他默了一默道:「小施主不如把信交給老衲代轉吧,料想他這幾天必定會來。」 易興漢頓了頓道:「晚輩除了有信,也希望能面見他老人家,這信還是當面交的好。」 智凡方丈略一沉吟道:「這樣吧,敝寺後天正是法會之期,預料侯公公一定會來,小施主不妨暫時在敝寺住下,有關食宿,老衲自當妥善招待。」 在棲霞寺躭誤兩天,易興漢自是等得及,預料戚鳳翔和兩名番僧不可能來得這麼快,但宇文婉兒一個人留在客棧裡,豈不等得心焦,她是個毫無江湖閱歷的少女,萬一出了事又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他真後悔該讓宇文婉兒一起前來,若能兩人同住在棲霞寺,利用等候侯公公的這段時間,在附近遊玩遊玩,必定別有一番情趣。 智凡方丈見易興漢並未表示意見,再道:「小施主的意下如何?」 易興漢道:「晚輩京裡還有事,就在後天再來一趟吧。」 智凡方丈搖頭道:「現在離後天只有一天多的時間,小施主除了往返,哪裡還有時間辦事?」 易興漢道:「家父還在京裡等著,晚輩必須回去向他老人家講一聲。」 智凡方丈見易興漢堅持要走,也就不便強留。 易興漢離開棲霞寺,走到天晚,再施起輕功,大約一更過後,便到達客棧。 宇文婉兒果然已急得芳心如焚,當易興漢說明原因後,兩人才各自就寢。 次日,兩人就在京城近郊各處走了一趟。 為了能在上午趕到棲霞寺,游畢歸來後,易興漢提前休息,三更過後,就起床趕路。 果然在早餐剛過,便趕到了棲霞寺。 他原先只以為自己是來得最早的一個,豈知來到寺門外,遠遠就發覺連寺前廣場都擠滿了人,這是因為他的路程太遠,有的人且在頭天晚上便已住進了寺內客房或附近民家。 他擠進寺內,依然焚香化紙許了個心願,然後再去拜見智凡方丈。 智凡方丈今天是最忙碌的一日,好在侯公公是寺裡僧侶們都熟悉的人,經過打聽,當真令他喜出望外,侯公公果然來了。 那僧人把易興漢帶到侯公公專用的淨室,向裡指了指道:「侯公公就在裡面,小施主自己進去見他吧!」 易興漢哪裡還顧得冒昧,邁步就走了進去。 這淨室是裡外兩間,他在外面房間站住,故意輕咳了一聲。 很快的便有一名老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由這人年紀已老卻頷下無須看來,不難料定就是侯公公。 侯公公是位身材瘦小,但看來卻頗為精明的老人,他離開皇宮進寺燒香,自然是換了便服,除了嘴巴光禿禿的,和一般人並沒什麼兩樣。 易興漢想到對方是「江湖九義」的大恩人,更是自己的大恩人,連忙翻身跪倒在地道:「晚輩拜見侯公公!」 侯公公急急趨前兩步,攙起易興漢,親切無比地道:「快起來,快起來,你可是從咱們家鄉來的?你外祖父是誰?你又是誰家的孩子?」 原來侯公公是昨晚乘轎來的,今晨一早到達棲霞寺,智凡方丈就告訴了他前天易興漢來訪的經過。 他不等對方開口,便把易興漢拉到裡面房間坐下,一面忙著沏茶。 不難想見,他身在深宮幾十年,一旦有故鄉人前來探望,心裡是多麼高興。 這反而使易興漢大為尷尬,乾咳了聲道:「晚輩不是你老人家的故鄉人,而是來探望家母的。」 侯公公霎時心坎一涼,哦了聲道:「那麼小兄弟究竟是什麼人?」 易興漢道:「家父是江湖九義中的老七,晚輩名叫易興漢。」 侯公公先是一驚,繼是一喜,迫不及待地道:「莫非你是江宮人的遺腹子,在太湖被苗原老弟夫婦一手養大的?苗原老弟他們還好麼?」 聽侯公公的語氣,顯然並不清楚苗原等人已全數遇害,更不知道「金笛書生」易朋還活在世上。 易興漢含淚點點頭道:「晚輩正是在太湖『隱園』為苗二伯父一手養大的,原來公公不知,苗二伯父已全家遇害了,僅剩下一位最小的女兒鳳飛小妹,但至今也下落不明。」 接著,立即把「隱園」、「鐵瓦寺」兩役經過以及在白雲崖邂逅父親和三伯父常樂天與北上準備營救母親的經過仔細敘述了一遍。 侯公公聽到「隱園」和「鐵瓦寺」群豪壯烈犧牲之事,也不禁老淚盈眶,唏噓不已,最後得知易朋和常樂天仍在人間,不覺又為之稍感安慰。 許久,才長長歎一口氣道:「真想不到,皇上帶去的人,會對苗老弟全家以及各門各派高人,幾乎趕盡殺絕!」 易興漢也含著淚水道:「晚輩此刻只求公公能設法賜予協助,使晚輩達成營教家母出宮的心願!」 豈知侯公公卻忽現面色凝重,大感為難地搖了搖頭道:「孩子,你只要早來一天就好了!」 易興漢吃了一驚道:「莫非已發生了什麼變故?」 侯公公再歎口氣道:「令堂倒沒有什麼變故,而是阿波羅和達哈兩名喇嘛已經回京了,聽說他們正是要把令堂接到江南的,你一定知道,皇上至今還一直認為你是他親生的殿下。」 易興漢大感愕然地道:「晚輩在徐州時,那兩名番僧也正隨戚巡撫剛到徐州,他們押運著好幾車寶物,怎會來得這麼快呢?」 侯公公道:「兩名番僧昨夜到京時,我正準備往棲霞寺來,雖和他們匆匆見過一面,卻來不及多談,據他們說,在徐州時忽然奉到皇上旨意,要他們日夜兼程將寶物送到宮中,因之這些天他們都走得十分辛苦。」 易興漢跺了跺腳道:「其實晚輩是在大前天就到了,若當時能採取行動,一切還來得及,只是那時又見不到公公。」 侯公公緊鎖著雙眉道:「也許這是天意吧,若不是皇上要令堂到南方去,即便那兩名番僧回來也無所謂,但現在不同了,說不定那兩名番僧會自動參與冷宮的守護,你既然在『鐵瓦寺』見過他們的身手,一定知道他們的武功厲害,尤其這兩人的『追魂鈸』和『七寶金幢』,既是武功,也是妖法邪術,你的本領再好,也絕對難以對付。」 易興漢長長籲了口氣道:「晚輩千里迢迢,由九華山趕到京城,總不能空著回去,至少也要和家母見上一面,萬一不幸遇上那兩名,縱然喪身在他們手下,也在所不惜。」 侯公公神態黯然地苦思了半晌,視線再投注到易興漢臉上道:「這樣吧,我回宮後,再想想辦法,只要有機可乘,隨時通知你,不過我必須提醒你,這總是一件十分冒險的事。」 易興漢急急問道:「不知公公如何通知晚輩?」 侯公公道:「當然你要告訴我住在哪裡?」 易興漢道:「晚輩住在正陽門外的皇都客棧。」 侯公公想了想道:「看樣子我必須馬上回宮,明天一早就派人和你聯絡,不過若令堂已經隨兩名番僧南下,那就一切計畫成空了。」 「公公派到客棧和晚輩聯絡的人,最好先規定下暗號!」 「這人身穿便服,年紀三十左右,手裡拿著一把紫色摺扇。」 易興漢指了指身上道:「晚輩仍是這身衣服,像晚輩這種年紀住客棧的不多,相信很容易識別。」 侯公公道:「你現在就回去吧,我也馬上就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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