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江湖九義 | 上頁 下頁
七九


  宇文婉兒也欣然同意。

  此時天才剛黑,兩人決定先休息一下,等一更過後再展開行動。

  看看一更已過,兩人都換了短打扮,開始往徐州府衙進發。

  正門和後門警戒都十分嚴密,易興漢和宇文婉兒在未見到戚鳳翔之前,當然不能先打草驚蛇,只得由側面圍牆躍了進去,然後暫時隱身牆下暗處觀察虛實。

  此處正介於前衙與後衙之間,四周是一個大院落,十分空曠,不時可看到佩刀執劍的巡夜官兵。

  易興漢和宇文婉兒剛隱身不久,就發現側門不遠處一棵大樹下,有個人背向自己在向後衙方向監視。

  易興漢低聲道:「婉姐,你守在這裡,我過去向他問路。」

  宇文婉兒從無江湖閱歷,怔了一怔道:「他怎會告訴你呢?」

  易與漢道:「我和他認識,他一定會告訴的。」

  他不等宇文婉兒答話,已紋風不起,寸草不驚的躍身縱了過去,五六丈的距離,幾乎是一掠而至。

  那人還來不及反應,已被易興漢由背後點了穴道。

  那人雖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心裡卻清醒如常。

  易興漢翻腕抽出「廣寒劍」,劍尖抵住那人胸口,低聲喝道:「待會兒答話時,聲音要小,說了實話,還可能饒你一條狗命,若有半句謊言,馬上就是你的死期!」

  那人只能兩眼眨動,吃力的點了點頭。

  易興漢探手拍開那人啞穴道:「撫台大人今晚安歇在什麼地方?快說!」

  那人為了保住性命,自然不敢隱瞞,答道:「就在後衙的迎賓館裡。」

  易興漢道:「由你帶路,設法繞到迎賓館後面,若敢出聲喊叫,還是那句話,當場要了你的狗命!」

  那人齜牙裂嘴地道:「可是我不能動彈。」

  易興漢道:「沒關係,我帶著你走,你只要低聲指路就成。」

  他說著,已把那人挾在腋下,一面向後招了招手。

  宇文婉兒一直凝神注視著易興漢的行動,見他招手,立刻也施起輕身工夫,跟了過來。

  那人見易興漢把自己挾在腋下,好像毫不吃力模樣,已知對方身負上乘武功,哪裡還敢打其他念頭,只得低聲指點著易興漢前進。

  轉彎拐角,因為他繞得甚遠,一路上並未遇到巡夜的,不大一會,便繞到迎賓館後面。

  易興漢隨即把那人點了穴道,放在暗處。這一點,足夠那人昏迷兩個時辰的,易興漢自忖自己和宇文婉兒的行動,不致超過一個時辰,而那人穴道自動解開之後,為不致受責,也絕對不敢向任何人透露這段經過。

  此處正臨近迎賓館正廳的後窗,由窗內射出的燈光以及傳出的說話聲音,不難知道正廳裡面有人,而能在正聽裡面的,也必是戚鳳翔無疑了。

  易興漢低聲道:「有勞婉姐在附近負責警戒,小弟先向裡面探查探查再說。」

  宇文婉兒因自己江湖閱歷不足,一切都甘願聽易興漢安排,何況她此來只是站在協助和照應立場,不論對方說什麼,她無不樂從。

  易興漢悄悄來到窗下,將窗紙戳破一個小孔,摒息向裡望去。

  只見大廳內佈置得甚是精緻豪華,地上鋪著鮮紅的巨形地毯,地毯中央續著一隻足有丈餘方圓的虎頭,四壁則懸著不少名人字畫,四面壁角,都擺著一人高下的盆景。

  正中太師椅上,坐著一個頭頂微禿的繡錦紫袍人,想來必是江蘇巡撫戚鳳翔了,可惜易興漢因人在窗外,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在戚鳳翔的身前左側,另有一個座位,坐著一個年在四十開外留著兩撇八字鬍的藍袍人,聽他說話的語氣,不難知道就是徐州府的曹知府。

  只聽戚鳳翔道:「這次皇上南來,搜集了不少民間珍奇之物,其中也有一些是各府各州各縣官員自動奉獻的,足足裝載了好幾車,皇上因這些東西,一路隨行不便,所以才命本撫先行押運進京。」

  曹知府滿臉諂笑道:「這次皇上南來,大半行程,都在大人所轄地面,這次大人又奉旨押運寶物進京,皇上高了興,大人也必定步步高升!」

  戚鳳翔笑道:「這是以後的事了,現在不必去提它,目前最要系的,是貴府必須把那幾車寶物派人看守好,萬一有了閃失,不但本撫的頂戴保不住,貴府的前程也跟著完了。」

  曹知府躬身稟道:「大人放心,那幾車寶物,就放在卑職書房後面的密室裡,前後三道門都上了重鎖,另外又派出十幾名弟兄緊緊把守,可謂萬無一失。」

  戚鳳翔點點頭,再摸了摸嘴巴道:「不知貴府可有什麼珍奇之物奉獻皇上?」

  曹知府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尷尬一笑道:「卑職食君之祿,受皇上恩典,當然孝敬皇上,不敢落於人後,明天一早,就送來請大人過目,而且另有一份,是孝敬大人的。」

  他之所以臉上掛不住,是因為自己不曾先行說明,反而有勞撫台大人開口提醒,顯得自己根本不會做官,縱然奉獻得再多,也打了折扣。

  就在這時,一名下人奔進來向戚鳳翔打了一躬道:「稟大人,兩位大禪師求見!」

  戚鳳翔哦了聲道:「快快有請!」

  一面再吩咐曹知府道:「貴府就請回去安歇吧!」

  曹知府必恭必敬地躬身而退。

  那兩名所謂大禪師很快便挺胸闊步地走了進來。

  易興漢觸目之下,不覺吃了一驚,他萬想不到,這兩人赫然竟是此次隨乾隆南下身手高不可測的番僧達哈喇嘛和阿波羅喇嘛。

  戚鳳翔雖身為撫台之尊,對這兩名番僧卻絲毫不敢怠慢,急急起座相迎,而且回座時也改坐了偏座。

  易興漢也趁這機會看清了戚鳳翔的面目,此人年在五旬上下,細眼長眉,皮膚白晰,頷下留著山羊鬍子,單看賣相,似乎還十分斯文。

  兩名番僧也在對面並肩坐下。

  戚鳳翔拱拱手道:「這麼晚了,兩位大禪師還不曾入睡?」

  阿波羅喇嘛道:「那幾車寶物已經安置好,我們師兄弟閑著沒事,睡又睡不著,才想起來找戚大人聊聊。」

  原來這兩名番僧是負責保護寶物的,他們和戚鳳翔雖是同路而行,卻並非同時到達,因為他們是皇帝身邊最得力的人,戚鳳翔表面上雖可對兩人統一指揮,實際上卻不得不以上賓之禮相待。

  只聽戚鳳翔低聲道:「兩位元可有小王子的消息?」

  阿波羅搖頭道:「我們一路押解寶物,怎會有小王子的消息,現在來正是要問問戚大人,您在一路之上,也許會得到各府各州各縣的報告。」

  戚鳳翔摸了摸山羊鬍子道:「戚某是半點消息沒有,聽說兩位元大禪師在衡山一座叫『鐵瓦寺』的地方,曾遇到小王子,為什麼又讓他走脫了呢?」

  阿波羅皺起眉頭道:「那只是人云亦云,或者是一種懷疑而已,人哪有不希望榮華富貴的,他如果真是小王子,怎會不肯承認?」

  達哈喇嘛似是不以為然,道:「依咱們看在『鐵瓦寺』所見的那小夥子,還十有八九是小王子。」

  阿波羅兩眼直眨地問道:「你怎麼能這樣斷定?」

  達哈道:「據說他們第一次在太湖『隱園』遇到的也是他,又說小王子是苗原一手養大的,如果不是他,怎會由『隱園』又到了『鐵瓦寺』?」

  阿波羅並未為達哈的話所動,頓了一頓道:「他既然是小王子,為什麼捨棄榮華富貴不要,不肯認皇上為父呢?」

  達哈道:「理由很簡單,他被苗原養了十幾年,只以為苗原夫婦是他的父母,根本不清楚皇上才是他生身的親老子。」

  阿波羅終於頷首道:「你的話也許有理。」

  達哈繼續說道:「所以皇上這次要戚大人和咱們倆押解寶物進京,回程時再把江宮人帶回來,目的就是要她辨認小王子,母子連心,只要江宮人說出小王子身上的特徵,小王子也就不得不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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