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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易興漢道:「孩兒正在奇怪,白雲洞裡竟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易朋面色凝重,默了半晌道:「我對白雲洞那邊的事,完全不清楚,今天你我父子相會,就用不著再去白雲洞了,從現在起,就在這裡住下,過幾天不妨再過去看看。」

  易興漢忽然又淚流滿面,拭著淚水道:「孩兒想到京城救出母親,把她老人家接回來全家團圓!」

  易朋神情激動地道:「為父和你常伯父何嘗不是早有此心,但大內高手如雲,你去了豈不死路一條?我們父子好不容易團聚了,我豈能讓你枉送一命?」

  易興漢只得又把在安慶府有幸得遇紀曉嵐的經過說了一遍道:「目前乾隆仍在江南,大內空虛,若不趁現在去營救母親,以後只怕永遠沒有機會了!」

  他說著探手入懷,取出紀曉嵐親筆所繪的大內圖形,雙手遞與父親。

  易朋神色凝肅的看了一遍,又轉交給常樂天。

  常樂天看得更仔細,一邊說道:「漢兒,明天你利用時間,把這圖形重繪一張,帶在身上,就不會出事了。」

  易興漢茫然問道:「為什麼要重繪一張呢?」

  常樂天道:「這張圖形,萬一營救你娘時失落在皇宮內院,必然會送給乾隆,乾隆如何會認不出紀大人的筆跡,若因而連累了紀大人,教我們于心何安?」

  易興漢不覺悚然警惕,忙道:「侄兒明天重繪一張就是。」

  只聽易朋道:「三哥的意思,是希望漢兒有這趟行動了?」

  常樂天道:「他說得對,若不趁現在去,以後只怕就永遠沒有機會,你和弟妹當年是人人稱羨的一對恩愛夫妻,難道就不想和她見面?」

  易朋長歎一聲道:「兄弟擔心的是他此去凶多吉少!」

  常樂天道:「我的意思,也並非讓他明天就走,咱們先好好聚幾天,不妨趁這幾天商議商議,總要想出個萬全之計才成。」

  易朋沉吟了半晌,終於頷首道:「就依三哥,今晚咱們要痛痛快快喝個不醉不休,漢兒,到廚房去看看你婉兒姐姐飯菜準備得怎麼樣了?」

  易朋當年「天橋」一役後,只是在傳聞中得知愛妻江如蘋已被乾隆的爪牙擄進宮去,也知道江如蘋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但卻不知這孩子生出後是否尚在,當然更不知孩子取的什麼名字,因之,當昨晚得知留宿在柴房的年輕人叫田興漢,並未引起他的半點留意。

  易興漢應了一聲,隨即往廚房奔去。

  廚房在茅舍東側,用山石砌成,雖然也在竹籬內,卻和茅舍隔了兩三丈遠,這是因為萬一不慎失火不致波及茅舍之故。

  宇文婉兒正在忙著做菜,額頭上滿是汗水。

  易興漢鼓足了勇氣,才叫了一聲「婉兒姐姐」。

  宇文婉兒綻唇一笑道:「漢弟,你可是來幫忙的?」

  易興漢楞了楞道:「莫非婉姐知道了?」

  宇文婉兒笑道:「我剛才已經在門外悄悄偷聽過了,你們父子相認,令我高興得幾乎流下了眼淚,你來了正好,負責燒火吧!」

  其實易興漢在這方面,也只有燒火的分兒。

  有了易興漢的幫忙,各種菜肴很快便烹調好,然後兩人再忙著端菜,擺了滿滿的一桌。

  餐桌上仍然以又肥又大的鯉魚最鮮美可口,另有幾樣野味。

  這一餐,常樂天、易朋、易興漢果然是飲得不醉不休,若不是宇文婉兒還是清醒的,只怕連碗盤也沒人收拾了。

  次日,易興漢又到白雲洞去了一趟,仍然不見半個人影。在以後的幾天裡,也是每次去都撲了個空。

  大約半個月之後,常樂天和易朋商量的結果,決定讓易興漢到京城走上一趟。

  本來,他們兩人至少想有一人與易興漢一起行動,但易朋面容被毀,出門容易惹人生疑。常樂天雖想去,易朋卻又不願他再去涉險,因為他們已知易興漢一直被乾隆誤認是失蹤的小王子,即便不幸在宮院內落於那群鷹犬爪牙之手,也不至於有殺身之禍,但若常樂天去了萬一被擒,反而會大大對易興漢不利。

  不過,他們對易興漢一人前去放心不下,最後決定讓宇文婉兒也一起去,以便多個照應。

  宇文婉兒自幼隨常樂天和易朋習藝,身手不在易興漢之下。

  在這些天裡,常樂天和易朋也把自己修習半生壓箱底的絕活兒,一古腦兒都傳授了易興漢。

  常樂天顧慮周密,又把自己的一柄劍鞘,換下了易興漢身上的「廣寒劍」鞘,原屬易朋之物,因易朋當年一向以金笛為兵刃,故而把這劍贈給了二哥苗原,而苗原死後此劍又為易興漢所得,等於物歸原主。

  易興漢由「隱園」隨帶而來的行囊,全是些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或珍奇之物,臨行時把行囊之物交給了常樂天和易朋,只帶了足夠往返京城的銀兩,便和宇文婉兒一同啟程。

  ▼第十八章

  易興漢和宇文婉兒拜別常樂天和易朋離開白雲崖後,當晚投宿在青陽縣城。

  曉行夜宿,七八天后,便已到達徐州。

  徐州是一處古戰場,也是一處大城市,天已過午,兩人決定當晚就在徐州住下。

  他們在客棧訂好上房後,略事休息,閑來無事,決定一同到街上逛逛。

  出得門來,穿過不少大街小巷,令人奇怪的是偌大一座徐州城,市面上卻顯得冷冷清清,倒是滿街有不少衙役捕快,在到處巡行。

  易興漢雖然年紀小,卻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尤其對衙役捕快佈滿街上的情景,最是敏感不過,莫非乾隆已到了徐州。

  宇文婉兒從未出遠門,當然猜不透是怎麼回事,低聲問道:「漢弟,怎麼滿街都是兵呢?往來行人卻又不見幾個?」

  易興漢道:「咱們別惹上麻煩,還是找個地方喝杯茶吧!」

  正好路邊有家「三義酒樓」,反正日已偏西,他們決定提前用飯,叫了幾樣菜飯,易興漢喝酒,宇文婉兒喝茶,兩人一邊飲邊談。

  這是個臨窗的座位,由窗內向下望去,街道上行人越發稀少,衙役捕快們卻有如穿梭。

  正好店小二經過身旁,易興漢招了招手道:「小二哥,請過來喝一杯,我請客。」

  此刻還不到晚餐的時候,又因街上的人多被驅散,酒樓上十分冷清,店小二也閑得很,正好此人酒癮甚大,見有人請客,而且對方又是一對少年男女,哪裡還顧得客氣,自動取了一隻酒杯和一雙筷子,便湊了過來。

  易興漢先敬了店小二幾杯,才搭訕著問道:「小二哥,你們徐州街上就是這樣子麼?」

  店小二楞了楞道:「公子這話小的有點聽不懂,街上房子是房子,路是路,哪裡會變呢?」

  易興漢道:「我是說街上怎麼行人少,當兵的多,據說徐州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莫非又要打仗?」

  店小二笑道:「原來公子問的是這個,現在咱們中國已經被大清統一了,還打的什麼仗呢?」

  易興漢道:「那麼街上怎麼到處都是兵呢?」

  店小二左右張一下,壓低嗓門道:「公子可能是由外地剛到這裡的,當然不清楚,聽說今天有位大官要來徐州,所以才要驅散閒雜人等,這一來不打緊,連我們的生意也受了影響,不然小的那有工夫和您談天。」

  易興漢皺了皺眉道:「可知道是什麼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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