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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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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曉嵐道:「大清目前,氣數正盛,絕非僅憑少數幾人乘血氣之勇所可消滅,小兄弟可知道紀某在皇上面前,很能受到寵信麼?」 易興漢猜不透對方話中之意,只能漫聲應道:「以大人的文名和才氣,能受到乾隆的寵信,這應該是必然的事。」 紀曉嵐喝了口酒道:「實不相瞞,當今皇上,也算是位文武全才不世出的人物,紀某因能受到他的寵信,所以無時無刻不在設法把他引入正道,他目前已經沉迷中原文化,對書法繪畫,更是喜愛成癖,如此潛移默化,消掉他殘暴的一面,未必不是百姓之福,若換了另外一位皇帝,紀某因無法再獲寵信,哪裡還有這種力量?」 這幾句話,易興漢聽得十分入神,許久,才又問道:「不知大人在他面前,還能做些什麼事呢?」 紀曉嵐略一沉忖道:「為徹底整理大漢歷代文化,紀某和朝中不少有識見的大臣,已建議皇上發起開館編纂四庫全書,紀某跟可能被提名為總纂,不過此事目前正在蘊釀階段,尚未成定論,一旦四庫全書開館,他雖貴為皇帝,也必須在這工作上費些心血,到那時也就很少可能再出京任意逍遙了。」 易興漢沉默了許久,忽然內心一動,帶著迫不及待的神色問道:「大人可知道家母目前的境況如何?」 紀曉嵐深深一歎道:「紀某只聽說冷宮內有位江宮人,當年曾在皇上跟前得寵過,後來不知何故失寵,算來被打入冷宮已有十年以上,又據說這位江宮人曾有一身武功,也被皇上設法廢去,這樣看來,江宮人必是令堂無疑了。」 易興漢神情大為激動道:「不錯,這人一定就是家母,她在冷宮受苦受難,晚輩身為人子,既不能救她出來,現在晚輩只求紀大人設法幫忙,讓晚輩能和家母見上一面,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紀曉嵐又歎口氣,默了良久,才搖搖頭道:「並非紀某不肯幫忙,而是這事關係太過重大,萬一不慎,難保不有抄家滅族之禍。」 易興漢正色道:「晚輩可以想像到,同時也不敢牽連大人,但晚輩探母之心,卻絕不能因而稍滅,晚輩只求大人告知冷宮在皇城內什麼位置,萬一不幸被大內高手所捕,自己有死而已,絕不會供出消息是大人提供。」 紀曉嵐道:「所謂冷宮,不過是外界一般人習慣上的稱呼而已,其實仍在皇宮內院之中,只是皇上不再臨幸,事實上她們依然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除了行動受到限制,心情較為苦悶之外,也算不得什麼受苦受難。」 易興漢並不同意對方的說法,搖搖頭道:「一個人活在世上,雖有錦衣玉食,卻並不一定能得到快樂。」 他本來想提到月前侯公公曾秘密帶來母親親筆書信之事,又擔心因而牽連了侯公公。 卻見紀曉嵐忽然離座而起,走到書案前,打開文房四寶,下筆如飛,很快便繪好一張圖形,回座後交給易興漢道:「小兄弟既有探母之心,紀某如何能不設法成全,這便是皇宮內院的概略形勢,那畫得較仔細的所在,便是冷宮位置。」 接著又把冷宮附近的禁制和戒備情形詳細依圖指示了一遍。 易興漢既感動又感激,小心地把圖形揣進懷裡,然後走出座位,翻身拜倒道:「紀大人對晚輩恩深似海,晚輩與家母將永生感激不盡,即使家父在天之靈,也不忘大人的大恩大德!」 紀曉嵐連忙離座扶起易興漢道:「小兄弟何必如此,紀某能為你盡一分力量,在自己來說,也賺了個心安理得。」 兩人重新入席,紀曉嵐再道:「只是紀某不能不顧慮小兄弟的安全,以你目前的身手,縱然能躲過一般大內高手的追襲,但有幾名番僧,不但武功詭異,而且高不可測,萬一遇上他們,只怕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易興漢神色凝肅的點點頭道:「晚輩明白,『隱園』和『鐵瓦寺』兩役,晚輩的大伯父、二伯父、九叔以及各幫各派群豪,雖然傷已殆盡,但乾隆派去的大內高手,也甚少生還,唯有阿波羅和達哈兩名番僧,還是被他們走脫了。」 紀曉嵐頷首道:「這事紀某全聽說過,這兩名番僧,最厲害的獨門絕藝便是『密宗大手印』,與他們交手時,千萬不可近身,只要他們的掌力不能落實,便無從發揮效力。另外他們兩人的拿手絕技,便是達哈喇嘛擅施『七寶金幢』,阿波羅喇嘛擅施『追魂鈸』,這兩種也算暗器的打出手兵刃,實在令人防不勝防,出手之後,幾乎是百發百中,絕少失手。」 易興漢啊了一聲道:「大人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在『鐵瓦寺』時,晚輩的確親眼看到他們施展過。」 紀曉嵐道:「實不相瞞,這兩名番僧,正是紀某由烏魯木齊回朝時把他們帶回大內的,紀某和他們一路上曾有過一兩個月的相處,怎能不知道他們的底細。」 易興漢頓了一頓道:「他們這兩種暗器,是否有破解之法?」 紀曉嵐道:「紀某正是要告訴你破解之法。」 易興漢喜出望外地急急問道:「大人請快告訴晚輩!」 紀曉嵐不疾不徐地道:「說起來兩名番僧的這種出手兵器,也是一種妖法邪術,所謂邪不勝正,只要是妖法邪術,必定可以有辦法破解,據達哈和阿波羅透露,他們施出這兩種法寶時,最忌沾上公雞血,只要對方灑出雞血,這兩種法寶便會當場失靈。」 易興漢躬身深施一禮,連聲說道:「大人這一句話,勝似晚輩練功十年!」 紀曉嵐深深一歎道:「你縱然不畏那番僧的『七寶金幢』和『追魂鈸』,但若想闖進宮去,照樣是險惡重重,如果非去不可,反而不如現在前往。」 易興漢一皺眉頭道:「為什麼要這樣急?晚輩總該稍有準備時間。」 其實,易興漢心裡雖急,卻並不想現在就去,因為他不但要和母親相會,更希望把母親從冷宮解救出來奉養,以目前的武功,他自忖難以達成願望。因之,他想等在明空神尼門下習藝期滿後,那時藝事大成,並另約小妹苗鳳飛接應,也許可以一舉成功。 只聽紀曉嵐道:「我的意思,是說皇上目前人在江南,大內高手,幾乎有一半隨駕南來,皇宮內必定較為空虛,戒備也不致像從前那樣嚴密,你或可能達成母子相會的願望。」 易興漢頓了一頓道:「大人可知道乾隆還有多久才能回京?」 紀曉嵐道:「預定還有兩個月時間才能回去,有這樣長的時間,在你來說,是十分充裕的了,但他是皇上,萬一改變主意,或者朝中有什麼重要大事處理,也許他隨時都會回去。」 易興漢道:「他現在人在何處,大人既然是從省城到安慶府來的,莫非乾隆此刻正在安徽省城?」 紀曉嵐搖頭道:「說來也許小兄弟認為是我故意隱瞞他的行蹤,皇上現在人在何處,紀某此刻也不清楚。」 易興漢大為不解地道:「這是怎麼回事呢,大人身為侍讀學士,不是經常隨駕在乾隆左右麼?」 紀曉嵐報然一笑道:「話雖如此,但出京來到江南就不一樣了,皇上是位風流天子,有些風流事,自然不願讓紀某知道,紀某是在聖駕到達蘇州前,奉聖命先到安徽省城等候,如今在省城住了將近一個月,閑得無聊,才臨時起意到安慶府來散散心。」 易興漢道:「這樣說乾隆過些天就到安徽省城來了?」 紀曉嵐點點頭道:「皇上把紀某安排在這裡,這裡當然也是他的行程,只是究竟什麼時候到達,紀某還沒有確切消息。」 「那麼『隱園』和『鐵瓦寺』大內高手兩次圍殲江湖群豪的消息,大人是怎麼知道的?」 「隨紀某住在安徽省城的,也有不少人,皇上那邊隨時都會有消息傳來。」 正談到這裡,方才那名侍從模樣的下人,匆匆進來低聲道:「稟大人,安慶府唐大人求見!」 紀曉嵐吃了一驚道:「他人在哪裡?」 那下人道:「正在館驛大門外。」 紀曉嵐揮揮手道:「告訴他此刻千萬不可進來!」 那下人匆匆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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