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金鼎游龍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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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平目送狄墨雲的身形消失以後,心中暗想為了一隻「羅公鼎足」,一枚「羅公鼎耳」,一塊「羅公鼎腹」,便引得谷寒濤裘冰豔等絕世武林高手,雲聚三湘,看來總難免要使「洞庭湖」的波光雲海之間,添上一些血腥氣味! 他一面思索,一面等待,但等了約莫足有半個時辰,狄墨雲卻仍未回轉! 夏侯平正在尋思究竟應不應該這般癡漢等老婆地,癡等下去,林深處忽有一縷笛音,嫋嫋傳出! 這笛韻不但極美,並還有妙齡女子,依韻曼歌,夏侯平傾耳凝神,聽出那歌聲唱的是: 「也無梅柳新標格,也無桃李妖嬈色! 一味惱人香,鮮花怎敢當! 情如天上種,飄落深石洞; 不管月宮寒,將枝比並看!」 夏侯平聽了笛韻歌聲,便知此女不俗,並有一種標格自高,孤芳傲世之感!遂好奇心起,一面循聲尋去,一面隨口依韻吟道: 「何須梅柳新標格?何須桃李妖嬈色? 王者自然香,凡花豈足當? 瑤台仙品種,寂寞開探洞。 誰解素心寒?折來襟上看!」 夏侯平語音才了,忽然有人冷笑說道:「那個輕薄浪子,竟有『瑤台折花』之想?」 人隨語降,白衣微晃,香影一飄,夏侯平的面前,業已站著一位麗絕天人,年齡雖比狄墨雲大了七八歲光景,但卻格外具有一種狄墨雲所無的成熟丰韻,風華蓋代,冷豔無雙,在襟前佩戴幾朵「素心蘭」的白衣女子! 夏侯平悚然退了一步,俊臉飛紅,心頭又驚又愧! 驚的是這位白衣美女出現時,所用身法的高妙程度,竟屬自己生平初見,有點望塵莫及;愧的是自己隨口和吟,倉卒間用詞不慎,略有失當,竟引起對方誤會,被認成輕薄浪子! 驚愧交集之下,他只得漲紅著一張俊臉,長揖為禮地,陪笑說道:「姑娘不要誤會,在下言出無心,雖嫌略有失當,卻決無輕狂之意,並敬向姑娘陪罪就是!」 白衣美女冷笑一聲說道:「你不是自覺理虧,分明是發現我身法太高,有些害怕,這種並非出自內心的虛偽陪禮,我不接受!」 夏侯平性情也頗高傲,聽下白衣美女的這幾句話兒之後,不禁劍眉雙蹙地,苦笑說道:「姑娘既認為我話不由衷,在下無從置辯,卻又應該怎麼辦呢?」 白衣美女冷然答道:「這個還不容易?彼此既是武林人物,則對於解決睚眥口角之策,只有互相比鬥一番!」 夏侯平皺眉問道:「為了這點小事,我們就要打架麼?」 白衣美女搖頭說道:「打架多麼難聽?我說的是彼此互相比鬥!」 夏侯平覺得此女在冷傲之中,別具風趣,遂含笑問道:「在下請教一聲,打架與比鬥,有何不同?」 白衣美女哂然答道:「打架是市井之徒拳來腳往,互相扭結!比鬥則是高人雅士,以各種輕妙方法,考較或文或武的錦繡心胸!」 夏侯平「哦」了一聲,微笑說道:「想不到在下一會兒被姑娘認成輕薄之徒,一會兒又被姑娘看為高雅之士!」 白衣美女冷笑說道:「你若沒有幾根雅骨,早就被我立斃掌下,我那裏還會和你說上這多話兒?」 夏侯平確實被這位白衣美女,引起興趣,遂劍眉微挑,抱拳長揖笑道:「在下既承雅教,請問芳名!」 白衣美女的秀眉微揚,冷笑搖手說道:「我打算向你考較三樁文武藝業,彼此姓名,事先不必相問,因為如今我只認你外表上似有幾分風雅,尚不知實際上是否具有問我姓名資格?」 夏侯平苦笑說道:「這真叫得罪無心,問名有價,想不到連請問姑娘芳名,還要具有相當資格?」 白衣美女揚眉笑道:「怎麼沒有資格?你在應答我所考較的三樁文武藝業之上,根據應答得使我滿意與否?會分別享有禍福不同的四種待遇!」 夏侯平知道狄墨雲定被她師傅「金鏈閻婆,骷髏仙子」裘冰豔因事遣走,一時不能再來,彼此見面之期,恐在三日以後!如今不妨與這位舉措性情均頗怪異有趣的白衣美女,略作周旋,遂等聽完對方所說,便即含笑問道:「姑娘,你既有禍福不同之語,則似應把這四種待遇,先行告知在下,我才好趨吉避凶,有所選擇!」 白衣美女也因夏侯平不亢不卑,風神朗秀,心中頗有好感,遂顏色略霽地,嫣然笑道:「好,我就分別告訴你,第一樁待遇叫做『血淋淋的待遇』!」 夏侯平聽得皺眉笑道:「姑娘,我們風萍偶聚,往昔無仇,怎會談得到這大煞風景,聽來令人毛骨生寒的『血淋淋』三字?」 白衣美女笑道:「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太壞,生平決不容人有絲毫忤犯!你方才『瑤台折花』的輕薄之語,使我已動殺機,倘若對我所考較的三樁文武藝業,連一樁都應答不了,我便最少也要折下你一條手臂,豈不是『血淋淋的待遇』麼?」 夏侯平「哦」了一聲,微笑說道:「在下雖然賢質魯鈍,武薄文疏,但自信總不會在三項考較之中,繳了白卷,而接受所謂『血淋淋的待遇』!」 白衣美女點頭笑道:「不繳白卷就好,你只要使我滿意地,應付下一樁考驗,便可獲得第二種『淡漠漠的待遇』!」 夏侯平失笑說道:「姑娘錦心繡口,把這些待遇名兒,編織得多麼新鮮有趣?但在下其笨如豬,難參妙旨,還要請你把『淡漠漠』三字,略加解釋!」 白衣美女秋波略轉,向夏侯平看了一眼,雙現梨渦地笑道:「你能應付下一樁考驗,我便寬恕你輕薄之罪,彼此風來水上,雲度寒塘,各自東西,揮手而別,豈不是『淡漠漠的待遇』!」 夏侯平目閃神光,揚眉問道:「假若我能應付下兩樁考驗,又復如何?」 白衣美女笑道:「那你就有福了,可以獲得第三種『意綿綿的待遇』!」 夏侯平心中一蕩,含笑問道:「意綿綿……」 話猶未了,那白衣美女臉色忽然一沉,冷冰冰地接口說道:「你不要把冬瓜纏到葫蘆裏去,又誤會了!我這『意綿綿』三字之意,只是因你若能應付下我兩樁考驗,便屬武林奇客,當代奇材,我願意和你交個朋友,彼此游俠江湖,互有照應!」 夏侯平俊臉微紅之下,傲氣忽騰,目注白衣美女,朗笑幾聲,緩緩問道:「倘在下有所僥倖?竟能把姑娘的三樁考驗,完全應付下來,卻又會獲得什麼樣的待遇?」 白衣美女臉罩嚴霜地,搖頭說道:「你不可能有如此能為,也不必有這種期望!」 夏侯平不解其意,訝然笑道:「可能與否?要等事後方知,但『不必有這期望』之語,卻仍請姑娘指教!」 白衣美女應聲說道:「因為萬一你能把我三樁考試,完全極為滿意地應付下來,則你便立將獲得『不可測的待遇』!」 夏侯平聞言笑道:「姑娘,你先前三種待遇,都以新鮮有趣的『血淋淋』、『淡漠漠』、『意綿綿』為名,怎麼最後一種待遇,卻叫做『不可測』呢?」 白衣美女從目光中流射出一種高傲冷峻的奇異精芒,凝注在夏侯平的臉上,正色答道:「因為這『不可測』的待遇之中,把『意綿綿』、『淡漠漠』、『血淋淋』等三種待遇,一齊包括在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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