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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


  司馬玠覺著不對,已自不及,百忙之中扭轉「喉結」暴露了肩頭。

  兩人同樣的愕異,都是出乎意思,全都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司馬玠手撫傷口,順著指縫流血,不知所措,連痛也忘了。

  諸葛蘭怔然執劍,目凝那滲出來的殷紅鮮血,心中如同刀割,粉臉慘白。

  兩人都呆在那裏。

  片刻──司馬玠才訥訥地道:「蘭妹妹……你……你……」

  「哇!」

  諸葛蘭怔了許久,忽然一拋手中竹劍,「哇」的一聲嚎啕大哭,雙臂伸開,逕向司馬玠撲去。

  她悔恨交集,抱緊了司馬玠,伏在他肩頭之上痛哭失聲。

  「軟玉溫香抱滿懷」,司馬玠雖是正人俠士,但愛的情愫則與常人無異。

  與自己肩頭被刺時的情形一樣,完全是出乎意外,同樣的訝異,不過是一則以驚,一則以喜,訝異的情形不同而已。

  他忘記了肩頭的痛楚,反而以手輕撫著諸葛蘭,勸慰道:「蘭妹妹,這不值得傷心!哭他怎的!」

  諸葛蘭抬不起頭來,抽泣地道:「我真該死,怎麼會……」

  她泣不成聲,深情畢露。

  司馬玠反而笑道:「算不了什麼,何況,這是我自不小心,連你那一招極普通的『白蛇吐信』都躲不開,怎能怪你!」

  他越是這樣自責,越發慚愧。

  她抽泣道:「在廬山,我也犯了錯誤,今晚,我又……」

  司馬玠忙道:「過去的讓它過去!」

  諸葛蘭道:「可是……現在……現在……」

  司馬玠又解說道:「現在只是皮毛之傷,我已逼功止血!你看,不是已經好了嗎!」

  就著月光之下,諸葛蘭揉揉淚眼。

  但見司馬玠的肩頭,血雖止住了,但一道寸許大小深有二寸餘的傷口,幾乎洞穿了肩胛,不由淚如雨下。

  趕快由懷中取出一粒丹藥,口中嚼碎,塗在傷口處。

  司馬玠寬慰道:「幸而在肉厚的地方,再要偏內半分,肩井大穴被刺,這隻手臂就要殘廢了!」

  諸葛蘭激動異常,嗚咽地道:「玠哥!你原諒我!」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親愛的叫司馬玠為「玠哥」,不禁雙頰如火,整個頭低得埋入司馬玠的懷裏。

  司馬玠也不由心喜如狂。

  他攬過諸葛蘭的柳腰,在她耳畔道:「蘭妹妹!有這聲『玠哥』,司馬玠便粉身碎骨,也是值得的!」

  諸葛蘭又羞又喜,嬌聲道:「你不恨我?」

  司馬玠指天皙日地道:「蘭妹妹!今生今世,我不但不恨你,而且只有更愛你!」

  說著──他低下頭,目凝著深厚的愛意,俯身……

  諸葛蘭猛然一推,忙不迭的退後幾步,羞答答地咬著嘴唇道:「你好壞!」

  司馬玠得意地一笑道:「我壞?蘭妹妹!我什麼地方壞?」

  諸葛蘭嬌羞道:「你不壞嗎?你打算做什麼?」

  不料,司馬玠朗聲一笑道:「我打算抹去你臉上的淚水!」

  諸葛蘭羞著臉道:「巧辯!你分明是,打算……打算壞……」

  司馬玠搖頭道:「不!你又猜錯了,我要是真的壞,不等現在,在天地宮中我就壞了!哈哈哈!」

  他忘了肩頭的劍傷,仰天哈哈大笑。

  諸葛蘭不由一怔道:「你說什麼?天地宮?你到了天地宮?」

  司馬玠並不回答,探手在懷內取出半截「風磨銅環」在眼前晃了幾晃道:「蘭妹妹!你先看看這是什麼?」

  這分明是諸葛蘭跟「病金剛」焦健分手之時,焦健向她索取的東西。

  諸葛蘭探手懷內,也取出另外留下來的半截,望著出神。

  司馬玠笑道:「要不要對一對,符合不符合!」

  諸葛蘭不由笑道:「哦!我明白了!是你化裝再次冒充焦健,進入天地教,對嗎?」

  司馬玠並不回答,在懷中摸出一副人皮面具,忽然臉色一變,雙手套上面具。

  一抹臉,拉下了人皮面具,笑道:「還有三分像吧!」

  諸葛蘭道:「我沒見過焦健,你既然能瞞住見過焦健的人,當然是酷肖十分了!」

  她口中說著,不覺幽然一嘆道:「都是你裝神裝鬼,不然,今晚的事也不會弄得這樣糟呀!」

  司馬玠奇怪地道:「今晚的事與我假扮焦健有何關係?」

  諸葛蘭噘起小嘴道:「要是在天地教你露了本來的面孔,就可以與『白花蛇』柳倚人面對面的對質呀!」

  司馬玠道:「哦!今晚的這一劍,原來是為了此事?」

  他說時,望著諸葛蘭憨憨而笑。

  諸葛蘭面紅耳赤,嬌羞不勝地道:「不!不!這一劍是誤會!」

  司馬玠調侃地道:「哦!我說『誤會』,你就不依,現在可輪到你說誤會了!」

  諸葛蘭不依地舉起粉拳,作要打之勢道:「你又壞!」

  司馬玠也笑著做出逃跑的姿勢道:「不是我壞!是你不講理!」

  兩人一個跑,一個追,忘記了一切人世的擾攘,進入了輕鬆樸實的境地。

  忽然──「嗤……」

  一聲輕笑,起自湖心亭上。

  這聲輕笑的聲音,雖然十分細微,然而在四野寂靜萬籟無聲的夜裏,卻十分清楚。

  況且,司馬玠與諸葛蘭耳目之聰,超過常人多多,更加驚異。

  諸葛蘭吆喝道:「什麼人?」

  湖心亭中,極為細微地道:「不知羞恥,大好湖山,被你污染了,還要問我是什麼人?」

  那人像是自言自語,但是,每一個字都傳到對岸來。

  月光下,但見湖心亭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著杏黃宮裝的少女。水煙茫茫,看不清那少女的面目,但從她身材上打量,可算十分窈窕,料著也不會是醜陋的人。

  司馬玠低聲道:「蘭妹妹!此人不可輕視!」

  諸葛蘭道:「你認識?」

  司馬玠搖搖頭,表示不認識,口中卻道:「她何時來的,我們茫然不知,足見她的功力修為,不在你我之下!」

  諸葛蘭心高氣傲,最喜鬥鬥高手,聞言不由輕笑一聲道:「伸量伸量,自見分曉!」

  她說著,高聲道:「哪一路的高人,這湖水是你的,還是這湖心亭是你的?」

  亭上的黃衣女子鼻孔中一哼道:「既輕佻又潑辣!」

  這六個字如同六把刀,諸葛蘭出道以來,何曾受過這等評論輕視,不由大怒道:「出口傷人!就不算污染了太好湖山?」

  黃衣女子也不饒人的提高了嗓門道:「我不像你在這兒打情罵俏!丟盡了天下女性的臉啊!」

  這句話更加嚴重的刺傷了諸葛蘭的自尊。

  她彎腰拾起地上的竹劍,朗聲道:「不要鬥嘴!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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