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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法海」噓了一口氣,怪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要彼此相信,只有當場試個明白。」

  楊玉真道:「好吧,不怕你們弄鬼!『修羅四血』不好惹,你們明白就好!」

  「法海」向那赤衣壯漢一揮手:「放下那丫頭!」

  黑衣大漢應聲把不省人事的陸舜華姑娘放平在地。

  只見她雙眸緊閉,花容憔悴,發亂如帚,滿面青黃,可見受了不少折磨……

  楊玉真身為女人,又系由己而起,心中抱疚,哼聲道:「陸姑娘若有個三長兩短,唯你們是問。」

  「法海」凶睛一翻,喝道:「接著!」

  一甩手,拋出一顆蠟丸。

  那黑衣壯漢一手接住,抬頭不動。

  「法海」向楊玉真伸手道:「拿來!」

  楊玉真探懷一掏,取出一個白玉瓶,倒出二位綠豆大的丹丸,纖手一劃,如刀削下小片袖角,把二料藥丸,往地上一放,道:「拿去!」

  「法海」凶睛幾乎滾出眶外,向一個紅衣喇嘛一翻眼。

  那紅衣喇嘛大步走來,俯身伸手,小心地撿起布包,掉頭走回。

  實在,因為那兩粒藥丸體積太小,不便拋出,楊玉真又不屑親手遞給對方,才這麼辦。

  可是,在「法海」等看來,卻是對他們十分輕蔑,因受制於人,只好忍氣吞聲。

  那紅衣喇嘛已迅速地把二粒藥丸給「黃龍」喇嘛與那個黑衣喇嘛納入口中。同時,那黑衣壯漢也捏破蠟丸,傾出一粒白丸,給陸舜華吞下。

  「黃龍」喇嘛已經全身抽搐著,面如死灰,中了化血神針的穴道附近,已經腫脹如葡萄,正在迅速蔓延,雖經他拼耗真氣,拼命運功閉住針毒隨血脈運行,仍是難以控制奇毒發作,中針之處,如萬針齊刺,痛入骨髓,人已幾頻于死,全仗功力深,咬牙忍受。

  那黑衣喇嘛因功力較「黃龍」差一籌,又未能及時和「黃龍」一樣逼住針毒入血,以為是中了一般暗器,一落地就想自行拔去,等到發覺是奇毒的針狀暗器,想行功閉穴時,針毒已迅即隨血運行,真氣受阻。奇痛入骨,那麼兇狠的人,也只有痛得滿地亂滾的份兒,終於昏死過去。

  「法海」喇嘛凶睛一眨,向楊玉真嘿了一聲:「藥丸這麼小,效力如何?」

  楊玉真狀如未聞,置之不理,徑向陸舜華走去。

  「法海」喇嘛大喝道:「楊玉真,你說話算不算數?」

  人已大步搶出。

  那黑衣壯漢目射凶光,已一掌虛按陸舜華頭上,雙目直視楊玉真,大有你一動,我先斃了陸舜華之勢。

  楊玉真毫無表情地緩緩回身,冷冷地看著緊躡身後的「法海」喇嘛,不屑地道:「你們枉負虛名,都是多疑膽怯鼠輩!我們『修羅四血』的名頭,幾時說了不算?你簡直是存心侮辱我們,也看輕了你們自己了!」

  「法海」喇嘛一窘,獰笑道:「楊玉真,你別得了便宜賣狂,欺人太甚,今日之事,彼此照諾言行事,如妄想劫人脫身,佛爺就豁出去了。」

  顯然,這番僧十分狡滑,他擔心楊玉真使詐,先把陸舜華弄到手,就開溜,丟下「黃龍」等二人生死不管。

  楊玉真哂然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楊玉真不屑與語,我們懶得多耽擱,要走了。」

  「法海」凶睛一鼓,叫道:「姓陸的丫頭,馬上可以醒轉,你的解藥,需要多少時候見效?不論如何,『黃龍』大師兄未復原以前,你別轉歪念頭。」

  楊玉真充血的臉一沉,尖聲道:「法海!你們是要找死?『修羅四血』豈是受人要脅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你們先犯了我們,我們還沒有追究你們劫人之罪呢,楊玉真吃軟不吃硬,我先走給你看……」

  話落,掉身,直向那黑衣壯漢走去。

  那黑衣壯漢如繃緊的弓弦,欲動又怯。

  「法海」喇嘛反倒楞住了。

  如在平時,他早已出手截阻。

  現在,他大約懾于楊玉真的「修羅玄功」,又不知「黃龍」等二人結果會如何?空自急怒,既不敢翻臉,又不甘受此難堪,那份尷尬相,可別提啦。

  楊玉真緩緩舉起右手,在那黑衣大漢七尺外停住身形,冷哼如冰:「要命,退下去!」

  那黑衣壯漢如被針刺了一下,面色一變,目光轉向「法海」。

  楊玉真右手隔空一抓!

  只聽一聲慘嗥!

  黑衣壯漢聯手都未起,好像劈空被人一把提起,手舞足蹈,拼命掙扎!

  不過一瞬間,就撲地倒臥。

  一層濛濛的血影,疾如電掣,縮回楊玉真的右掌。

  實在楊玉真太快了!快得不容人轉念,更別說閃避還手了。

  「法海」喇嘛剛怒吼一聲:「你敢!」

  雙掌一抖,疾襲楊玉真背心,想攻魏救趙。

  人剛隨掌出,騰起撲出。

  楊玉真已倏地旋身,身化血影,破空迎上!

  「法海」喇嘛一聲震天狂吼,人在半空,猛掙了一掙,倒翻回去。

  楊玉真一聲尖嘯。

  「走!」

  突然半空轉折,如水銀瀉地一手抄起陸舜華,騰空飛射。

  「太極血神」龔毅等本是面對「震山」等喇嘛,懷有監視之意,使「震山」等不敢輕移一步。

  一見楊玉真得手,「四血」心意相通,一動齊動,同時翻掌,勁氣山湧,趁「震山」等猝然應變,紛紛吐掌護身之際,一齊騰身,緊隨楊玉真身後而去。

  「法海」喇嘛等哪裡容得,如何受得這種奇恥大辱?同聲怒吼飛身追撲。

  恍如蝙蝠驚飛,破空獵獵,不過先後起步之間,風馳電掣,楊玉真當先掠過「渡仙橋」,猛地疾收身形,單掌一封,仰面便倒。

  金光電閃,照眼生花,卻是九片紫金飛鈸,突然破空飛來,恍如挾蝶翻飛,盤旋不墜。

  隨後一步掠到的「太極血神」龔毅與金宏、郎萬昌三人突然驚變,大吃一驚本能地各自吐掌,劈空呼嘯,向飛鈸擊去。

  九片飛鈸突然如風吹落葉,悠悠地飄了回去!

  龔毅等三人掌風竟全部打空。

  楊玉真卻趁此挺身起立。

  淩空飛撲來到的「法海」喇嘛突揚狂笑:「哈哈,看你們那到哪兒去?二位大師兄來得正好!」

  卻被破竹似的怪聲接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誰能逃過佛爺手掌心去?呵呵呵!」

  「修羅四血」循聲注目。

  三丈外的斷坡下,並肩站著兩個碩壯如牛的喇嘛。

  一式黃衣,胸前卻多了三條金線,項間掛著一串白骨佛珠。

  左面的一個剛好攤掌連振,收回九片紫金飛鈸。

  九片飛鈸,竟疊成一起,在番僧平展著的巨靈大掌上,所占面積尚不及全掌一半。

  只見寬大的僧袖裡,露出長達寸許的汗毛,根根戟立如刺蝟,蒲扇大的手掌,指頭粗如鴨蛋,拷栳粗的毛臂隱現交錯如蛇的虯筋。

  右面的一個,面如淡金,雙睛怒突,呆呆地瞪著「修羅四血」,一動也不動,使人心顫。

  肩後,隱見烏亮的劍柄。

  「震山」等喇嘛也已掠到。

  「修羅四血」已在前有大敵,後有追兵的進退兩難困境下。

  右面的喇嘛貓看老鼠似的盯著楊玉真,聲如巨杵撞鐘:「好標緻的娘兒,總算沒有錯過,哈哈哈!」

  左面的喇嘛掂掂掌中飛鈸,聲如破竹:「老古,如不是紅通通,豈不更好看?哇哇,這手『修羅玄功』夠十成以上的火候,值得玩玩嗎?」

  「法海」喇嘛以下,似乎對這兩個番僧十分敬畏,連大氣也不出一口。

  右面的仰面狂笑道:「大約夠玩個三招兩式的,最好不必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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