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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修羅血影」楊玉真心中一動,笑道:「大師果然坦白,楊玉真自當開誠相見,我們坐下來一談如此?」

  「黃龍」喇嘛心中大喜,連道:「失禮,失禮,楊道友千里趕來,老衲等十分怠慢,先此謝過。」

  雙方席地而坐,都是盤膝式,好在「始信峰」頭,除了叢生的矮松外,盡是綿綿細草與亂石,天風浩浩,拂面吹袂,別有一番滋味。

  東方天際,已現魚肚白色,雲海迷茫,霧氣漸散,使人眼界為之一寬。「黃龍」等把長旗隨手插入身邊石裡,風過處,長旗飄飄,刷刷作響。

  「太極血神」龔毅傳聲道:「四妹,你要多注意分寸!」

  「修羅血影」楊玉真狀如未聞,只一頷首,向「黃龍」喇嘛笑道:「大師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天下畢竟有人,大師自問有何把握能助我兄妹號令武林?」

  「黃龍」喇嘛一揮手,大約心情振奮。傲氣畢露,叫道:「楊道友,說句實話,逆黨遍佈,實力不小,但本朝應天承運,聖上英明,經過多年之搜索查證,所有叛逆,皆在我們掌握之中,只要舉手之間,就能一網打盡!」

  「修羅血影」楊玉真接口笑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據楊玉真所知,江湖之中,臥虎藏龍,未必如大師所說的那麼簡單!」

  「黃龍」喇嘛狂笑道:「楊道友,彼此既誠意合作,就非外人,老衲不妨先奉上一句,老衲等此次出京南行,就是要一舉殲滅所有叛逆,他們盡在我們所屬嚴密監視之下,不久即可逐一見到!」

  「修羅血影」楊玉真搖頭道:「大話人人會說,就以此次『梁山紅谷』之會而言,楊玉真是挾十分把握,意在必得,結果……這很難說,愚直之言,請不要見怪。」

  「黃龍」喇嘛一怔——

  毫無表情的「法海」喇嘛突然一剔板刷濃眉,怪笑道:「楊道友,本座不會說話,你們四位道友可是敗于一個姓戚的和一個孟老婆子手下?」

  「黃龍」一蹙白眉,欲言又止。

  「修羅血影」楊玉真故作訝然道:「大師如何得知?」

  「法海」喇嘛哼了一聲道:「這就是了,姓戚的就是叛逆魁首,正是我們欲得而甘心的,一月之內,看我們把姓戚的和他的同黨一併解決好了。」

  「修羅血影」楊玉真搖頭道:「大師神功,自是高明,請恕冒昧,請問比我兄妹如何?」

  問得突兀,把「法海」喇嘛的獅面,窘成大紅臉,他總不能直說比楊玉真等高明吧?

  如果不承認高過「修羅四血」,又憑什麼使人家信服呢?

  如直說制勝之道,又有洩密之嫌。

  番僧雖然狡詐凶毒,到底在口舌上不夠靈活。

  面如活蟹的「震山」喇嘛嘿了一聲:「不是誰高誰下的問題,而是各有一套,我們一向說到做到,言出必行,信不信由人,反正等著瞧好了,也許不需要一月之久!」

  「黃龍」喇嘛看了「震山」與「法海」一眼,向楊玉真笑道:「楊道友,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對姓戚的那種叛逆,道友就是不夠毒,我們卻不會客氣,叫他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哈哈!」

  「修羅血影」楊玉真淡然地:「如此,我兄妹願眼見為真,姓戚的『摧心神功』,『坎離真氣』和『天禽百解』,不是省油燈,何況據說他還有盟兄弟多人,個個都有驚人絕學……」

  「法海」哂然道:「楊道友,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是指什麼丹心八友嗎?他們自身難保,個個伏誅在即,何足道也!」

  「太極血神」龔毅忍不住沉聲道:「據龔某所知,八友行蹤莫測,如天際神龍,大師為何說得這麼容易,好像手到擒來似的?」

  「法海」狂笑道:「這多年,我們在幹什麼?他們再狡滑,也逃不過我們偵騎查探,像『九指尼姑』在棲霞山,姓顧的在富春江上,姓王的在天臺……」

  「黃龍」咳了一聲:「反正那些叛黨瞞不過我們耳目,龔道友有興,將可躬逢其盛。」

  龔毅暗暗心驚,默然不語。

  他知道,所謂「丹心八友」,在昔年,也可以說是「修羅四血」的強仇大敵,六男二女,「法海」口中的「九指尼姑」澄心,所以少了一指,就是昔年傷在「黃教」第一高手「神力活佛」古班拉之「毒龍劍」下。

  「姓顧的」,則是指八友的老三「鐵膽書生」顧一鷗。

  「姓王的」,系指老五「開山斧」王思古。

  再加上老四「震天掌」常修,老六「金劍銀丸」陳婉若,老二「妙手伯溫」鄭思明,老七「無影神拳」施豪,合稱八友,除了老大戚長春在「梁山紅谷」照過面外,其他七人已近二十年不聞消息。

  聽「法海」喇嘛言外餘音,分明已掌握了七人的隱身之處,雖被「黃龍」喇嘛截住了話,已夠一葉知秋了。

  「修羅血影」楊玉真已欣然色喜地嬌笑道:「大師真是消息靈通,真叫我們佩服。」

  轉向龔毅道:「大哥,看來,當年老河口舊恨,可以算清老賬了。」

  「黃龍」喇嘛笑道:「莫非四位與那些叛逆結過『梁子』?」

  龔毅恨聲道:「豈止粱子,我們和他們有算不清的老賬,當年龔某在老河口就吃過鄭老二與王老五的大虧!」

  一挫鋼牙,悻悻不已。

  「黃龍」喇嘛大喜道:「天得其便,彼此志同道合,保證龔道友大快恩仇……」

  龔毅忙道:「大師可知那個最狡滑、詭計百出的鄭思明現在躲於何處?」

  「法海」喇嘛怪笑一聲:「姓鄭的嗎?不錯,以這廝最賊溜,我們正在追查他的下落,不久即知,一定交給你處置!」

  龔毅欠欠身道:「先謝過了。」

  楊玉真叫道:「大師既知道他們蹤跡,為何遲遲不發?」

  「黃龍」喇嘛輕聲道:「大約已經……差不多了,我們就此南下,或者,馬上可以聽到好消息……」

  楊玉真心中一沉,暗道:「他們可能已經下手了,想傳警都來不及,好厲害。」

  又覺得這樣閒扯下去,已無意義,如多問下去,可能弄巧成拙,反使番僧們起了警覺,不如見好就收,先速離黃山再說。

  偏偏「八卦血印」金宏忍不住插口道:「大師所屬手下,可是『大內侍衛』?」

  「黃龍」喇嘛輕蔑地道:「那些人嗎?跑跑腿,開開路,還可派派用場,實際呀,嘿嘿……」

  「法海」喇嘛接口怪笑道:「他們只知狗咬狗,這一次,他們自告奮勇,爭著建功,以本座看,他們不給叛逆拿去,已算不錯了。」

  同樣充滿了輕視。

  楊玉真暗歎:「大內侍衛,不乏掀天揭地的高手,翻江倒海的能人,只為屈身降志,成了鷹犬,這班番狗就不把他們當人看待,完全是主子對奴才的嘴臉!」

  金宏突然又問道:「不知他們的總領班是誰?」

  「黃龍」喇嘛笑道:「彼此既成一家人,實告不妨,說來四位道友也可能熟識或知名。」

  楊玉真心中一動,迅忖道:「這倒又是機密,難得有不打自招的機會,且弄清楚是誰?」

  口中忙道:「楊玉真也想知道是哪一位高人?」

  「黃龍」喇嘛點頭道:「這兩個,還算得一流腳色,也夠資格,一位是『白骨殃神』許漢忠,一位是『陰陽聖手』石磊!」

  「修羅四血」都心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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