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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黃鶴飛沉聲說道:「姑娘莫要強詞奪理,就算這『天目山』可以由你遊賞,但出手傷人之事,莫非也是情之可恕,理之能容嗎?」

  黑衣少女冷笑一聲說道:「你若是不提起此事,我還不太生氣,如今既提起此事,卻非向你請教,你大概就是『天目派』的掌門人,『追魂七劍』黃鶴飛了!」

  黃鶴飛冷然說道:「不錯,在下就是黃鶴飛,聽姑娘這等語氣,好像你出手傷人之舉,竟還理直氣壯?」

  黑衣少女「哼」了一聲說道:「當然理直氣壯,你們『天目派』下這四位英雄好漢,不僅以男欺女,以眾淩寡,四個打我一個,更開口閉口便要拿人,我難道還不拔劍自衛?誰知結果這四位大男人,全是銀樣蠟槍頭,交手沒有多久,便滾的滾,爬的爬,簡直窩囊透頂,閣下身為一派掌門,見了這種情況,不自羞慚,反來向我責問……」

  這番話好不尖酸刻薄,使卜星樓聽得深覺這黑衣少女,不僅武藝極高,連嘴皮子也極為厲害。

  他是局外人,尚且感覺如此,黃鶴飛是當事人,自然更聽不下去地惱羞成怒,厲聲喝道:「賤婢休要花言巧語,江湖中講究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既斷了我六師弟和大弟子,每人一臂,便也替我把兩隻手臂留下!」

  黑衣少女目中厲光如電地冷笑說道:「講理講不過我,便用橫的!好,我倒要領教『天目派』掌門人的『追魂七劍』,究竟有多大威力?」

  黃鶴飛早巳怒滿胸膛,真力暗聚,長劍猛震,一招「六月飛霜」,灑出了滿天劍花,真如飄飄瑞雪般地向那黑衣少女,密罩而落!

  武功一道,絲毫無法僥倖,必須多下一分火候,才能多具一份威力!黃鶴飛身為一派掌門,火候自然精純,故而這招「六月飛霜」所蘊變化,極為繁複,所挾威勢,也極為強大,不可輕侮。

  黑衣少女看出厲害,竟不於接架,在滿天劍花尚未臨頭之前,以一式極為奇詭身法,閃電似地飄退出兩丈有餘,口中仍冷笑說道:「嗯,不錯,這招『六月飛霜』,使得真還有點一派掌門氣派!我第一招表示禮讓,第二招就要還手,另外兩位,莫要袖手旁觀,怎不一塊兒上呢?你們天目派,不是專門喜歡以眾淩寡地打群架嗎?」

  黃鶴飛見她對自己如此輕視,不禁氣得鬚髮皆張地厲聲叱道:「賤蜱莫再口角輕狂,黃鶴飛不過憐你年幼,未下絕情,只消煞手一施,任憑你肋生雙翼,也決逃不出我七招之下,那兩位是武林貴客,並非『天目派』人物,你休得信口胡言,把人家扯在其內!」

  黑衣少女左手一領劍訣,右手舉劍指天,傲然叫道:「黃鶴飛,你既如此自鳴不凡,我就領教你馳譽武林,領袖一派的『追魂七劍』!」

  黃鶴飛心中雖怒,但也深知對方年歲雖輕,卻不好鬥,遂一面冷笑橫劍,列開門戶,與黑衣少女神視對立,一面暗自聚集功勁,準備以獅子搏兔來個全力出手,一舉制勝吐。

  一個哂然傲敵,一個憤然凝功,互相對峙之際,陡然西方人聲鼎沸,一片濃煙,沖天而起。

  黃鶴飛發覺那片濃煙所起之處,正是自己最關心的「八角鐘樓」,不禁急得頓足叫道:「謝師弟與奚師弟,老六和季兒的傷勢如何?『八角鐘樓』有警,你們快去……」

  話猶未了,那黑衣少女業已把握著黃鶴飛分神旁注的機會,驀然搶步欺身,冷森森寒芒閃處,一劍分心刺到。

  換了旁人,真還不容易應付這種猝然襲擊,黃鶴飛一派宗主,畢竟功深,厲嘯起處,一式「山魈探臂」,揮劍迎去。

  黑衣少女想不到他分神發話之下,居然還應變得如此迅疾,不禁招術略為用老地被黃鶴飛一劍迎個正著!

  黃鶴飛在這招「山魈探臂」以上,足足凝貫有十一成左右真力,認為對方武學雖高,終是女流之輩,內勁難免稍弱,多半會被自己把長劍震出手去。

  誰知他所料不對,黑衣少女的內力雖然脆弱,長劍並未出手,只被黃鶴飛震得往外蕩出數尺!

  但她應變也極機警,長劍既被蕩出,索性提氣縱身,高高拔起了四丈七八!

  這樣一來,不僅解消了兵刃被人蕩出,胸前門戶洞開的受制弱點,並就勢變招,再度發動攻勢,半空中微咬銀牙,厲聲叫道:「一派掌門,畢竟不凡,你再接我這招『散雪飛霜』的回環三式!」

  發話時,身形已折,頭下腳上,震劍發招,劍身寒芒閃爍,果如無數雪花,漫空飛灑而落!

  黃鶴飛知道厲害,哪敢怠慢,遂也施展出一招自己最得意的「九轉天羅」,長劍揮處,在面前布起了密密劍網!

  黑衣少女的漫天劍花,淩空三變!

  黃鶴飛的密密劍網,毫隙皆無!

  錚!錚!錚!

  三聲清脆龍吟起處,顯示出他們在這刹那之間,業巳對了三劍!

  這三劍相合,雖是微觸即分,但雙方均系貫足全力施為,任何一方若是弱了分毫,也必立落下風,非死即傷!

  如今,三劍互擊之後,勝負依然未分,黃鶴飛不禁越發心驚,暗忖這年紀輕輕的黑衣蒙面女子,不知究竟是何來歷?居然是連真力內勁方面,也能與自己旗鼓相當!

  這時,「八角鐘樓」方面的濃煙,業已變成熊熊烈火,人聲也越來越發嘈雜!

  謝鑫華與奚洪兩人,正在為李岐、吳季方包紮斷臂傷勢。

  黃鶴飛心急「鐘樓」要地,但又試出黑衣少女功力甚高,三師弟謝鑫華與七師弟奚洪,業已有人負傷,恐怕絕非其敵?除非「鬼谷劍客」岳華陽,仗義相助,或……

  他剛剛想到此處,卜星樓業已看不過去地一旁笑道:「黃掌門人,你儘管赴援『八角鐘樓』,此地之事由我與岳兄,代你招呼便了!」

  黃鶴飛巴不得有此一語,遂向謝鑫華叫道:「三師弟,你在此陪同岳大俠、卜老弟應敵,七師弟與我把六師弟及季兒,帶回『八角鐘樓』!」

  黑衣女子此時似已試出「追魂七劍」黃鶴飛,果甚厲害,遂也未加阻擋,任憑他與那受輕傷的奚洪,把李岐、吳季方二人弄走:

  直等黃鶴飛向岳華陽、蔔星僂略打招呼,匆匆馳去以後,她方冷笑一聲,傲然問道:「方才是誰自告奮勇,要替黃鶴飛擋事?」

  卜星樓見她明知故問,遂簡捷答道:「是我!」

  黑衣少女的目光,又從面罩電射而出,對卜星樓略一打量,緩緩說道:「你是誰呢?既非『天目』門下,何必多管閒事?難道未聽說過『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嗎?」

  黑衣少女這次發話,與對黃鶴飛發話時,完全不同,她的話音語氣,甚至於從面罩裡所射出的目光,均來得柔和許多,不太淩厲逼人。

  卜星樓一抱雙拳,微笑答道:「在下卜星樓,姑娘可否也賜告尊姓芳名,以便答話?」

  黑衣少女搖頭說道:「你先把為何多管閒事的問題,答覆以後再說!」

  卜星樓儘量將語音放得柔和地含笑說道:「江湖事原由江湖人管,我輩遊俠四海,專削不平……」

  話方至此,那黑衣女子,忽又厲聲叫道:「不平?你認為有何不平?」

  卜星樓依然不帶絲毫火氣地微笑說道:「天目派最多閉關自守,稍嫌狷傲,卻並未為害江湖,有什麼重大惡跡?」

  黑衣少女聽到此處,不禁「嘿嘿……嘿嘿……」地發出了一陣森森冷笑!

  卜星樓揚眉問道:「姑娘為何這等發笑,我有甚話說得不對?」

  黑衣少女冷笑說道:「我先問你,你知不知道『追魂七劍』黃鶴飛為何特別關心他臥眉峰的那座八角鐘樓?」

  這句話把卜星樓問得一愕,不禁向未隨黃鶴飛同去,留在此地的謝鑫華,投過一瞥詢問眼色!

  謝鑫華神情一震,急說道:「卜老弟莫要聽這丫頭信口雌黃,八角鐘樓是本派機密重地……」

  黑衣少女又發出一陣冷笑,接口說道:「哼,什麼『機密』?常言道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天目派』在那八角鐘樓中,淬煉七柄見血封喉的奇毒長劍之舉,難道不是意圖大興殺孽,危害武林嗎?」

  謝鑫華見本派中莫大機密,竟被這黑衣少女一口叫出,不禁駭異欲絕,正待設法辯解之際,那位來此後,從末發過話的岳華陽,突然擺手說道:「姑娘,『天目派』是否淬煉奇毒長劍,與你何干?你何必多口,強出頭呢?」

  黑衣少女口舌甚利,絲毫不假思索地指著卜星樓,朗聲答道:「他剛才不已說過,既是江湖人,所管的無非江湖事嗎?」

  岳華陽微笑問道:「姑娘,你是一人來管閒事?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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