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鬼頭杖 | 上頁 下頁
七四


  怪客輕哼了一聲,陰冷而低沉,好像動了真火,玄掌如刀,當頭切下。

  怪物不避不閃,指臂迎上,「蓬」!兩人腳下冒起黃塵,射終一丈多高,各退了一大步,地上現出兩個半尺深的足印。

  怪客又微哼一聲,回身騰起七八丈之高,平射十餘丈,身子閃了幾閃,就消失在夜色中。

  「婁前輩,這怪客是誰?」岳群深深地吃驚了。

  「不必多問!」「西北風」低聲道:「快!現在輪到你了!」

  岳群恐怕怪物離去,身子還沒站起,「嗖」地一聲,已經向崖下掠去。

  怪物本是背北朝南,聞聲疾轉身形。

  而岳群已經飄落在怪物面前約兩丈之地。

  「又是你?」怪物咻咻低吼首,原來他還能認識岳群。他那臂上被石磊漁鉤抓去一塊肉,仍流著白色血液。

  岳群掏出兩件信物,沉聲道:「怪物,『狼面神』在找你……」

  說著,擲出一道金芒,怪物接住「狼面令」,反覆看了一遍,嗓中發出奇異的咻咻之聲。

  怪物突然抬頭,粗聲道:「他在那裡?」

  岳群一指北方,道:「他就在那邊……」

  說畢,抖手又擲出「十字令」,沉聲道:「梅迎春,司馬長虹找得你好苦!」

  怪物突然尖嘶起來,那聲調噘銳而慘厲,像鶴唳,像猿啼!動人肝膽!

  「司馬長虹在那裡?」這顯然是梅迎春的聲音。

  岳群不由暗暗一歎,她到此地步,仍然未忘恩師,由她那激烈的情緒和驚異的聲音聽來,他們過去的情感,絕對超過岳群與水靈鳳之間的情感。

  岳群指北方沉聲道:「他在那邊……」

  「唰!」岳群撤下鬼頭杖,指著怪物前胸,沉聲道:「『空心菜』你還記得岳群吧?」「×他娘!我怎會不記得那小子?」怪物此刻的情緒最為激動,而且那聲調也和「空心菜」一樣,粗而黃的短髮,像荊草一般豎立起來。

  岳群沉聲道:「那麼,你們跟我走吧!」

  岳群收回鬼頭杖,回頭向北,騰起身子向斷崖上掠來,怪物低吼一聲,也要向崖上騰起,就在這時,西面崖上的亂石中,突然射來一道強烈的光圈。

  這道光圈約杯口大小,在黑夜中顯得十分明亮,光圈在怪物左右前後移動,終於照在怪物臉上。

  這時岳群剛剛落在斷崖上,還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只隱約感覺背後有一道閃光。

  突聞「西北風」沉聲道:「要糟!這真出乎老夫的意料!」

  岳群暗吃一驚,回頭望去,只見那個光圈照在怪物臉上,微微顫動,好像有人持著一面鏡子,借著太陽月光,反射在怪物臉上。

  然而,今夜天上星月無光,這道光圈是那裡來的呢?

  這時怪物混身顫懍,不時發出三種不同的聲音。他臉上那個光圈當中,似有模糊的人影晃動著。

  岳群突然心中一動,低聲道:「前輩,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可能是日月寶鏡之一!」

  「不錯!」「西北風」肅然地道:「恐怕咱們也栽了……」

  「未必……」岳群悶聲不響,身子再次射下斷崖,身在半空,已經伸出鬼頭杖。

  這時那怪物仍然望著光圈顫懍,岳群的鬼頭杖端,已經到了怪物背上小木箱處,不到一尺之地。

  就在這時,那一道強烈的光圈突然一閃而滅,怪物厲嘯一聲,撩臂反拍一掌。

  這一手出乎岳群意料,他本想以杖端的鬼頭獠牙,鉤斷木箱的皮帶,搶過木箱,竟未提防這一掌。倉促間,僅出了五成力道以杖去迎那掌風。

  「呼!」尚未接實,岳群已感力道無法抗拒,在空中翻了個身,杖身被震得「嗡嗡」作響,落在一丈之外。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落在地後打了個踉蹌,只見那怪物頭也沒回,厲嘯一聲,向正西方飛奔而去,

  岳群一怔之間,「唰唰唰!」人影亂躥,南方的「白髮嫦娥」母子及東方的「東海魔漁」等人,都一齊向西掠去。

  岳群正要跟著向西,突見「西北風」和水靈鳳自北面斷崖上掠下,沉聲道:「你們兩人快去到那小屋中看看那口棺材,若仍在那裡,盡速設法藏起來。但不能動裡面的軀體……」

  說畢,他逕自向西掠去,兩個起落,身形就消失了。

  岳群茫然地對水靈鳳道:「鳳姊,這是怎麼回事?」

  水靈鳳黯然地搖搖頭道:「姊姊也不知道,我們快到小屋中去看看吧!」

  岳群一顆心直往下沉,他覺得水靈鳳今夜的態度令人擔憂,他雖然從不懷疑她的真誠的愛意,但她的態度卻使岳群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岳群願為她做任何艱難的事,只要她能快樂,岳群也從不考慮付出多少愛意,他只是毫不保留地敞開心扉。

  水靈鳳搶先向那小木屋馳去,像這種冷漠之態,使岳群那赤誠的心板上像被戳了一刀。

  他望著水靈鳳的窈窕身影,微微一歎,也跟了上去。

  相距十余丈,水靈鳳已進入小屋中,屋中發出一聲輕咦,岳群知道又有怪事發生了,急掠入屋,見水靈鳳在那邊內間門外呆呆發怔。

  她嬌靨上的憂鬱之色,使岳群剛剛產生責備的意念,一下子消失了,反而暗自內疚。

  她站在那間放著封蓋棺材的門口,美目中淒然欲泣,岳群探頭一看,棺材不見了,再到另一間一看,「空心菜」那口棺材也失去了蹤跡。

  岳群心中一動,忖道:「她見這口棺失蹤而悲傷,必有原因,莫非這棺材中之人和她有密切關係?」

  「鳳姊!」他扳過她的嬌軀,道:「你知道這棺材中是誰麼?是不是棺中之人和你有……」

  「不!」水靈鳳勉強忍住悲傷,沒有讓淚水流下來,慘然一笑,道:「我只是觸景生情吧了!想不到『空心菜』和這棺中之人死了也得不到安寧,不知被誰移走?」

  岳群當然不信她的話,深信她心中必有隱衷,肅容道:「鳳姊,現在小弟除了不能掏出心來給你之外,自信對你一片赤誠!鳳姊,小弟知道你心中有事,不能讓小弟為你分擔麼?」

  水靈鳳似乎考慮了一會,搖搖頭道:「群弟,沒有什麼!我只是想到母后的靈魂依附在『八臂吊客』身上,不知何日能得到解救!試想,一個作女兒的,怎能不傷心!」

  這話也對,岳群設身處地一想,假若自己的母親遭遇這種怪事,恐怕也要憂心忡忡,這豈能怪她!

  「鳳姊!」岳群歉然地道:「請原諒小弟,我只是太關心你,致對你要求太切,太深!因為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承受!」

  水靈鳳倚在他的肩頭上,道:「群弟,你對我太好了!我真有點怕!」

  「鳳姊!」岳群肅然道:「不許你再說這句話!怕什麼?我認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賊,我們常常被他捉弄,但是,只要堅定意志,我們不要怕那個賊!只要不怕他,世上就沒有更可怕的東西!所以小弟認為,最擾人的就是自己心中之賊,風姊,我知道你在折磨你自己!」

  「不!」水靈鳳大力搖搖頭,道:「群弟,你不知道!我怕極了!我現在對你唯一的要求,請你不要對我太疑心,請相信我!我無意負你,但世上的事很難預料,萬一有一天我去了,你要面對現實,順應環境,再找一個……」

  「胡說!」岳群面色變了,他認為水靈鳳毫無理由說出這種話,同時他也懷疑水靈鳳有變心的企圖。

  他摟著她激動地道:「沒有你,我誰也不要!假如將來你真的去了,我的心也被你帶走!」

  他的神態是嚴肅的,語氣中也充滿了真摯和堅決。

  水靈鳳歎了口氣,淚水終於淌下面頰,喃喃地道:「群弟,是我對不起你!是我的錯!」

  岳群緊緊地摟著她大聲道:「鳳姊,你沒有錯!我們都沒有錯!」

  無論軀殼和靈魂,都緊粘在一起,沒有一些兒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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