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鬼頭杖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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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老人為了在他臨死之前,使這愛徒盡情地殺個夠,他改變了主意,道:「由你吧……為師瞭解你現在的心情……想以不斷的殺伐……打發這僅有的短暫……時光……」 「是的師傅,不過有一點,徒兒必須告訴師傅,在我們到達人生途程終點之前,徒兒想使這些無恥的魔鬼感覺這不是秋天,而是冬天,要使『西北風』之名,永遠深植在他們心中!」 「哈……」老人笑了,雖然有氣無力,但他內心的激動和興奮是無法形容的,不錯!他以妒惡如仇,出手狠贏得「西北風」的綽號,提起「西北風」,使人陡生寒意,像在刺骨的寒風中瑟索顫抖。 小山巒上出現三個身影,一人在前另兩人在後,手中各持著一根粗逾鴨卵的短槍,那槍尖極長,幾乎有短槍長度的三分之一。 他們背著朝曦站著,那槍尖和陽光相映輝,發出燦爛的光芒。 「哈……」前面那個身軀魁梧的扁臉老人捏須笑了一陣,然後眯著一雙眼睛,道:「『西北風』要徒弟背著逃命,一旦傳了開去,倒是一件轟動武林的大事!」 「不錯!」岳群冷峻地道:「設若『無影槍』栽在『西北風』的徒弟手中,其轟動的情況將是空前絕後——」 「無影槍」左天行厲吼一聲,巨槍一抖,那銀亮現了樹蟲的啄木鳥,閃電工夫戳出三十餘槍。 岳群輕蔑地一笑,道:「果然是無影之槍,可惜遇上了『西北風』的——」 他這次並未立即出杖,身形三飄兩閃,似一道輕煙,避過三十餘槍,然後施出一式「鬼影上窗」。 驚凜之色剛剛掛上左天行的面孔,杖槍一接,發出一溜火花,像群星紛落,四濺暴射,左天行的右臂像裂了開來。 但岳群僅出了五成的力道,而且根本不給他喘氣的機會,冷笑一聲,竟抓住了槍尖。 「無影槍」一向自負臂力過人,集吃乳的力氣往後一扯,像蜻蜒撼柱似的紋風未動,一張扁臉立即漲紫,有如一個壓扁的大茄子。 岳群自牙縫中進出冷峭之音道:「左天行,我將帶走你的短槍,這該是武林中一件大事了吧!」 語畢,用力一挑,竟將左天行挑在空中,這老賊當然不會那麼死心眼,他可以鬆手,然而,松了手就等於兵刃被人奪去,如果被一個年輕人將自己的兵刃帶走,那真是栽到小人國去……! 因此,他老著臉皮抓著槍柄不放,像竹杆上曬著一條風乾的大魚。 另外兩個手持短槍的大漢,同時怒吼一聲撲了上來,岳群中手仍然挑著魚幹,右手鬼杖挾著無儔罡風,「當當」兩聲,將兩個大漢震到空中,翻了三個筋斗,飛落崗下。 岳群道:「師傅,世上最不要臉的人恐怕是這左天行了!」 左天行臉皮再厚,也不能總讓人家挑著,鬆手飄落,舉手向天靈上拍去。 他快岳群更快,揚手擲出短槍,一溜銀光疾射而至,「卟」地一聲,在左天行臂上戳了個透明窟窿,帶著狂笑之聲掠上小山崗。 雖然他一掠仍有十五六丈,然而,剛剛足尖點地,就打了個踉蹌,差點蹲在地上,他摔摔頭,使眼前的金星逐漸消失,然後又向前掠去。 「孩子……別逞強了……咱們……的壽命……可能……要縮短半天了……」 「師父!不要緊!早死晚死都是一樣,只要能使那些狗賊膽寒,我想,我們死去之後臉上會掛著笑容的!」 老人苦笑了一下,道:「孩子……你感覺……怎樣?」 岳群道:「只是感覺全身血管像要爆裂似的,頭昏目眩!」 「不要緊,孩子……可能還有……兩個……」 「師父,我希望一直打到生命的終點——」他又打了個踉蹌,胸頭開始漲痛,好像全身經脈中有千百隻小蟲在蠕蠕爬行。 太陽升起來了,是那麼刺眼,是那麼熾熱,和岳群體內的熱火一樣,使人無法忍受。 一聲暴喝,大石後閃出一個瘦小的老者,這老者予人第一個印象就是陰鷙和狠毒,由於雙目生得渾圓奇小而且非常接近,更增加了他的陰森之氣。 他撤出一柄小劍,寒光耀目,和他的人一樣,短小而精悍,不過一尺多長,這老者身後,站著兩個冶蕩少女,一看她們的臉色和神態,就知道她們因縱欲過度,眼圈發黑和一臉青邪之氣。 岳群乍見這「歡喜幫」幫主「飛頭蒼蠅」蕭飛,就連一句話也不願多講,鬼杖一擺,「小鬼推磨」「鬼影上窗」,兩招同時施出。 猙獰的鬼頭,和那白皚的利齒,幻出重重疊疊的光幕,四面八方壓到,由於速度不快,帶起無儔的罡風,那杖身凝結的一層血漬早已風乾,這時都剝落下來。 像層層黑浪中的一條銀魚,他那鋒利的短劍,始終無法脫出杖幕的包圍,然而,他的身法也快得出奇,在岳群頭昏目眩之下,居然接下了兩招。 岳群沉喝一聲,「陰鬼吹燈」又告出手,陣陣陰風發自杖身,「嗡嗡」之聲懾之心魂,蕭飛感覺自己像一條吞了鉤的色,即將被扯出水面。 「蓬」!這一杖結結實實地掄在他的屁股上,竟飛出二十餘丈之遠。 岳群回頭就走,因為他感眼皮沉重,全身漲痛,雖然力大無窮。 卻因眼前直冒金花而無法發揮招式的最大威力。 死!他本不怕,只是太便宜了這些乘人之危的魔鬼! 「師傅,師傅!」他記得師傅好久沒有說話了,他不希望最後一個魔頭看到師傅已經死去,當然也不希望師傅先他而去。 「群……兒……我……我……恐……怕不能……等……你……了!」 「不!師傅!請你忍耐點,看我通過最後一關!」 「但……願是……最後……一關……但是……為師……認為……危機……還不止……一次……」 「師傅……」岳群終於淌下了淚水,為了師傅,淌下他從不輕流的淚水。 「群兒……趁我……還能……說話……我必須……告訴你…… 幾件……大事……」 但喘了一陣,嗓中發出的聲音好像抽泣著的風箱,是那麼重濁而極短,僅在喉間游離。 「第一……要……注意……武林中……年輕……美貌……的女人……」 「是……」岳群眼前模糊了,好像四周都是汪洋大海,無邊無際。 「第二……」他喘了一會,似乎連說話也萬分吃力了。他說:「其實……為師……這是多……餘……因為你的薄命……也不過……兩天……」 兩道無儔罡風,趁岳群正在傾聽師傅臨終遺言之時同時襲到,岳群功力再高,也閃不過這陰毒的奇襲。悶哼一聲,身形飛出七八步。 一道冒著騰騰蒸氣的血箭噴出三步之外,在兩個身負奇異輕功的老者掠近岳群時,老人以最後一點真力,白喉頭迸出八個字,道:「試試……剛學的……那一招——」 時間倉促得不容思考,因為兩個瘦長老人僅是一蹦就到了岳群身邊。伸出奇長的手臂,猛抓老人和岳群的後腦。 岳群幾乎是忍著最大的痛苦,膝蓋一點地,躍了起來,眼前迷迷朦朦,只能看到兩個影影綽綽的在晃動。 剛學的一招奇學,他還未練熟。幾乎是閉著眼睛施出。然而,奇事出現了,鬼頭杖像自己生了眼睛,又像是勿遠弗屆,無微不至,竟能在同一時間于東、南、西、北四個向方灑出十二疊杖花。 「蓬蓬」兩聲,兩個人影似乎中了一個,但他看不真切,只感覺用不上力,只覺有四五成內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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