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鬼魅江湖 | 上頁 下頁 |
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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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自然是那昔是「青衫狂客」,後為「風雷大師」,如今卻又被蕭三攛掇得扮成「江湖敗子」金不換形相的宇文狂。 宇文狂獨駕梭舟,破浪而至,看著那盞紅紗宮燈,不禁心中打鼓,劍眉深蹙! 但事既至此,如箭在弦,業已說不上不可,宇文狂在丈許以外,收槳停舟,發話問道:「船上是林門主麼?金不換特來踐約!」 紅光燈影之中,傳來一聲嬌柔甜美答話道:「金兄快來,小妹等你久了!」 一聲「金兄」,一聲「小妹」,加上嬌柔人語,旖旎紅燈,足使宇文狂心頭怙惙,知道這場風流劫數,恐怕不易渡過,他仗著被湖風吹散一分,尚剩九分的醺醺的酒意,腳尖點處,飄然過舟。 才進船艙,便嗅得一片似有似無的極淡香氣,使人心神栩栩。 換了平時,胡小莊身上可能寸絲不掛,立即窮凶極惡而來,但如今因必須適合「幽靈門」門主身份,仍然一襲白衣,風華若仙,舉止高雅地,目注宇文狂道:「金兄果是信人……」 一語才出,宇文狂忽然擺手說道:「林門主,你能不能改個稱呼?」 胡小莊一怔道:「改個甚麼稱呼呢?『金兄』不好,『金大俠』好麼?是不是這名稱有點太嫌生分?」 宇文狂道:「我根本就不姓金!」 胡小莊「呀」了一聲,嬌笑說道:「當代武林中,大概很少人知道威震八荒的『江湖敗子』,居然另有姓名……」 話方至此,宇文狂接口說道:「『江湖敗子』確實姓金,但我卻不是『江湖敗子』啊!」 他獨自操舟來到此的一段水程之中,曾細心盤算,認為自己今夜無論是以喜劇奪情,或以悲劇斷愛,都不宜借用金不換的名號,否則不論是對於金不換、林如雪或是自己,都顯得太過卑劣,事後定會汗顏悔恨,寢食難安! 然而,他打定主意,略變原計,一上來便揭破真情,看看林如雪反應如何,再定應對之策! 胡小莊哪知就裡,真被他這句「我不是江湖敗子」,說得怔住,愕然問道:「你……你不是『江湖敗子』,卻是誰呢?」 宇文狂故意刺激她一下道:「『江湖敗子』金不換兄,身中『紅斑人豹』鮑南山獨門毒藥暗器,如今尚生死未蔔,我是暫時借用他形貌身份,前往『幽靈門』總壇,探聽情況的『青衫狂客』宇文狂!」 這番話兒,著實有點出於胡小莊的意料之外! 她真想不到,在自己扮作「飛鴻仙子」林如雪的情形下,對方的「江湖敗子」金不換,竟也不是本人。 但這位「玉面飛狐」,畢竟深沉,她絕不被影響得心中衝動地,也自吐露真情,只是妙目凝波覷定宇文狂,發出一陣「格格」嬌笑! 宇文狂被她笑得有點心中發毛,皺眉問道:「在下所說,全是實話,並非戲言,林門主為何這等發笑?」 胡小莊笑道:「我笑的是太奇巧!」 宇文狂道:「巧在何處?」 胡小莊送過一碗濃濃米湯,嫣然笑道:「林如雪自詡才貌,面對一般庸俗男子,視如草芥,在莽莽江湖中,只心儀『江湖敗子』,與『青衫狂客亂飄香』的奕世風神,與驚才絕藝,故而神前自熱心香,曾有非此二人不嫁之語……」 宇文狂心中所望的,是林如雪得知自己不是真的金不換後,即勃然震怒,或有甚惡毒舉措,便可翻臉動手,生死一決! 誰知她竟然偏偏說出心儀「青衫狂客亂飄香」之語,不禁暗暗叫苦! 這時,胡小莊眼波頻送,又複笑道:「誰知此次遠遊,既與金兄結識于前,又在今晚與宇文兄有了這段因緣……」 宇文狂暗叫一聲「不妙」,猛然靈光動處,想起一面絕好的擋箭牌! 他忙伸右手,扯去頭上所戴的假髮,念了聲「阿彌陀佛」,合十當胸,苦笑說道:「三千世界十二因緣,對我已如幻如夢!宇文狂自從『招魂坳』中一敗,業告英雄夢醒,壯志成灰,剃髮逃禪了,身是三寶弟子的了!」 在他說來,自己這顆光頭,一經現出,定可對於林如雪的示愛糾纏,發生嚇阻作用! 果然,胡小莊一見宇文狂頂上光光,立即現出一種油然生敬的神色說道:「『名利萬般都是幻,英雄難得肯抽身!』宇文……大師見徹真如,的屬高人,使人萬分欽折,我要敬你一杯美酒!」 宇文狂聽她稱自己「大師」,心中頓覺一寬,但聽她還要敬酒,心中卻又覺一緊! 胡小莊斟酒滿杯,目注對方,含笑說道:「酒肉穿腸過,佛主心頭坐,大師是俠僧,不是俗僧,但昔日豪氣,固足並雲,如今胸襟,亦宜灑脫,不至於連英雄虎膽,也隨同三千煩惱之絲,一齊剪卻,不敢喝我這杯穿腸毒藥了吧?」 宇文狂生性高傲豪壯,就是受不得激,聞言之下,狂笑說道:「你有穿腸毒藥,我有鐵鑄肝腸,貧僧領受林門主這杯敬酒就是!」 一面說話,一面接過胡小莊所斟那杯「羅漢蕩心酒」來,便自毫不考慮地,一傾而盡! 酒入喉時,相當香醇,但才一下腹,便如一條火線般,直貫丹田之內! 宇文狂哪裡知道他自從入艙,嗅得「天狐勾魂香」後,體內已蘊邪毒,這再一飲下窮淫極穢的「羅漢蕩心酒」,便立將發作強烈媚藥作用! 酒一入喉,胡小莊便知好事已諧,媚眼如絲地,望著宇文狂道:「大師,你是和尚?還是一條羅漢?」 宇文狂莫名其妙地,應聲答道:「貧僧初皈三寶,學佛未深,但距離羅漢修為,這個境地還差得遠呢……」 說到此處,突然全身微震,仿佛打了一個寒噤! 胡小莊知道藥力已開始生效,眼波一颺,媚笑說道:「大師文通武達,學究天人,你可知道你剛才所喝的那杯,叫做甚麼酒麼?」 宇文狂道:「入口甚醇,下腹極烈,有點像是極好的陳年杏花村汾酒……」 話方至此,臉上已變了顏色! 胡小莊吃吃笑道:「風味確實像是汾酒,但名稱卻叫『羅漢蕩心』,大師既稱尚不能達到『羅漢』修為,我倒要看你這顆心兒,蕩是不蕩?」 宇文狂陡然滿面火紅,並紅得連兩隻俊目,都似噴出熊熊烈火地,站起身形,一張雙臂向胡小莊作勢抱去。 胡小莊認定好事必諧,對方業已由己操縱,遂一陣吃吃浪笑道:「你既嗅我『勾魂香』於前,又飲我『蕩心酒』于後,大師便是銅澆羅漢,鐵鑄如來,今宵也少不得破破色戒,我和大師參魂銷骨蝕的『歡喜禪』了,但既作這種風流之事,有個『和尚』頭銜,畢竟略殺風景,我還是叫你宇文兄吧,宇文兄只要一作我裙下之臣,包管不僅識透一生真趣,並彼此同心協力,武林霸業也……」 話方至此,已被宇文狂,緊緊抱個滿懷! 軟玉既已投懷,溫香既已入抱,加上當事雙方,一個是媚毒作祟,一個是蕩婦妖姬,則下面的情況,應該是…… 不,下面的情況,一點也不風流旖旎,反而有點殘酷! 論起雙方的武學修為,功力原在伯仲之間,誰想勝誰,也非在鬥上三五百招以後,才可踏暇趁隙,略有機會! 但如今的情況不同,胡小莊因認定宇文狂是裙下之虜,毫無戒備,又先被他緊抱嬌軀,無從閃避,才一下便吃制住! 宇文狂一指點中,立即撒開手兒,退後兩步,揚眉狂笑說道:「林如雪,你太小看宇文狂了,自從『招魂坳』內,誤中『玉面飛狐』胡小莊的迷香之後,宇文狂知恥生戒,何時何刻懷中不備有上好解毒妙藥?」 語音至此,略略一頓,目中凜射神光,又複說道:「尤其今夜的『密會』二字,顯帶淫邪,宇文狂更是有備而來,你那點下流藥物,哪裡能奈何得我,無非是自取致死之道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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