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鬼魅江湖 | 上頁 下頁 |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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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倉卒加強,難竭完力,蕭三約莫是用出十成有餘,十一成不到的內家功勁! 雙方掌力一合,同自身形微震,秋色平分,足見那紅衣蒙面人決非凡俗,也具有一流身手。 就在此時,金不換突然口中吟道:「細草微風岸,危檣獨夜舟,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朋友既具有高明身手,且接我一招獨創精研的『星垂平野』,嘗嘗杜工部詩句滋味……」 朗吟之時,人尚卓立當地,但語音才半,已直上六丈高空,掉頭下撲,漫天掌形,瓢瓢齊落,真如「星垂平野」般,把紅衣蒙面人立身處的數丈周圍,一齊密密罩住! 紅衣蒙面人本是大行家,自然識貨,知道已被金不換搶足先機,無法閃讓,只有硬拚,遂化成一道紅影,沖天迎起! 金不換見他仍敢硬幹,遂把功力凝到極致,宛如飛龍,一掌疾落。 誰知掌風擊實,對方成虛,那道沖天紅影,竟只是紅衣蒙面人所著的一件寬大紅衣,這狡猾異常的蒙面人,已乘著金不換掌勢劈紅衣之際,化成一溜輕煙,竄向密林之內。 金不換怒嘯一聲,正待急追,竟然聽得蕭三苦笑叫道:「金老弟,不必再追,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金不換聞言,只好從空中降下身形,揚眉問道:「蕭兄是從對方的脫逃身法上,看出他來歷了麼?」 蕭三點頭道:「這一招極為狡猾,連金老弟具有絕世身手的反應敏捷之人,居然也上了惡當,大概可以叫做『豹隱南山了』……」 金不換果然一點就透地,失聲說道:「『豹隱南山』,如此說來,那蒙面人就是在『招魂坳』中,主動造下滔天大孽的『紅斑人豹』鮑南山了!」 話方至此,突然覺得蕭三語音似與平常有異,遂心中驚詫地,回頭看去。 果然,突然覺得蕭三已非卓立,而是跌坐在地,臉上也失去了他一貫遊戲風塵的滑稽神色。 金不換笑道:「蕭兄,剛才在那招『呂純陽醉臥岳陽樓』,對抗『紅豹翻爪』之上,你倉促加勁,雖未占得便宜,也因功力深厚,決未吃虧,怎的……」 蕭三苦笑接道:「我不是受了內傷,而是中了奇毒!」 金不換笑笑道:「蕭兄是遊俠八荒,久曆風塵的老江湖了,你怎會輕易中毒呢?……」 蕭三瞪了金不換一眼道:「金老弟,你不要笑我,且行功運氣,察看察看你肝腸臟腑之間,恐怕也中了奇毒,今夜我們難免要並骨此處。」 金不換搖搖頭笑道:「不必察看,我沒有中毒。」 蕭三意似不信地,皺著眉說道:「怎麼會呢?我們兩人各自飲下對方所備的一杯酒兒,難道那酒竟一杯有毒,一杯無毒,而我又倒楣萬分的,偏偏飲下了一杯毒酒?」 金不換劍眉微軒,突然向蕭三拋過一粒丹丸,並壓低語音,說道:「蕭兄且吞下這粒丹丸,躺在地上裝死,倘若運氣不錯的話,我們或許可以捉住一隻『南山活豹』!」 蕭三不知金不換葫蘆之中,賣的甚藥?只有如言臥倒,並把金不換拋給自己的那粒丹丸服下。 一來空山靜寂,二來臥倒以後,耳朵貼地,聽覺遂分外靈敏及遠。 那暗黑的林之中,起了極輕微極輕微的步履聲息! 蕭三心中暗佩金不換料事如神,判斷準確! 這情況,顯然是剛剛被金不換那招化自杜工部詩句「星垂平野」絕學驚走的「紅斑人豹」鮑南山,如今又悄悄折回,來觀察自己與金不換的中毒結果。 照理說來,自己與金不換應該雙雙中毒,聽憑那陰損已極的鮑南山作弄擺佈,但金不換不知怎會本領通天地,未受影響,反而將計就計,安排下捉「豹」陷境! 只要鮑南山現身,走到自己近前,被金不換斷了他林中退路,則任憑這只「紅斑人豹」,如何刁鑽兇猛,也定會被金不換逼得獻出解藥,使自己脫了一劫,並獲知「青衫狂客」宇文狂,和高小紅、卓紫娟的下落。 蕭三想到此處,卻出了岔兒! 就在那林中輕微步履,已到林邊,即將出外之際,突有一隻小蟲,連飛帶鑽,無巧不巧地,進入蕭三鼻內。 蕭三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噴嚏,遂使那林口足聲,又迅速縮了回去。 金不換微歎一聲,一圈金色光影,起自掌中,比電還疾地,飛向林口。 林口立即響起一聲慘哼! 金不換站起身形,向蕭三苦笑叫道:「蕭兄,起來吧,豹入深林,神仙難覓,在無可奈何之下,我不甘心讓這毒辣陰險的鮑南山,再度逃出掌握,只好令他變成一支死豹子了!」 蕭三聽得金不換這樣說話,詫聲問道:「金老弟真有這樣把握,那鮑南山功力不弱,如何准死得了?」 金不換歎道:「蕭兄勞駕,去看看吧,那只豹兒被你噴嚏之聲所驚,已想回身逃走,但他『脊心』死穴以上,應該嵌著我從來不肯輕用的一枚『買命金錢』!」 蕭三起身走了,片刻折回,把一枚上鐫「買命」二字的小小金錢,交還金不換,搖頭含笑語道:「老弟手法,又准又快,果然是深嵌在對方的『脊心』穴上,分毫不差,但你卻未料到,被你這『要命金錢』,要了命的人兒,並不是『紅斑人豹』鮑南山呢!」 金不換猛然一驚,失聲問道:「那人是誰?」 蕭三搖搖手笑道:「老弟不要吃驚,你沒有錯殺好人,那『紅斑人豹』鮑南山太以狡猾,雖料定我們定必中毒,仍不肯親自冒險察看,只派來了他手下四名愛徒之一的『黑豹』袁剛!」 金不換頓足一歎道:「好,夠聰明,夠厲害,這只『紅斑人豹』,倒真是我生平所罕見的鬥智對手……」 說到此處,轉對蕭三歎道:「蕭兄,咱們走吧,豹子和鷹一樣,一擊不中,立即遠颺,我們休想等它在原地來上第二次當了。」 蕭三一擺手兒道:「不必急著走,有件事,我要先弄弄清楚……」 金不換目注蕭三,已知其意地,含笑問道:「蕭兄,你是否想問我,為何不曾中毒?」 蕭三點頭道:「我承認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古英雄讓少年,金老弟在文才武學方面,確實比我高明多多,但你難道連抗毒能力,也有特殊體質……」 金不換截斷蕭三話頭,接口笑道:「我不是有甚特別抗毒體質,只是所採用喝酒方式,與蕭兄不同,蕭兄應該記得,适才我是一傾而盡,你卻是徐徐飲完。」 蕭三點點頭道:「我因已上過鮑南山的當,知道此人太以陰損,決不會以不含毒質的美酒,來強逼我們飲用,遂以內家真氣,嚴束所飲酒兒,不令於腹內散開,並立從腳底逼出,才喝得那等慢,結果仍中奇毒,委實莫明奇妙,也可見鮑南山的厲害。」 金不換笑道:「蕭兄不要莫明其妙,你可知道你犯了何種錯誤?」 蕭三道:「我的錯誤何在?」 金不換道:「你的錯誤只有八個字兒,便是『高估敵人,低估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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