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酆都玉女 | 上頁 下頁


  章凌峰苦笑道:「在那種情況下,晚輩怎會想得到是正在入人圈套之中?遂毫不考慮地把『碧玉球』遞與綠衣少年觀看,並對他解釋使用方法。」

  柳子嚴頗感詫異問道:「對方難道竟持球而遁麼?章老弟這樣一身功力,又怎會容許他逃出手去?」

  章凌峰嘆道:「對方若是硬搶,當然難如其願,問題在於那綠衣少年對『碧玉球』略加摩挲賞鑒之後,便立即交還晚輩,誰知他卻乘晚輩未加防範之下,用極妙手法,偷龍轉鳳地,藏起真品,所交還晚輩的,只是早有預謀所特製得外形可以亂真的一枚贗鼎假貨!」

  柳子嚴道:「老弟是否當時不察,被那綠衣少年瞞過,直等第二次打算使用這『碧玉球』救人濟急之際,才發現靈效已失,只是贗品?」

  章凌峰點頭答道:「柳老人家料事如見,猜得一絲不錯!」

  柳子嚴咳嗽了一聲,正色說道:「章老弟,如今我來把柴玉芝姑娘向『鐵面閣君』包大俠所控告你的情形,對你說上一遍。」

  他在說到「鐵面閻君」包大俠之時,向中座黑袍蒙面之人,指了一指。

  章凌峰知道這位「鐵面閣君」包效肅,又號「幽冥大帝」,行輩極尊,一向主持武林正義,頗受江湖人物愛戴,中座黑袍人,原來竟是此老,怪不得會在地下設此公堂,連「獨目天曹」柳子嚴那等身份之人,都甘居側座。

  他邊自暗驚,邊自抱拳說道:「柳老人家請道其詳,晚輩洗耳恭聽。」

  柳子嚴道:「柴玉芝姑娘之父柴沖,早年也在西北武林,卓著俠譽,晚年攜家遷居福建,途中與老弟相遇訂交,老弟因有事匆匆道別,約他去仙霞小聚,柴沖應約而往,老弟卻失諾不在,柴沖等了三日,不耐離去,行至仙霞嶺口,方見老弟趕來……」

  章凌峰聽得惶然莫名其妙,不禁滿臉苦笑。

  柳子嚴繼續說道:「誰知老弟在一見面下,便立下殺手,發出極惡毒的暗器,把柴沖夫妻,以及一子二侄,完全殺死,只留下金芝玉芝兩名弱女!」

  柴玉芝聽至此處,已然泣不成聲。

  柳子嚴道:「然後,老弟又席天幕地,對兩位姑娘,加以姦辱,玉芝姑娘比較機警?乘著你脫卻衣服對他姊姊逞那獸行之際,悄悄偷得『碧玉球』,作為他日向武林中仗義之士的控告憑證……」

  章凌峰聽至此處,一面氣得周身亂顫,一面皺眉接口說道:「這事有點蹊蹺,那廝冒名行兇,嫁禍於我,顯見一切均有縝密安排,又怎會把費盡心思才從我手中騙去的武林至寶『碧玉球』,又被柴姑娘輕易盜走,毫不發覺?」

  中座那位既稱「幽冥大帝」,又號「鐵面閻君」的包效肅,聞言之下,點頭說道:「這是一個漏洞,如今請柴玉芝姑娘,把『碧玉球』取出,由本座試一下,倘若真是贗品,便可略為窺破賊子奸心,證明是故意栽贓嫁禍的預謀行動!」

  柴玉芝立從懷中取出一枚比核桃略大的綠色玉球,向包效肅問道:「請教包老人家,這『碧玉球』怎樣判辨真偽?」

  包效肅先命侍立鬼卒,取來一碗涼水,然後目注章凌峰問道:「章老弟,老夫雖未見過你這武林至寶『碧玉球』,但據武林傳聞,似是一經將玉球浸入水中,水色立呈碧綠,取走玉球,色仍不變,飲之便可療治輕度內傷……」

  章凌峰連連點頭答道:「包老前輩講得絲毫不錯,晚輩師門至寶『碧玉球』,確具這等靈效!」

  包效肅聽了章凌峰的答覆,遂向柴玉芝說道:「柴姑娘,請你把那枚『碧玉球』,浸入涼水之中。」

  柴玉芝如言照做,但玉球入水以後,卻水色依然,毫未改變。

  柴玉芝見此情形,知道自己盜球之舉,早在那惡賊意料之中,又是上了惡當,不禁委屈萬分地,「嚶嚀」一聲,掩面痛哭。

  柳子嚴叫道:「柴姑娘不必太過悲傷,我們先把事情推斷清楚,章凌峰為了踐約與『西川怪叟』龍天武相會,不辭數千里遠來,準時相候,可見他絕非輕於應諾之人,不會既與你父訂約仙霞,竟又失約不到……」

  柴玉芝未曾答話,只是雙眉聳動地,悲泣聆聽。

  柳子嚴又道:「至於適才章老弟被裸女相召,不欺暗室之事,更是柴姑娘親目所睹,應該明白這位『仙霞逸士』,是個正人君子,不是好色淫徒,絕不可能對你姊妹,作出那禽獸不如強姦舉措!」

  聽得「強姦二字」,柴玉芝想起昔日殺家辱身情景,不禁哭得更是哀哀欲絕!

  章凌峰劍眉挑處,義憤填膺地,高聲叫道:「柴姑娘,你遭遇極慘,固足傷心,但徒自傷心,於事何補?應該化悲憤為力量,設法覓兇報仇,才是正理。」

  柴玉芝悲聲說道:「章大俠,我好容易才設法找到了你,誰知你竟不是我真正的仇家,如今卻叫我再到那裏去尋,那裏去找?」

  章凌峰道:「此事慢說我曾被人冒名蒙冤,必須追究,就是僅僅由於義憤,也願幫助柴姑娘一臂之力,章凌峰不辭天涯海角,不懼虎穴龍潭,非誅此獠,絕不罷手!」

  柴玉芝聽罷,不由得向章凌峰投射過兩道目光。

  她先前也曾向章凌峰注目,但目光中所蘊神色,卻和現在完全不同。

  先前的目光中,是噴射出恨毒之火!

  如今卻流露出感激之色。

  那位「獨目天曹」柳子嚴也聽得連連點頭,向章凌峰含笑說道:「章老弟俠肝義膽,令人可佩,但查究如此無頭巨案,僅以你和柴姑娘二人之力,未免略嫌單薄,我得替你找位有力幫手!」

  章凌峰喜道:「老人家莫非願意重出江湖,拔刀相助?」

  柳子嚴搖頭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塵世新人換舊人,如今應該由你們年輕人去衛道降魔,開創事業!我這老頭子,野鶴閒雲,疏懶已慣,只願陪著包大帝,每日在這荒墳地下,黃泉痛飲,與鬼為鄰,不願再和那些比鬼還壞的世人們,打交道了。」

  柳子嚴向中座「幽冥大帝」包效肅,略一抱拳,含笑說道:「包兄既曾允為柴玉芝姑娘主持公道,則在她沉冤未雪之前,自難置身事外……」

  包效肅接口笑道:「柳兄太以滑頭,你自己推託章老弟所請,跳出紅塵,不沾是非,卻來找我麻煩!」

  柳子嚴搖頭笑道:「我不是找你麻煩,只是想請你派你那位刁鑽古怪的令高徒,行道江湖,幫助章老弟一臂之力。」

  包效肅想了一想,點頭答道:「這個使得,但那丫頭性情太怪,我要先和她商量商量。」

  柳子嚴笑道:「好,包大帝暫請退席,我和章老弟,柴姑娘前去『鍾馗廟』中,閒談一會,等你好消息。」

  包效肅略一頷首,軋軋機聲起處,那三張公案,便往地底沉去。

  柳子嚴飄身離座,向章凌峰與柴玉芝叫道:「章老弟,柴姑娘,我們走吧。」

  三人仍按章凌峰來的原路,出得地穴,到了那片荒煙無際,蔓草淒迷的亂葬墳塚之上。

  章凌峰心中早存疑問,一出地穴,便指著「西川怪叟」龍天武的那座墳頭問道:「這座墳頭,也是假的?」

  柳子嚴搖頭答道:「一點不假,龍天武壽元已盡,確實葬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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