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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治平輕輕一嘆,沒接腔。

  許元良也輕輕一嘆說道:「一直到現在,我還是了無生趣,這,也就是我今天跑到『梵淨山』來的原因。」

  紀治平注目問道:「是找那妖婦算賬?」

  「不!」許元良搖頭接道:「事先,我根本不知道那妖婦在這兒,縱然知道她在這兒,自度也沒力量找她算賬。」

  紀治平注目問道:「那麼,老弟此行是──」

  許元良訕然一笑道:「此行目的,是找一種能夠恢復青春的『回春草』。」

  紀治平點點頭道:「不錯!傳說中,這梵淨山是有這麼一樣靈藥,可是,也僅僅是止於傳說,而不曾有事實證明。」

  許元良苦笑道:「不論如何,我總得為自己盡盡心力。」

  紀治平喟然一嘆道:「怪不得今晨你曾說那妖婦,毀了你的一生幸福。」

  許元良苦笑著,沒接腔,紀治平忽有所憶地一愣說道:「按情理,那妖婦聽到你這話之後,應該想起你是誰的了,可是她……」

  許元良截口接道:「這可分兩方面來說,一方面是她毀去人家一生幸福的人太多了,拿不準我是哪一個,另一方面,當她棄我而去時,我幾乎已不成人形,她冷笑著告訴我,最多只有三個月好活,所以她想不到我還會活著。」

  頓住話鋒,回憶了一下之後,才長嘆一聲道:「當時,我幾乎想一頭撞死,免得丟人現眼,但那股復仇的怒火,卻支持我活了下來,到如今,我不但還活著,也差不多已恢復了原有的功力。」

  接著,又一挫鋼牙道:「那妖婦的功力,本來差我甚遠的,但如今,我知道,我已不是她的敵手了,我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踏遍三山五嶽,搜尋能增進功力以及能恢復青春的靈藥的工作上。」

  紀治平微微一笑,道:「老弟,照你今晨對她的情形而言,縱然你的功力強過她了,恐怕你也下不了殺手。」

  許元良咬牙恨聲說道:「我會下手的!」

  紀治平接問道:「當你們交往時,那妖婦沒向你透露過『翡翠船』就在我手中的消息?」

  「沒有。」

  許元良沉思著接道:「一直到她棄我而去時,才說出這消息來。」

  紀治平道:「這多年來,你一直沒回『長春谷』去過?」

  許元良道:「我恨裴玉霜那賤人,更無面目見『江東父老』,所以,儘管我心中非常想念兩個女兒。卻是始終欲行又止。」

  紀治平接問道:「對於搜尋靈藥的工作,是否已有所獲?」

  許元良搖頭苦笑道:「沒有。」

  紀治乎正容接道:「老弟,前面已經說過,你我二人,算得上是『同仇敵愾』、『同病相憐』的『難兄難弟』,儘管你我才是初逢乍識,但基於上述的三個因素,咱們是否可以真誠地來合作一番呢?」

  許元良微微一呆道:「如何合作法?」

  紀治平沉思著接說道:「你幫我解救林志強,我幫你搜尋靈藥,必要時,合咱們兩人之力,也未嘗不可以解決那妖婦,如果像今晨那種機會能夠重演的話。」

  許元良點點頭道:「好,我同意。」

  紀治平正容說道:「那麼,咱們就此一言為定,從現在起,你的困難,就是我的困難,我的事,也就是你的事。」

  許元良連連點首表示同意,道:「好,好,不過,紀老人家方才還有兩件事情,說得語焉不詳,能否請說詳細一點?」

  紀治平笑問道:「老弟所指,是哪兩項?」

  許元良道:「第一,是獲得『翡翠船』的經過,第二,是紀老人家被令徒軟禁之後,如何脫險的詳情。」

  「好!我先說獲得翡翠船的經過。」

  紀治平點首沉思著接道:「老弟!如果我不加以說明,你永遠不會想到,那盜取『翡翠船』的人,是你們『長春谷』的家賊。」

  許元良一愣道:「家賊!那是誰?」

  紀治平道:「是一個叫許精忠的人,應該算是令尊的忠實僕人之一。」

  許元良微一沉思之後,才點點頭說道:「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個人,朱姥姥曾經說過,此人人如其名,非常忠實,因而每次出谷採購日用品的差使,先父都是派他,想不到忠實的人,卻偏偏出了毛病。」

  紀治平意味深長地一嘆道:「這世間,多的就是外貌忠順,而內心奸詐的人物。」

  「可是。」許元良蹙眉接道:「據朱姥姥說,此人於『翡翠船』失蹤之前,就已患急症死去。」

  紀治平笑道:「他如果不先行『死』去,『翡翠船』又怎能運出谷外,更如何脫得了嫌疑?」

  許元良不禁張目訝問道:「難道說,『翡翠船』是由棺材中運出谷外的?」

  紀治平點首笑道:「應該算是由『屍體』上運出谷外的。」

  許元良接問道:「這些,紀老人家又是怎樣知道的呢?」

  ▼第五十二章 何處是兒家

  紀治平笑了笑道:「說來,該算是那位許精忠的賊運欠佳了。事情經過是這樣的。」

  話鋒略為一頓之後,才沉思著接道:「當時,我正因事途經『伏牛山』區,在一個偶然機會中,聽到一處密林中,有人在竊竊私語著。那時候,我還年輕,好奇心特強,對於深山密林中,有人竊竊私語,自然不會放棄偷聽的機會……」

  許元良截口苦笑道:「想不到這一偷聽,就引出你我二人,今天這無限的煩惱來。」

  紀治平也苦笑著點了點頭道:「偷聽結果,知道他們一個叫許精忠,是『長春谷』谷主的家奴,一個是伏牛山飛虎寨中的一個頭目,許精忠因為不甘永為奴僕,乃伺機竊取主人重寶,並事先在谷外聯絡好那個頭目,在谷內,則收買兩個意料中必然會替他辦理善後的同事,然後,詐死將重寶運出……」

  許元良不禁為之一挫鋼牙,恨聲說道:「好一個狗奴才,倒真是做得天衣無縫。」

  紀治平接道:「許精忠的計畫,算是很順利地完成,他事先與那『飛虎寨』的頭目所談條件,是以黃金千兩為酬,但那頭目卻因貪心不足而臨時變了卦,他認為不管對方竊出的是什麼重寶,他不想過問,但僅憑其挖墳開棺,等於救了對方一命的這一點上,也不止值千兩黃金,因而他堅持將酬金改為黃金百兩,否則,即向對方主人檢舉。」

  說到這裡,紀治平輕輕一嘆道:「那兩個,討價還價,僵持不下之間,倒真成了『鶴蚌相爭』,便宜了我這個『漁翁』。

  「不過,平心而論,當時我之所以強行出頭,是好奇心多於貪心的,當時,天已薄暮,密林中更是顯得暗沉沉地有如黑夜。

  「為了收先聲奪入之效,我取出手帕,將面孔蒙住,驀然出現,並故意啞著嗓子,沉聲喝道:『你們兩個,做的好事!』……」

  紀治平頓住話鋒,含笑問道:「許老弟猜猜看,當時,他們兩個,作何反應?」

  許元良苦笑道:「這事情,可沒法猜。」

  紀治平也苦笑道:「一直到現在,我還是想不通,也不知是憑哪一點,許精忠竟把我當成令尊,我的話聲未落,他已突然矮了半截,磕頭如搗蒜地連聲說道:『谷主開恩,谷主開恩!』……

  「這情形,使我有如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而這當口,那個飛虎寨的頭目,已拔足飛奔而去。當時,我也不知是哪來的靈感,竟不假思索地大喝一聲道:『鼠輩留下命來!』當時,那個『鼠輩』是跑得更快了,我,一方面禁不住心頭暗笑,另一方面,也在籌思著如何發落跪在面前的許精忠的辦法時,卻是忽聽到『噗』地一聲,但見血花四濺之下,許精忠竟已自碎天靈而死!」

  許元良點點頭道:「他既已將你當成先父,除了自裁之外,已別無他途可循。」

  紀治平接問道:「那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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