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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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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聲中,已由松樹頂上長身而起,有若離弦急矢似地,向十五六丈外一個雜樹叢疾射而去,人未到,雙掌齊揚,凌空擊向那雜樹叢。 「砰」地一聲大震聲中,左側十來丈外一株古松之上,又傳出那暗中人的哈哈狂笑道:「好掌力!只是,草木無知,夫人何苦跟它們過不去哩……」 說來也真是邪門,方才那暗中人的語聲,分明是發自那雜樹叢中,不但那蒙面婦人如此想,那灰衫文士也是如此。 可是,當蒙面婦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以雷霆一擊時,卻除了打得塵土飛揚之外,什麼也沒打著。 更氣人的是,那暗中人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了一個地方發話,而所說的話,又足以使人氣炸肚皮。 蒙面婦人可能是氣昏了頭,一擊不中之後,又冷笑一聲,借掌力反震之力,使那業已勢盡而下墜的嬌軀,又騰升丈許,凌空一個折轉,向發聲處的古松上撲去,口中並怒喝道:「匹夫!滾出來!……」 那一旁的灰衫文士連忙喝道:「夫人快住手!」 蒙面婦人猛打千斤墜,降落地面後,扭頭問道:「什麼事?」 灰衫文士笑道:「人家使的是『六合傳聲』、『借物折射』的絕頂神功在說話,你這樣打法,縱然把自己累死,也傷不了人家一根汗毛呀!」 那暗中語聲突地呵呵大笑道:「閣下真是高明得出奇,好!我再不多嘴,就讓你們好好地敘敘舊吧!」 蒙面婦人那透過幛面絲巾的冷厲目光,凝注灰衫文士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灰衫文士輕輕一嘆道:「別急,慢慢地,你會想起來的。」 蒙面婦人道:「我就是想不起來才問呀!」 灰衫文士道:「你不願多用腦子,我也不願提及往事。」 蒙面婦人接問道:「那你方才,為何要提醒我?」 灰衫文士忽然長嘆一聲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蒙面婦人「格格」地嬌笑道:「你這人,真有意思,自己做事,連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那麼……」 話鋒一頓之後,才又嬌笑一聲道:「你這趟梵淨山之行,是否也是有所為而來呢?」 灰衫文士點點頭道:「不錯。」 蒙面婦人笑問道:「是否也不願提及?」 灰衫文士漫應說道:「這個,我倒可以告訴你,聽說這兒出產一種能使人恢復青春的靈藥,名叫『回春草』……」 蒙面婦人截口問道:「是你自己需要?」 「唔……」 「不錯!傳說中『梵淨山』是出產這麼一種靈藥,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灰衫文士喟然一嘆道:「如果天可見憐,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它的。」 蒙面婦人幛面絲巾一揚,嬌笑著問道:「看你,年紀並不算大,卻為何需要這種能恢復青春的靈藥呢?」 灰衫文士一挫鋼牙,突然冷哼一聲:「告辭!」 話聲中人已長身而起,有若匹練橫空似地一閃而逝。 蒙面婦人仰首百思半晌後,才忽有所憶地「哦」了一聲道:「莫非是他……」 「他」?他是誰呢?可惜她沒有說下去。 她,又沉思少頃之後,才揚聲說道:「那位見不得人的人,可以出來了。」 可是,除了萬壑千峰的回音之外,竟然寂無人聲。 蒙面婦人哼了一聲,接著,又似乎突有所憶地飛身而起,消失於沉沉暗影之中。 盞茶工夫之後,蒙面婦人又出現在「桃花塢」內那一列精舍之前。 這時,本已天亮,但因濃霧瀰漫,能見度不及五尺,因而那一排精舍,也僅僅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蒙面婦人飄落精舍前之後,沉聲喝問道:「是誰輪值?」 暗影中閃出一個纖巧人影,並嬌聲恭應道:「是弟子古琴。」 聽這稱謂,這蒙面婦人果然就是公冶如玉。 公冶如玉冷然接問道:「這兒,是否有甚情況?」 古琴恭應道:「約莫是盞茶工夫之前,有一個神秘的蒙面人,在這兒轉了幾圈。」 公冶如玉「唔」了一聲道:「那廝有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古琴恭應道:「好像曾經進入過第五號精舍,弟子遵守令諭,未予理睬,當師父回到這兒時,那廝才剛剛離去。」 公冶如玉接問道:「第五號精舍,是誰輪值?」 「是弟子手下的史青萍。」 「去叫她來。」 「是。」 少頃之後,古琴偕同一位花信年華的美艷少婦,一同飛射公冶如玉身前,那美艷少婦並向公冶如玉襝衽一禮,嬌聲說道:「紫旗令下史青萍,參見夫人。」 公冶如玉注目問道:「方才那個蒙面人,找到過你了?」 史青萍恭身答道:「是的,當那廝第三次經過第五號精舍時,剛好室內有老鼠追逐聲,將他引了進來,弟子來不及隱藏,被他發現,迫問此間情況……」 公冶如玉截口問道:「你是怎麼回答的?」 史青萍道:「屬下遵照夫人所交代的話回答。」 公冶如玉接問道:「那廝問話的重點何在?」 史青萍道:「回夫人,那廝問話的重點,是在林志強的行蹤上。」 公冶如玉道:「你曾否覺察到,那廝對你的回答,是否相信?」 「這個……」史青萍訥訥地接道:「屬下可不敢隨便說。」 公冶如玉略一沉思之後,才揮了揮手道:「好,你們下去。」 當古琴與史青萍二人恭敬地施禮退去之後,公冶如玉才冷冷一笑,緩步走向那沉沉霧影之中。 當天午後,那位神秘的灰衫文士,正徘徊在「梵淨山」的另一個秘谷中時,忽然若有所覺地霍然轉身,沉問道:「什麼人?」 就在距他十多丈外的一處稠密的雜樹林中,那位曾經對柳如眉予以特別成全的青衣老者,安詳地緩步而出,一面揚聲笑道:「閣下,也算是老朋友啦!」 灰衫文士微微一愣道:「此話怎講?」 青衣老者佇立於灰衫文士前丈遠處,淡淡地一笑道:「老弟為何如此健忘?黎明之前,你我都曾『聞香下馬』,並還交談過哩!」 灰衫文士不由苦笑道:「原來老丈就是那位暗中戲耍公冶如玉的絕代高人……」 青衣老者截口笑道:「老弟這話,只能算說對了一半,老朽戲耍那妖婦是實,但『絕代高人』四字,卻是差得太遠啦!」 灰衫文十正容說道:「老丈太謙虛了,其實,在下可是由衷之言。」 青衣老者說道:「老弟,如果老朽真能算得上『絕代高人』,今晨我就不會放過那妖婦。」 灰衫文士呆了呆道:「原來老丈您,也是有所為而來?」 青衣老者點了點頭道:「不錯,今晨,老朽正乘機以言語激怒她,使她失去理智,等她的真力耗得差不多時,再加以制服,想不到老弟你,卻反而提醒她……」 灰衫文士截口苦笑道:「當時,在下不知老丈用意,所以才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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