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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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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園」大門之前,「壽」字牌樓高聳入雲,彩帶迎風飄拂,那些金光燦爛,滿含歌功頌德意味的對聯,更是在各式宮燈照耀之下,顯得多彩多姿。 進入大門,是一片寬敞的廣場,廣場兩旁,臨時搭了兩列帳幕,那是臨時住處,供遠道前來拜壽的一般武林同道用的,至於一些特別貴賓,則另有特別住處。等級之分,何嘗不是人為的呢!雖然同是兩列臨時住所。 也因為如此,這些臨時住所,還是分了等級,左邊是黃色,住的是一些特別貴賓的隨從人員,和在江湖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右邊為絳色,住的才是道地的普通江湖人。 儘管廣場兩旁那兩列臨時住所,都已快告客滿,也因為時已薄暮,但那些遠道應邀或者是慕名而來的道上朋友,卻仍然是三三兩兩,攜著隆重的賀禮,昂首闊步,通過「壽」字牌樓,進入大門之內。 這情形,可真是忙煞了「逸園」中那些專司接待的執事人員,尤其是那位負責登記的青衫文士,由清晨到現在,除了「吃」與「拉」之外,可不曾離開過這張「登記桌」,如非他是武功頗有造詣的人,這一整天坐下來,可站也站不起來啦! 此人正是「白骨魔君」上官玄的「國師」,「千面諸葛」班侗所喬裝,以「千面諸葛」班侗的身份和地位,居然會降尊紆貴地攬上這一份登記來賓的工作,表面上看來,固然是不可思議,但事實上,此中卻是大有道理。 試想:不論是應邀,或者是慕名而來的賓客,都包括當今江湖上黑白兩道的人在內,人數既多,分子又複雜,自難免沒有別具用心者在內,何況他們又是以來賓的身份地位而予以不同的接待。 所以,這一份登記來賓的工作,職務雖然不高,責任卻是非常艱鉅,如非是具有班侗這種眼光與閱歷的人,可沒法勝任。 好容易又挨了約莫半個時辰,登記桌上,總算再沒客人來光顧了。 坐了一整天的班侗,徐徐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忍不住如釋重負地長吁一聲道:「該不會再有客人來了吧……」 「對不起,在下坐騎出了毛病,遲來一步,請兄台多多包涵。」 班侗的話沒說完,一位滿面風塵的中年文士,匆匆走了進來,一面將禮品盒放在登記桌上,一面滿含歉笑地說著。 此人年約四旬上下,面色蒼白,長髯垂胸,身著一襲古銅長衫,左手中還持著一個「報君知」。 這長相,這打扮,憑班侗的江湖經驗,一眼就斷定對方也同他自己一樣,決非本來的真面目。 他,心頭雖感懷疑而提高了警惕,但外表上卻顯得非常親切地含笑接道:「朋友太客氣了,這是在下的職責嘛!」 說著,已重行坐了下來,右手捉筆,抬首注目問道:「請示尊姓大名?」 那中年文士笑了笑道:「在下複姓慕容,單名一個傑字。」 班侗聞言之下,不由目光一亮道:「慕容傑?閣下就是名震關外的『生死神判』慕容大俠?」 「不敢。」慕容傑謙笑道:「那是一般江湖朋友抬愛,說我這張嘴,能一言判人生死而已,其實,我手底下的功夫,可平常得很。」 班侗一面振筆疾書,在登記簿上寫上對方的姓名來歷,一面含笑接道:「慕容大俠太謙虛了,凡是道上朋友誰不知道閣下是關外群豪中,一等一的高手哩!」 慕容傑長嘆一聲道:「不瞞……啊!很抱歉,在下還沒請教朋友你尊姓台甫?」 班侗微微一笑道:「在下敝姓王,單名一個同字,忝司本園文案之職。」 「原來是王兄,在下失敬了。」慕容傑一頓話鋒之後,才神色一沉地接道:「不瞞王兄說,在下已經算是兩世為人了。」 班侗一愣道:「此話怎講?」 慕容傑苦笑道:「此事,說起來可真話長……」 班侗一面親自搬過一張椅子,放在對方身旁,一面截口笑道:「不要緊,請先行坐下慢慢說。」 慕容傑道過謝,在班侗身旁坐下之後,才沉思著輕輕一嘆道:「王兄既知在下來歷,當知在下在一般所謂俠義道人物眼中,是一個罪孽深重的大壞人……」 班侗再度截口笑道:「好教慕容大俠放心,咱們神君,用人唯才,可不講究這些。」 「是的。」慕容傑含笑接道:「這一點,在下也明白,否則,在下就不會千里迢迢地趕來拜壽了。」 接著,又似乎突有所憶地注目問道:「聽王兄方才這話意,好像神君還有延攬人才之意?」 「這個……」班侗神秘地一笑道:「慕容大俠明天就可知道啦!」 不等對方開口,又立即含笑接道:「慕容大俠,請繼續方才的話題。」 慕容傑訕然一笑道:「王兄當也知道,在下最大的毛病,就是所謂『寡人之疾』。」 話鋒微微一頓,又輕嘆著接道:「約莫是十年之前吧,在下就是因為這『寡人之疾』,幾乎命喪當場……」 ▼第四十一章 風雲聚江漢 班侗忍不住又截口問道說:「以慕容大俠身手的高明,居然遇險,那雌兒的功力,可就很……」 慕容傑截口苦笑道:「不是那女的,而是一個橫裡架樑的神秘人物。」 班侗一愣道:「那是一個怎樣的人?」 慕容傑道:「當時是一個星月無光的深夜,以致沒看清對方是怎樣的人,但在下是被他一掌擊得五臟離位,幾乎慘死當場。」 班侗再度一愣道:「憑閣下的身手,竟然連一掌都接不下來,那是什麼人呢?」 慕容傑沉思接道:「當時,他見一掌未將我擊斃,好像是愣了一愣,才冷笑一聲道:『我低估了你的功力,也不屑再向一個已失去抵抗力的人下手,算是便宜了你。』接著,又冷笑一聲說道:『記好:從今之後,你得痛改前非,否則,再犯在我邵友梅手中,那就有得你受的了。』……」 班侗不由臉色為之一變,道:「是邵友梅?你沒聽錯?」 「絕對沒聽錯。」慕容傑注目接問道:「怎麼,王兄認識那邵友梅?」 班侗似乎自知失態,連忙否認道:「不!在下是由神君口中,聽說過這麼個人。」 「那麼。」慕容傑注目接問道:「貴上是認識邵友梅的了?」 班侗笑了笑道:「神君也不過是由別人口中聽說過,總而言之,閣下於碰上此人之後,居然還能逃過一死,已經算是不幸中之大幸啦!」 慕容傑苦笑道:「王兄言之有理,只是,不知那邵友梅,是否也會來替神君拜壽?」 班侗也苦笑道:「如果那邵友梅也來拜壽,那就有熱鬧可瞧啦!」接著,又注目笑問道:「慕容大俠於那次受傷之後,就一直隱居到現在?」 慕容傑點首接道:「是的,當時,我足足療養了半年之久,才將內傷治好,以後,就一直閉關苦練本門武功,以圖洗雪那一掌之仇。」 班侗不由肅然起敬道:「十年面壁,為的只是一掌之仇,慕容大俠這一份恒心和毅力,委實令人可欽可敬,想來,慕容大俠這十年苦練的成果,必然是大有可觀的了。」 慕容傑謙笑道:「王兄莫對我期望過高,也許我仍非那邵友梅之敵,但不論如何,我卻希望明天能在此間見到他。」 班侗含笑接道:「在下也預祝閣下能完成那復仇的心願……」 話聲中已站了起來,目光向大門外凝注少頃之後,才神色一整道:「看來不會再有客人來了。」接著,才目注慕容傑笑了笑道:「慕容大俠,在下送你去住所歇息……」 兩人並肩穿過廣場時,慕容傑指那兩旁的帳幕,含笑問道:「王兄,這不就是臨時住所嗎?」 「是的。」班侗點首接道:「但這些是普通住所,像慕容大俠這等貴賓,應該住進特別住處才對。」 慕容傑笑問道:「王兄,不知那特別住處,已住進了些怎樣的人?」 班侗正容接道:「不瞞慕容大俠說,那特別住所,共分『天、地、玄、黃』四級,目前,除了『赤城山莊』柳莊主父女,『臥虎莊』冷莊主兄妹,以及當今各門派掌門人,分別住進『地』字與『玄』字號住所之外,其餘『天』字號已住進三位年輕貴賓,至於『黃』字號住所,還卻空著。」 慕容傑似乎愣了一下道:「憑柳莊主與冷莊主二人的身份,還只能住『地』字號住所?」 班侗笑道:「閣下,當今各門派的掌門人,還只能住『玄』字號住所哩!」 「那麼。」慕容傑張目訝問道:「那三位已住『天』字號住所的年輕人,又是怎樣的來頭呢?」 班侗神秘地一笑道:「這個,閣下明天在壽筵上就可見到啦!」 這時,他們兩人已穿過廣場,拾級而上,正要進入那「四海廳」的大門。 慕容傑忽然收回業已抬起,準備跨入門檻的右足,扭頭笑問說道:「王兄,憑在下的身份,該住進哪一種住處?」 班侗歉笑道:「憑慕容大俠的身份,本該住進『玄』字號住所,無奈閣下一向是獨來獨往,格於本園規定,只好委屈一點,住在『黃』字號賓館中。」 慕容傑淡淡地一笑道:「如果我要住『天』字號住所呢?」 班侗愣了一下道:「很抱歉!在下格於規定,不敢擅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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