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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白文山不由蹙眉說道:「如果那妖婦的這一著絕招,竟然實現,那咱們該怎麼辦呢?」

  古若梅沉思著接說道:「最理想的辦法,當然是盡速將志強救出,這算是釜底抽薪的辦法,否則……」

  頓住話鋒,長嘆著接道:「那就只好寄託在兩個最費勁的笨辦法上了。」

  白文山苦笑道:「那是怎樣的一個笨辦法?」

  古若梅道:「第一,是制住百里源、公冶如玉二人,要他們命令那娃兒接受我們的指揮,然後伺機加以解除禁制,或廢除其功力。第二,是集中我們師兄妹三人之力,將那娃兒制服,不過,這一個辦法中,我們師兄妹三人,至少將有一人以上,非死必重傷。」

  文素瓊不禁駭然地道:「那娃兒的功力,竟會高明到如此程度嗎?」

  「不錯。」古若梅點首苦笑說道:「否則,『翡翠船』武學,也就不算震古鑠今的絕藝啦!」

  林永年輕輕一嘆道:「諸位,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那妖婦的用心,固然陰險毒辣已極,但在事實未造成之前,也許還有轉機,目前,咱們不談也罷!」

  古若梅點首接道:「林大俠言之有理,咱們還是先回『巫山』城,等候與邵友梅會合,再從長計議吧!」

  白文山訝問道:「二師姊,咱們為何不逕赴『武昌』呢?」

  古若梅道:「偌大一個『武昌』城,咱們事先又沒聯絡好,將如何一個找法,而且,幼梅也在『武昌』,如果營救文大人的事件擴大,他們兩人可能已經會合,果如此,則勢必已兼程趕回『巫山』途中,咱們這時趕去,豈非又是陰差陽錯,難以相見?」

  白文山默然點了點頭,文素瓊卻三把兩把地卸除身上和頭臉上的偽裝,苦笑著接道:「我也只好同諸位一起去『巫山』了。」

  「為什麼?」

  古若梅不由注目接道:「文家妹子正好回去,伺機對志強加以援救嘛!」

  文素瓊苦笑如故地道:「現在我再回去,那就成了自投羅網啦!」

  古若梅蹙眉訝問道:「此話怎講?」

  文素瓊道:「我曾留有信物在志強身上,如今,志強已被他們劫持,我還能回去嗎!」

  古若梅不禁長嘆一聲道:「千錯萬錯,都是我一時疏忽所致……」

  白文山截口接道:「二師姊,事情已經發生,你也不用自責了,目前,咱們還是盡速營救那娃兒,才是正經。」

  古若梅點首輕嘆道:「好,咱們走吧……」

  這是林志強被公冶如玉所劫持的三天之後的正午,地點是宜昌城中一家名為「南北酒樓」的二樓上。

  宜昌,為進出四川省的水陸兩路必經之地,既為交通要衝,又值正午,酒樓飯館生意之佳,自然是不在話下。

  這家「南北酒樓」,二樓上,業已上了九成座,觸目所及,但見人頭攢動,笑語喧嘩,真是好不熱鬧也!

  靠近梯口的一個座位上,是一個麻臉漢子和一位有點口吃的中年壯漢,這兩位仁兄,都是胖墩墩的,肥頭肥腦,也都是有了六成酒意,並且,兩人都是臉紅脖子粗地在爭論著,相持不下,只聽麻臉漢子大聲說道:「我說,諸葛亮姓諸。」

  口吃漢子吃力地道:「我說姓……孔……,因……因為人家都……都叫他孔……孔明先生。」

  「我說姓諸……」

  「我……說姓……姓……孔……」

  這一對活寶,各自「擇善固執」,互不相讓,語聲也越來越大,引得鄰座酒客,齊都忍俊不禁地發出會心的微笑。

  只聽那麻臉漢子忽然一聲歡呼道:「啊!江老,您來得正好,快請坐下來評評理。」

  看,原來梯口又新來一位有著一撮山羊鬍的青衣老者,正緩步走近他們座前。

  青衣老者逕自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之後,精目在那二位臉上一掃,沉聲問道:「什麼事?」

  麻臉漢子道:「江老,方才,我同老王一同去聽說書,說書的說『諸葛亮草船借箭』,回到這兒之後,老王卻跟我抬起杠來。」

  青衣老者端起口吃漢子替他斟上的一杯酒,喝了個杯底朝天之後,才漫應道:「抬什麼槓啊?」

  麻臉漢子道:「就是諸葛亮姓什麼的問題,我說姓諸,老王他卻偏偏說姓孔……」

  口吃漢子截口道:「孔明先生……本……本來就姓孔嘛!」

  「我說姓諸……」

  「我說姓……姓孔……」

  青衣老者一蹙眉峰,拍了拍桌子道:「你們兩個都錯了!」

  那一對活寶,幾乎是同時一愣道:「錯了?」

  「那麼,您……您說……孔明先生姓……姓什麼呢?」

  青衣老者正容說道:「諸葛亮最正確的姓,是姓『何』。」

  麻臉漢子接問道:「江老所言,想必另有考據?」

  「當然!」青衣老者正容如故地說道:「我是根據周瑜臨死前所說的兩句話,才觸發靈感的。」

  口吃漢子訝問道:「那是兩句什……什麼話呢?請指教。」

  青衣老者道:「周瑜臨死之前,不是說過『既生瑜,何生亮』的話嗎?就是根據這兩句話,所以我才斷定諸葛亮本來姓何,周瑜也不姓周,而應該姓既。」

  麻臉漢子連連點首,拊掌笑道:「對,對,江老真是有大學問的人,我章麻子先敬您一杯……」

  他的話聲未落,那些聽得到他們對話的酒客們,卻再也忍不住地發出一陣子哄堂大笑。

  但那位青衣老者,卻正被章麻子的一頂高帽子,弄得暈乎乎的,一臉得意地舉杯一飲而盡,然後,目光在對方二人臉上一掃道:「你們兩個,又喝醉了?」

  口吃漢子連忙否認道:「沒……沒有醉啊……」

  青衣老者臉色一沉道:「你們還記得山主所交付的任務?」

  麻臉漢子連連點首道:「記得,記得,就是注意那個什麼邵友……」

  青衣老者截口一聲怒叱:「噤聲!」

  麻臉漢子不服地說道:「這有什麼關係哩!山主夫人已擒獲了林家的孽種,只等百日之後……」

  他的話像連珠炮似地,說得又急又快,使得青衣老者想制止都來不及,只好臉色一沉,順手一記耳光打了過去,並怒聲叱道:「混帳東西!」

  這一記火辣辣的耳光,使麻臉漢子的七八成酒意,完全消失,那連珠炮似的話聲,也自然終止,同時,也使得全體酒客的目光,一齊向他們投射過來。

  青衣老者卻視若無睹地向口吃漢子歪了歪嘴,沉聲說道:「扶住他,跟我走!」

  說著,已探懷取出一塊碎銀,放在桌上,起身向樓下走去,那口吃漢子卻扶著麻臉漢子步履踉蹌地默默相隨。

  當這三位的背影消失於梯口之後,酒樓上又先後走下四人。

  最先跟出的是狀若祖孫的一老一少,老的身著灰衫,花白長髯及腹,年紀總在五旬以上,少的一個,年約十七八,膚色黝黑,卻穿著一襲白衫。

  灰衫老者一手搭在白衫少年的肩頭,邊走邊嘮叨著說道:「梅兒,快點走了,別趕脫了船,那就麻煩啦!」

  說的是一口標準川腔,敢情還是溯江而上的旅客,臨時下船打尖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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