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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青衫人不等蕭弄玉往下再問,便自滿面春風地含笑接道:「蕭姑娘不必過份客氣,一口一聲『前輩』,我叫段天宏,這姓名你曾聽說過麼?」

  「段天宏」三字,使蕭弄玉聽得大吃一驚,目注對方,滿面驚訝神色。

  段天宏見她這般神情,會意笑道:「蕭姑娘是否聽到司徒玉老弟,提起過我?」

  蕭弄玉嫣然一笑,點頭答道:「我司徒師弟,仰承厚德,無時或忘,但不知段……段兄怎會知道蕭弄玉與司徒師弟,在這怪墳之中有難,又複趕來援手?」

  她對於段天宏的身份,雖有相當疑惑,但對方既不肯以「前輩」自承,蕭弄玉也就覺得恭敬不如從命,暫時稱他「段兄」。

  段天宏笑道:「我發現武林中的這批陰謀人物集團,勢力極為龐大,必須設法及早除去,否則定會把四海八荒之間,鬧得狐鼠橫行,不可收抬,故而隨時注意,對他們處處打擊。」

  蕭弄玉又複笑道:「段兄向我耳邊傳音密語之際,曾一再提及我的恩師,好似對於她老人家,十分熟悉?」

  段天宏含笑說道:「我對令師『柔情仙子』一向極為敬佩。」

  這兩句話兒,答覆得相當圓滑,「一向極為敬佩」六字既可代表承認與「柔情仙子」孟冰心,「十分熟悉」,也可說是與孟仙子只是神交,尚未謀面。

  蕭弄玉聞言,越發知道這位段天去的身份,定不平凡,其中蘊藏有極大秘密。

  段天宏目注蕭弄玉,含笑說道:「蕭姑娘,你把進入墳墓以後的目睹各情,向我敘述一遍。」

  蕭弄玉先把司徒玉進入怪墳,發出一聲驚「咦」,又複聽到「格支支」聲響以後,便毫無音訊之事,說了一遍,跟著又說明自己放心不下,隨後入墳,竟見墳中靈臺上擺有三具棺木。

  段天宏聽至此處,愕然問道:「這座墳墓,是昔年『勾漏派』末代掌門人『毒指神君』俞一飛的埋骨之所,怎麼墳內竟有三具棺木?」

  蕭弄玉道:「我也極為驚異,因發現棺蓋並未釘死,遂加以察看。」

  段天宏以一種關切神情,目注蕭弄玉,急急問道:「蕭姑娘,你可曾在棺中發現那位『毒指神君』俞一飛的遺骨?」

  蕭弄玉微搖螓首答道:「俞一飛的棺中空空,棺底是秘密甬道,不知通往何處?但左右兩具棺中,卻盛有木雕敷蠟,挖去臟腑的偽造的屍體。」

  段天宏「哦」了一聲,皺眉說道:「他們弄些木雕敷蠟的假屍,盛在棺中,是何用意?」

  蕭弄玉憤然說道:「還有怪異和可恨的呢!那兩具假屍,居然製作得巧奪天工,與我司徒師弟的恩師及我的恩師形貌完全一樣。」

  段天宏雙目之中,突放異采,精芒微轉地,軒眉說道:「蕭姑娘是說那兩具假屍之中,並無心肝臟腑,成為開膛破腹的慘死形狀?」

  蕭弄玉點頭答道:「正是如此。」

  段天宏雙眉微蹙,似在沉吟想事。

  蕭弄玉問道:「段……段兄,你在想什麼?」

  段天宏道:「我是在想,照蕭姑娘所見墓中情形看來,那位『毒指神君』俞一飛,昔年並未遇仇慘死,只是心機極深地故傳死訊而已。」

  蕭弄玉「哼」了一聲,揚眉說道:「我和司徒玉師弟,早就有這種猜想,認為昔年『北天山』疑案,定是『毒指神君』俞一飛的惡計奸謀。」

  說至此處,秋波一轉,抬頭目注段天宏,含笑問道:「段兄駕到『勾漏山青松谷』,定必也是為了俞一飛的墳墓而來,若非我與司徒師弟,先行入內,你大概也會入墳加以察看?」

  段天宏看她一眼,點頭笑道:「我的確有這種想法,蕭姑娘委實冰雪聰明,慧根深具。」

  蕭弄玉這時才把話題歸到司徒玉身上,立即秀眉愁皺,從神情上流露出無限關懷地,苦笑叫道:「段兄,适才我雖蒙你及時提醒,並加援手地悻告脫險,但我司徒師弟,卻落入群凶掌握,他……他……」

  段天宏見她情急異常,說至此處,業已盈盈欲泣,便自接口笑道:「蕭姑娘儘管放心,司徒老弟在性命安全方面,決無可慮。」

  蕭弄玉聽得雙眉一挑,注目問道:「段兄是根據何事?如此判斷?」

  段天宏微笑說道:「我在墓外竊聽,似乎聽得司徒老弟業已被陰謀集團,施以特殊藥物,使其迷失本性。」

  蕭弄玉點頭答道:「他們的那種獨門藥物,定必極為厲害,我司徒師弟,似乎對我亳不認識,簡直劍劍奪命,招招追魂。」

  段天宏笑道:「蕭姑娘對於此事,有何想法?」

  蕭弄玉悉眉說道:「這種情況,自然令我格外憂慮,更不放心……」

  話猶未了,段天宏便搖頭笑道:「不對,這種情況,應該使蕭姑娘大放寬心才對。」

  蕭弄玉一向反應極快,心思敏捷,這次竟被段天宏說得莫名其妙起來了,訝聲問道:「大放寬心?段……段兄此話怎講?其中好象蘊有什麼深奧玄機?」

  段天宏搖了搖手,含笑說道:「常言道:『事不關心,關心則亂』。這是蕭姑娘因對司徒老弟過份關懷,以致智珠失朗,並非我的話兒之中,含蘊著什麼玄機奧理。」

  蕭弄玉不加避諱地玉頰微紅,點頭赧然笑道:「我今天確實有些心神不定,難以參玄析奧,段兄給我一記當頭棒喝,指點迷津了吧!」

  段天宏笑道:「司徒老弟豪情傲氣,俠骨崢崢,照理說來,他陷身魔窟之中,即令群凶不予加害,也會抑……」

  蕭弄玉不等段天宏話完,便長歎一聲,愁鎖眉尖地,接口說道:「我正是為了此事,格外憂慮。」

  段天宏神色平靜,微笑說道:「但姑娘莫要忘了,司徒老弟如今身中奇毒,心神已迷,他不再有什麼傲氣豪情,崢崢俠骨。」

  蕭弄玉茫然瞠目,段天宏繼續笑道:「換句話說,就是群邪初步目的已達,業經把司徒老弟的心情氣質,用藥力加以改變,變成了他們的同路之人。」

  蕭弄玉恍然說道:「我明白了,由於我司徒師弟,業已迷失本性,群凶便無須對他亟亟加害。」

  段天宏笑了一笑,揚眉說道:「不單不會亟亟加害,並必然會對司徒老弟,加以充分利用,因為陰謀集團的主持人物,固然險惡刁鑽,深明滔略,他定知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以及『以子之矛,攻子這盾』之道。」

  蕭弄玉瞿然說道:「段兄太以高明,料得半絲不錯,适才墓中情勢,對方分明便是想使我死在司徒師弟的『玉龍軟劍』之下。」

  說到此處,低頭看看自己所著的白衣下擺,被司徒玉劍鋒掃斷之處,仍複有點香汗涔涔,不寒而慄。

  段天宏冷笑說道:「豈止如此?那陰謀集團的主持人物,絕非以能命司徒老弟殺你便為滿足,他還想使司徒老弟,在心神迷失的瘋狂狀況之下,弑師拳道,自己卻躲在一旁,亳不費力地大看熱鬧。」

  蕭弄玉連連點頭,表示對段天宏所作判斷,完全同意。

  段天宏微笑又道:「蕭姑娘請想,這樣一來,司徒老弟具有何等重大的利用價值?陰謀集團中人,定必把他當作活寶,安全毫無問題,絕不會對他有絲亳損害。」

  蕭弄玉歎道:「段兄議論精癖,宛如洞見對方肺腑,但這樣一來,我司徒師弟的安全之慮,雖可撇開,卻又變成了一個要對他小心防禦的危險人物。」

  段天宏搖頭笑道:「不然,我們若不知情,確實危險,媮今既已知情,或許可以將計就計地,反為利用。」

  蕭弄玉柳眉微蹙,苦笑說道:「還有一點可慮之處……」

  段天宏見她話未說完,語音便頓,不禁詫然問道:「什麼可慮之處?蕭姑娘怎不說將下去?」

  蕭弄玉雙頰飛霞,赧然不語。

  段天宏「哦」了一聲,會意笑道:「蕭姑娘是否也顧慮司徒老弟會落入『天魔冰女』玉嬌娃等那群凶女的脂粉陣中?」

  蕭弄玉點頭說道:「那群無恥丫頭,個個都是品德敗壞的淫娃蕩婦,段兄認為此事不可慮麼?」

  段天宏笑道:「蕭姑娘是高瞻遠矚的曠代俠女,不是胸襟狹隘的世俗紅妝,你應該懂得『敗子回頭金不換語』的深粹含意。」

  蕭弄玉點了點頭,段天宏繼續說道:「人生在世,經過一分險惡,便渴望一分平安,司徒老弟如今越是飽受那群下流凶女的無恥糾纏,將來便會越對蕭姑娘這等聖賢女郎,增加無限敬愛。」

  蕭弄玉苦笑道:「我知道段兄所說,屬於至理名言,但仍恐司徒師弟在本性迷失之下,陷溺太深,他日會不會無法救藥?」

  段天宏毫不遲疑地,斷然搖頭說道:「不會,我對此事,業已預作準備。」

  蕭弄玉太感驚奇地失聲問道:「預作準備?段兄預作了什麼準備?」

  段天宏含笑說道:「我昔日為他設法打通『督任二脈』,衝破『生死玄關』之際,便因如今武林中豺狼遍地,魑魅橫行,除了武功厲害,心計狡惡以外,並擅用各種奇毒藥物害人,或使人改變心性,遂靈機偶動,在司徒老弟茫然無覺下,取了一粒極為珍貴的『太乙護心丹』,化入他的體內。」

  蕭弄玉問道:「這種『太乙護心丹』的效用如何?」

  段天宏笑道:「顧名思義,效用在於『護心』,司徒老弟即令暫時為劇毒所侵,稍稍迷失靈性,但到陷溺太深,動搖根本之時,『太乙護心丹』便會發揮它的神奇『護心』作用。」

  蕭弄玉聽了段天宏這樣說法,臉上愁容稍解,嫣然一笑道:「段兄才能真是高瞻遠矚,有了你這未雨綢繆手段,我方對我司徒師弟的陷身魔窟,不致十分憂慮。」

  段天宏皺眉說道:「雖然司徒老弟在魔窟之中,安全暫無問題,但若讓他沉淪太久,也不甚妙。」

  蕭弄玉苦笑說道:「段兄說得不錯,我……我也有這種想法。」

  段天宏略一沉吟,揚眉說道:「我們想救司徒老弟,必須掃穴犁庭,大破魔窟。」

  蕭弄玉道:「陰謀集團的人數極多,老輩不談,連小輩也無一弱手,何況更占了如此有利地勢,我們恐怕……」

  段天宏接口說道:「只憑我們兩人,自然實力太薄,我想跑趟『黃山』,再跑趟『泰山』,把司徒老弟的恩師『海岳游仙』梁天奇與蕭姑娘的恩師『柔情仙子』孟冰心,一齊請出。」

  蕭弄玉搖頭說道:「段兄之計雖好,其中恐有困難。」

  段天宏軒眉問道:「困難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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