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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出人意料地,司徒玉居然搖頭答道:「情操令人可敬,但智慧卻不一定能令人可佩。」

  太叔和愕然問道:「賢侄此話怎講?」

  司徒玉道:「我覺得孟仙子不應該七情盡絕,六蘊齊空,獨自在『泰山古洞』之中,暗嚼痛苦歲月,而應該以她超人智慧和絕世神功,來追緝凶徒,為她的屈死家人,泉下雪恨。」

  太叔和歎道:「賢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孟仙子不是不想如此做,而是不敢如此做。」

  司徒玉道:「不敢如此做?堂堂『鳳釵令主柔情仙子』孟冰心,會怕誰呢?」

  太叔和應聲答道:「怕你師傅。」

  司徒玉又幾乎疑心聽錯地失聲叫道:「我師傅應該怕她,她……她……她怎麼反會怕我師傅?」

  太叔和歎息一聲說道:「這就是一個「情字的莫大魔力,也可以見得孟仙子對你師傅的用情之深,她知道你師傅被人陷害,含冤難洗,倘若追究起來,極可能會逼得你師傅自盡謝罪,把一世英名付於流水。」

  司徒玉全身一顫,俊目中竟感動得淚光盈盈,搖頭說道:「啊!孟仙子太偉大了,她用情良苦,但……」

  太叔和接口問道:「賢侄但些什麼?你好象言猶未盡?」

  司徒玉劍眉雙挑,岸然答道:「但孟仙子這樣一來,雖然維護了我師傅,卻怎樣對得起她屈死泉下的家人父母?」

  這兩句話兒,問得大義凜然,使太叔和目注司徒玉,流露出嘉許神色,點頭贊佩道:「問得好,但賢侄又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無法體會出孟仙子除了用情良苦之外,更複用心良深。」

  司徒玉問道:「怎樣用心良深?」

  太叔和一面與他緩步登岩,一面說道:「孟仙子並未放棄為她家人父母的雪恨責任,只是打算把這項艱難責任,移轉到另一個人的雙肩之上。」

  司徒玉道:「這人是誰?他承負得了這等如山重責?」

  太叔和點頭答道:「我認為承負得了,因為此人是曠世奇才……」

  司徒玉不等太叔和話完,便急急問道:「此……此人是誰?」

  太叔和含笑答道:「是風華絕代的美女,是功力精湛的奇葩,是『柔情仙子』孟冰心的心血結晶,是……」

  司徒玉失聲說道:「是我的玉姊姊『白衣龍女』蕭弄玉?」

  太叔和點頭笑道:「對了!正是你的玉姊姊,賢侄請想,孟冰心先由『柔情仙子』變為『無情洞主』蘊空師太的刺激程度,你說她用『情』深是不深?用『心』苦是不苦?」

  司徒玉感動得垂淚答道:「情比海深,心比連苦,她老人家才是真正的『大情俠』呢!」

  太叔和詫聲問道:「大情俠?」

  司徒玉赧然說道:「我玉姊姊和我開玩笑,把我叫做『大情俠』,我如今認為只有『柔情仙子』孟老人家,才當得起『大情俠』三字。」

  太叔和失笑說道:「不管你們誰是『大情俠』?反正大千世界,一切飛潛動植,莫不有情,古往今來的任何神仙佛祖,也均跳不出『情圈』之外,否則,又怎會有什麼『西方彌勒呵呵笑,天女嫣然一散花』呢?」

  說到此處,忽然想起一事,目注司徒玉道:「司徒賢侄,我所知道的,都已告訴你了,如今該你把你所知道的,對我細說一遍。」

  司徒玉道:「師叔要聽什麼?」

  太叔和道:「最主要的,便是聽聽『柔情仙子』孟冰心怎會出世?和你與蕭弄玉的結識經過,以及你師傅的近來狀況?」

  司徒玉聞言,遂把所經各事,一一詳述,說完,苦笑道:「我師傅病疾纏身,已有十餘年未下『始信峰』半步,他老人家對於孟仙子的天山慘變一事,可能還不知道呢?」

  太叔和道:「賢侄此次下山……」

  司徒玉不等太叔和再問,便接口說道:「我是偶然聽人說出孟仙子大傳『鳳釵令』,找我師傅清算當年舊賬,才偷偷跑去『南荒死谷』,化裝成師傅形相,準備代師一死,略報深恩,並使孟仙子消卻仇火,免得在莽莽江湖中,掀起無邊浩劫。」

  太叔和笑道:「賢侄確實也是『大情俠』,但應該加上『糊塗』二字稱為『糊塗大情俠』,才比較恰當。」

  司徒玉俊臉通紅,恭身說道:「小侄愚昧無知,請師叔不吝訓誨。」

  太叔和臉色一沉,冷然說道:「你幸虧沒死,否則你師傅所負奇冤,豈非完全證實,永難昭雪,把位頂天立地的『海岳游仙』梁天奇,變成神人不齒的萬惡鼠輩。」

  這番話兒,講得相當直,而又相當重,把位司徒玉聽得一身冷汗,漸赧無地。

  太叔和見他這副神情,也知自己把話兒說得太重,遂又溫言笑道:「賢侄不必難過,你如今已知內情,應該運用智慧,與蕭弄玉全力合作,倘能平反『天山冤案』,勘明實情,也好對雙方師長,作一交待。」

  司徒玉一面拭去滿額冷汗,一面點頭答道:「是!是!師叔的訓誨極是。」

  太叔和微笑說道:「蕭弄玉這妮子,委實智慧如海,刁得可愛,你知不知道她要你前來找我的一片深心?」

  司徒玉恍然說道:「我明白了,除去為程怡超兄求醫之外,玉姊姊大概自己不便對我明言,才讓小侄來參謁師叔,由師叔替她揭開這樁秘密。」

  ▼第十三回 太叔和毅然赴黃山

  太叔和看他了一眼,含笑說道:「賢侄的前一半猜得完全不對,後一半猜得完全不錯。」

  司徒玉愕然說道:「前一半猜得不對?難道程怡超兄的所中奇毒,不該救醫診治麼?」

  太叔和笑道:「程怡超所中毒力,並不大重,只要一用『雷火金針』,立可拔出,而蕭弄玉對於這種『金針』之技,也頗精擅,她自己只一伸手,便能治癒程怡超呢!」

  司徒玉聞言,著實感到意外。

  太叔和繼續笑道:「故而據我猜測,蕭弄玉要你前來,雖是求醫,卻並非為程怡超救醫,可能是為你師傅求醫,要我到『黃山始信峰』去走上一趟。」

  司徒玉大喜說道:「師叔真肯去麼?但你號稱『地靈神醫』,不是只許人上門求診……」太叔和不等司徒玉再往下問,便接口說道:「那是我杜絕麻煩的藉口而已,否則,八荒四海,到處相邀,我答應了東,得罪了西,顧得了南,顧不了北,豈不把自己都累病了麼?」

  司徒玉幾乎喜得打跌,目注太叔和,揚眉問道:「這樣說來,師叔是肯去『黃山始信峰』,替我師傅治病疾的了?」

  太叔和點頭笑道:「老友有疾,何必海角天涯?只是多年固疾,難以立告痊癒,看來我在『黃山始信峰』上,還要消磨一段歲月。」

  說到此處,略一尋思,又自笑道:「這樣好了,等程怡超愈後,我帶他同去『黃山』,你則在前往『括蒼迷宮』之前,與蕭弄玉踐約相會,欣賞『神州四凶』與『神州四逸』的那場惡鬥。」

  司徒玉問道:「師叔為何要帶程怡超兄前去『黃山』?讓他和小侄同往『括蒼』不……」

  太叔和搖了搖了手,截斷司徒玉的話頭,微笑說道:「賢侄畢竟初涉情場,經驗欠缺,你與蕭弄玉雖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英雄俠女,並已兩意相投,但在未結婚前,兩人之間,總越親熱一點越好,倘若多了一個程怡超在旁邊,難免有所避忌隔閡。」

  司徒玉紅著俊臉,但心中著實感激太叔和,覺得這位師叔,對自己關懷得無微不至。

  太叔和道:「何況『黃山』之行,我為你師傅療治固疾,置辦藥物,或許需人,更何況程怡超以後輩身份,參謁『海岳遊仙』,必有所獲,你師傅只要指點他三招兩式,便夠這位『陰陽寶扇鐵書生』受用一世的了。」

  司徒玉連連點頭,揚眉笑道:「師叔委實高明,小侄怎未想到這些事上?可見得經驗累積,才是真正學問。」

  兩人一路談來,司徒玉不僅把滿懷疑雲,一掃而空,並因「地靈神醫」太叔和自動要去「黃山始信峰」為恩師醫治固疾,更複高興無比。

  到了太叔和所居洞府,異香襲人,果然內外均種滿了各種珍奇藥物。

  太叔和毫不遲延,立即與司徒玉同去靜室,為程怡超用「雷火金針」,拔除所中奇毒。

  雖然太叔和事先說明,要用兩遍金針,方能把劇毒拔盡,但一遍金針用畢,程怡超業已神智大清,可以言語。

  太叔和笑道:「司徒賢侄,你與程老弟分別甚久,且先談談也好,等他休息片刻,體力稍複,我再為他施展第二遍『雷火金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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