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大情俠 | 上頁 下頁 |
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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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弄玉靜靜聽完,閃動著兩隻妙目,不住打量司徒玉,險上則似笑非笑地,現出一種異樣神色。 司徒玉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來,俊臉微熱地低聲叫道:「玉姐,你……你這樣看我則甚,尤其是臉上的笑容,笑得好奇怪呢!」 蕭弄玉嘴角微披,哂然說道:「我才不奇怪,奇怪的是你。」 司徒玉瞪大兩隻眼睛問道:「我……怎麼奇怪?」 蕭弄玉嫣然笑答道:「我講錯了,你不是奇怪,是個倜儻風流。」 這四個字兒,把司徒玉聽得越發莫各其妙,心中忐忑。 因為出於別人口中,這「倜儻風流」一語,屬於佳評,出於蕭弄玉口中,則份量不同,似乎含有譏諷,及一種酸溜溜的意味。 蕭弄玉見他發窘,不禁微揚秀眉,「哼」了一聲說道:「還不認帳麼,『千佛山』頂與我一別以來,才有多久,便結交了『九毒蜂王』慕容琳,『火焰公主』苗赤鳳和『武夷山天魔府』的魔女玉嬌娥三位美貌紅妝,大慨我這個『倜儻風流』四字,用得不算重吧?」 司徒玉臉上紅撲撲地,心中卻又驚又喜。 驚的是這位玉姐姐真夠厲害,把自己管理多緊。 喜得則是蕭弄玉既然如此管束自己,則…… 念猶未了,蕭弄玉業已叫道:「玉弟,你臉上神色,賊忒嘻嘻,眼珠兒又在轉來轉去,是不是想對我耍什麼花樣?」 司徒玉微笑說道:「玉姐姐,你看你有多凶,對我問起話來,好像是審賊一樣。」 蕭弄玉忍俊不住地失笑點頭說道:「不錯,我正在審賊,我要審問一個『大情賊』的風流豔事。」 司徒玉笑道:「人家我把叫做『大情俠』,玉姐姐卻把我叫做『大情賊』,好端端地使我恁空降了一級。」 蕭弄玉心細如發,不放過司徒玉言語中的任何破綻,立即接口問道:「誰把你叫做『大情俠』?」 司徒玉怔了一怔,不敢隱瞞地含笑答道:「那位『火焰公主』苗赤鳳,見我不惜以所贏得石邁崇半數財產的敵國之富,向『迷宮四煞』換取『九毒蜂王』慕容琳的安然脫險,遂以為我與慕容琳有何……」 蕭弄玉俏生生地嬌笑一聲,接口說道:「不僅是苗赤鳳懷疑,我也懷疑,亂擲黃金救阿嬌,其中必定有蹊蹺。」 司徒玉聞言,急得跳腳叫道:「玉姐姐,你是我的知已知音嘛,怎可也和那位苗公主一樣想法,照你這『亂擲黃金救阿嬌』的語氣,我不單是不夠資格作『大情俠』,也不夠資格作『大情賊』,簡直要成為『大情痞』,或『大情棍』了。」 蕭弄玉眉梢微揚,含笑說道:「玉弟急得這般樣兒,莫非認為我這句『亂擲黃金救阿嬌』不是好字眼麼?」 司徒玉噘著嘴兒說道:「當然不是,不過這七個字兒甚妙,若是分開來看,『亂擲黃金』是豪語,『救阿嬌』是義舉,字眼並不甚壞,但一合起來看,這『亂擲黃金救阿嬌』,就變成了有目的的卑鄙舉措,於是豪客非豪,義士不義,陡然降成了浪子、色徒、情痞、情棍。」 蕭弄玉撫掌笑道:「玉弟說得好,這就是『為我』『為人』之別,我輩縱橫江湖,扶持正義,崎嶇盡使五丁劑,滄海都放精衛平,所行所為,全屬濟世救人,不應該藏私心,為自己呢!」 司徒土點頭笑道:「小弟懂得玉姐姐的微言語論,並自信尚具有這種高尚情操,故而我不單要救『阿嬌』,便是『阿呆』、『阿憨』、『阿醜』、『阿怪',也一樣要救,不分男女老少,一視同仁,均為赤子,這樣作法,才無愧於心,慢說『亂擲黃金』,就算『亂擲頭顱』、『亂灑熱血』,也說得過去的了。」 蕭弄玉妙目流波,伸手拍著司徒玉的肩頭,並一翹拇指,含笑贊道:「俠心俠骨,爽朗光明,玉弟弟,恭喜你了。」 司徒玉被這位玉姐姐讚美得有點飄飄然,忽又被那「恭喜你了」一語,弄得迷糊起來,劍眉雙揚,瞪目問道:「恭喜我,我喜從何來?」 蕭弄玉格格嬌笑說道:「恭喜你連升三級,由『大情痞』,越過『大情棍』,和『大情賊』,又得升為『大情俠』了。」 司徒玉心中一寬,目注蕭弄玉,柔聲叫道:「玉姐,你直到如今,才疑心全釋,不把我當作『大情賊』,而嚴加審問了麼?」 蕭弄玉赧然一笑,嬌媚無比地向司徒玉白了一眼說道:「雖不把你當『賊』,但審審問問,仍然免不了的。」 司徒玉歎道:「玉姐姐不要審了也不要問了,我心中的『阿嬌』……」 蕭弄玉見他語音忽頓,遂接口催促說道:「玉弟快說,你心中的『阿嬌』是誰?」 司徒玉臉色一正,緩緩說道:「還會是誰?弱水三幹,只取一瓢飲,司徒玉心目中的『阿嬌』,就是你『白衣龍女』玉姐姐。」 蕭弄玉聞言之下,情不自禁地竟從一隻妙目的眼角之處,湧出了兩行珠淚。 蕭弄玉有意無意地嬌軀一側,偎向司徒玉的懷內。 司徒玉自然猿臂輕伸,攏住絲腰,頓教檀口吻香腮,軟玉溫香抱滿懷,此際風光描不盡,直如劉阮入天臺。 小兒女們一陣輕憐蜜愛,相思盡祛,魂融意消,蕭弄玉坐正嬌軀,玉頰微紅地一面伸手整理雲衫,一面斜睨著司徒玉,含笑叫道:「玉弟,你把我看做『阿嬌』,卻猜我把你看做什麼?」 司徒玉笑道:「大概你把我剛才所說過的『阿呆』、『阿憨』……」 蕭弄玉搖頭道:「你不要全占了去,要替我留下一個。」 司徒玉愕然問道:「玉姐姐,你也要作『阿呆』……」 蕭弄玉點了點頭,接口說道:「對了,從此我是『阿呆』,你是『阿憨』,在『情』之一字上,耍不得半絲聰明,最貴是一片真誠,十分傻氣。」 司徒玉連連頷首,並向蕭弄玉低聲笑道:「玉姐,你審問過我了,是否輪到我來審審你了?」 蕭弄失笑說道:「你不必審,我不像你這般風流倜儻,到處留情,這一路之間,連半個男朋友,都沒有交過。」 司徒玉笑道:「玉姐會錯意了,我是問秦輅老人家,怎未同來?以及姐姐為我尋找『玉龍軟劍』之事,有眉目麼?」 蕭弄玉赧然笑道:「這次我完全料錯,以為『脂粉閻羅』巫夢襄與『女喪門』田古麗,可能去往『河南鎮平』的『杏花山』,誰知卻撲了個空,秦輅老人家因另有要事,不來『括蒼山』了。」 司徒玉想了一想問道:「河南鎮平『杏花山』不是『伏牛山』的一處支派麼?那兒有甚蓋世凶邪,竟使姐姐以為……」 司徒玉尚未說完,蕭弄玉便向他問道:「玉弟,你會否聽說過『神州四凶』?」 司徒玉搖了搖頭,瞠目答道:「我只聽說過『神州四逸』,不曾聽說過『神州四凶』。」 蕭弄玉含笑說過:「這也難怪,因為『羅浮梅叟』、『寒江釣雪翁』、『巨斧樵夫』、『放鶴老人』等『神州四逸』,是久已成名,至於『神州四凶』,則不過是近幾年間,才崛起武林的兇神惡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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