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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司徒玉詫道:「怎會近在咫尺?」

  司徒玉抬手微掠雲鬢,嫣然笑道:「她們都住在『嶗山雙門谷』中。」

  司徒玉插口說道:「這個地名好怪。」

  蕭弄玉搖頭笑道:「一點不怪,並系名符其實。因為進谷丈許,便有一片參大石壁,擋住去路,壁上並列看兩扇門戶,在右邊的,叫做『天堂之門』,在左邊的,叫做『地獄之門』。」

  司徒玉問道:「門內有何不同?」

  蕭弄玉答道:「當然完全異致,『天堂之門』中妙景無邊,不僅處處都是蒼崖翠壁,瑤草琪花,並連那位『九指仙姬』龍雪虹,也美得宛如天上仙姬,人間罕見。」

  司徒玉含笑問道:「那『地獄之門』中呢?」

  蕭弄王道:「與『天堂之門』恰恰相反,仝是些惡水窮山,猙獰怪石,連那『脂粉閻羅』巫夢襄,也難得足夠資格與『嫫母無鹽』結拜姊妹。」

  司徒玉聞言之下劍眉微挑,含笑叫道:「玉姊不必再拈鬮了,你去『天堂』,我去『地獄』。」

  蕭弄玉搖頭笑道:「這樣不太公平,我們還是來個各憑運氣的好。」

  她一面說話,一面折下兩段三四寸長的樹枝,用指甲在上劃了幾劃,捏在手中,向司徒玉笑道:「玉弟,這兩段樹枝末端,被我劃上不同痕跡,我們若得畫有『○』的便進『天堂』,拈得有『×』的便進『地獄』。」

  話完,便把兩段樹枝,藏在掌中,僅僅稍露尖端,命司徒玉隨意選擇。

  司徒玉隨手一拔,只見那根樹枝末端,所畫出的,是個『×』形記號,便自失笑說道:「玉姊,我說如何?小弟生來命苦,結果還是要到『地獄』之中走走。」

  蕭弄玉不再察看手中所留的那根樹枝,只是隨手拋去地,嬌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只好有偏玉弟,走趟『天堂』。」

  可惜司徒玉不曾看看蕭弄玉所拋樹枝,否則他定將發現他這位玉姊姊,存有私心,做了手腳。

  原來蕭弄玉在兩根樹枝上,全劃是「×」形記號,換句話說,就是無論司徒玉選擇那根,都不會是進天堂的機會。

  她這樣做法,有其深意存在,因為「九指仙姬」龍雪虹,資色絕世,美得太撩人,蕭弄玉既垂青司徒玉,便難免略起妒心,不願意使這位在女孩兒家眼中,也自美得撩人的玉弟弟,去和龍雪虹打交道。

  「地獄之門」,雖是兇險,但「脂粉閻羅」巫夢襄卻長得鬼怪不堪,太以難看,決計不會對自己這位意中人兒,構成粉紅色的威力。

  司徒玉哪裡知道蕭弄玉已出了花樣,遂劍眉雙剔,抱拳叫道:「玉姊,你若無別事,我們立即走吧,『嶗山』離此不算十分近呢!」

  蕭弄玉指著他那匹「墨驊騮」,含笑問道:「我們怎樣走法?是你騎馬,我步行,還是來一個一馬雙乘?」

  她倒來得大方,但司徒玉卻不好意思地,紅著臉兒說道:「這匹『墨驊騮』本是暫時借用,我向天津楊柳青的『隱賢莊』石無爭莊主曾作一到泰安,便即還馬的允諾,馬如今已經多跑了一趟『沂山』,故而『嶗山』之行,似可不必騎馬,我想把千里龍駒,歸還原主。」

  蕭弄玉秀眉微揚,含笑問道:「玉弟既然先行還馬,便要跑趟『天津楊柳青』了。」

  司徒玉搖手說道:「無須再跑『天津』,石無爭莊主向我說是把馬用完之後只要交給『泰安』城西的『宏大鏢局』便可。」

  蕭弄玉恍然悟道:「對了!我倒忘了石無爭的二弟子『青面天神』孫劍飛,正是這『泰安』城西『宏大鏢局』的副總鏢頭。」

  司徒玉邊自牽馬緩行,邊向蕭弄玉笑道:「玉姊,你認為這匹『墨驊騮』的腳程,到底如何?」

  蕭弄玉嫣然笑道:「日行千里見日,夜走八百不明,竹耳蘭筋,昂昂駿骨,當得起『龍駒』二字。」

  司徒玉笑道:「玉姊什麼外號?不妨說來聽聽,只要名符其實,我便接受。」

  司徒玉向她又複打量兩眼笑道:「白衣龍女如何?」

  蕭弄玉微拂自己的一身白衣含笑說道:「白衣二字,倒是寫實,龍女二字,來處何在?」

  司徒玉摸著那匹「墨驊騮」的項上長鬃,微笑答道:「沂山之行小弟先走,卻是玉姊先到,『三惡莊』事了,小弟先行又是玉姊先返,由此看來,你的兩條腿兒,竟勝過馳四條腿兒,則『墨驊騮』既稱『龍駒』,你難道就不能稱作『龍女』?」

  蕭弄玉「哦」了一聲,點頭笑道:「原來『龍女』二字是我和馬兒賽跑,跑出來的。」

  司徒玉含笑叫道:「玉姊,『白衣』既是寫實,『龍女』亦非妄構,你對小弟所贈的『白衣龍女』外號,到底接不接受?」

  蕭弄玉笑道:「當然接受,我除了接受之外,還要謝謝你呢!」

  說完,便自皺眉思索。

  司徒玉道:「玉姊打算怎樣謝我?」

  蕭弄玉笑說道:「投桃報李,理所當然,我打算也贈你個外號,聊作瓊瑤之報。」

  司徒玉聞言,頗為高興地揚眉問道:「玉姊要送我什麼外號?」

  蕭弄玉向他全身上下,打量兩眼,微點螓首,含笑說道:「其人如玉,其劍如龍,其風神根骨,更加威鳳祥麟,並時無兩,我打算請你在『玉龍劍客』和『玉麒麟』兩個外號之中,隨意選上一個。」

  司徒玉不加思索,應聲答道:「玉麒麟之號雖美,但『梁山泊』的二頭領盧俊義,曾經用過,我還是選取『玉龍劍客』四字,才好與玉姊的『白衣龍女』配一對兒……」

  說到這「配一對兒」,司徒玉方覺自己失言,語涉佻達,不禁俊臉通紅,倏然住口。

  蕭弄玉卻毫不在意地目注司徒玉,點頭笑道:「玉弟,你窘些什麼?『白衣龍女』與『玉龍劍客』,委實可以配得上對,似……」

  語音至此也頓,蕭弄玉那副灑脫大方的風情忽斂,代之而現的卻是一種淡淡的幽怨。

  司徒玉以為自己失之輕薄,唐突佳人,正愧窘萬分,臉上燒熱之際,忽然聽得蕭弄玉不僅不以為忤,反有「委實可以配得上對」的坦然示受之言,不禁有點魂銷骨蝕,喜得心中狂跳。

  但世事由來多不測,易生翻覆是人情,蕭弄玉一語未完,神色忽變,遂使司徒玉於狂喜之中,又生惶惑。

  他想問,又不敢問,怔了片刻之後,方自囁嚅說道:「玉姊,你……你怎麼突然不高興了?」

  蕭弄玉低聲一歎,把兩道含蓄,深情的目光,凝注在司徒玉的俊臉之上,皺眉問道:「玉弟,你在『沂山三惡莊』,把『鐵臂飛龍』盧嗚,一掌震死時,所用功力,是否無形真氣『先天一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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