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奪魂旗 | 上頁 下頁 |
一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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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不向這位胸羅萬象,幾乎無所不能的老前輩請教,則自己想不出能使孟浮雲恢復記憶之法!但倘向鍾離老人請教,又恐三位老前輩得悉細情以後,不會容許自己去往武夷絕頂履約,孤身犯險! 萬一諸葛逸、天癡道長,或鍾離老人之中,有一人要與自己同去,便將無法推辭,並且有可能被孟浮雲譏笑自己倚仗「乾坤五絕」之力,不敢單獨赴約,膽怯無能,而加鄙視! 所以上官靈想來想去,終於決定暫時不向鍾離老人請教,等自己武夷履約,探清孟浮雲及「羅剎教」以後,再作助她恢復記憶打算! 主意既然打定,遂運氣細細通行經脈百穴,知道自己內傷確已復原,只是背脊被墜石所擊之處,尚自紅腫未消,猶感疼痛而已! 再一盤算時日,九華武夷兩地之間,需斜穿江西一省,就算即刻啟程急趕,自己與孟浮雲互訂八十舊相會之期,已難準時到達! 上官靈既與孟浮雲夙緣天定,彼此傾心,平素又極不輕然諾,這一默計時日以下,立即焦急不已,心亂如麻,乘著當夜鍾離老人等靜坐行功之時,假稱出洞方便,便自不辭而別,急急向東南贛閩接界的武夷絕頂,三仰峰頭趕去! 「乾坤三絕」候到天明,猶未見上官靈歸來,自然出洞相尋,但周圍只是一片頹峰殘壁,殞石如山,那裏還有上官靈的絲毫蹤影? 諸葛逸、天癡道長雙雙苦笑搖頭,鍾離老人卻不以為意地,微笑說道:「年輕的小娃兒,只要所行不邪,越膽大調皮越好,否則怎能闖得出一番不凡事業?諸葛窮酸,你的武侯神課,向稱有靈,何不一卜上官小鬼此去禍福?」 諸葛逸搖頭答道:「用不著以『武侯神課』占卜,我早就看出上官小鬼,喜煞二氣,雙衝華蓋,此去禍福雖在兩可之間,但卻必將鬧出不少事故!」 天癡道長接口呵呵笑道:「由他,由他,由他去鬧!鍾離老頭兒說得對,少年人有少年人的一番事業,委實不應該總倚仗我們這些老頭子撐腰!好在上官小鬼心性資質,均屬善良,眼界胸襟,兩皆高廣,我料他福多於禍,凶不掩吉!」 鍾離老人點頭道:「天涯之大,海角之廣,上官小鬼既然悄悄溜走,我們想找也無處找尋,還是聽其自然最好!八月二十的岳陽樓頭之約,尚有相當時日,我們目前不如暫且分散,各自探查蒲琨老兒,及他獨子蒲鏗,以及『東僧』醉和尚的存亡下落,齊於八月十五十六兩日,趕到洞庭君山聚會便了!」 諸葛逸、天癡道長同意鍾離老人這等說法,「乾坤三絕」,互相一笑,便告東西,均自飄然舉步地作歌而去! 天癡道長唱的是: 「癡!癡!癡! 時人笑我癡,我知時人不識時! 醉裏無憂天地大,癡中有味……」 諸葛逸則自從看到雁蕩山口,樹身上所鐫的:「名排醉鬼窮酸後,屍在天台雁蕩間」之語,及自己天台草廬,雁蕩聽泉小築,齊為西道東僧毀去以後,業已不用那兩句「名排西道東僧後,家在天台雁蕩間」的口頭禪,此刻吟的是「胸中意氣凌霄漢,腕底風雷掃不平!」 鍾離老人卻依舊唱著他那自己編造「逍遙曲」: 「一片雄心此日消,名是無聊,利是無聊! 梅花雖好亦須凋,枝上香銷,心上魂銷! 何必紛紛競比高? 你勝今朝,他勝明朝,不如隨我且翱遨,來也逍遙,去也逍遙!」 人影漸杳,歌聲漸渺,九華山已歸靜寂,武夷山內卻既將被上官靈鬧得地覆天翻! 上官靈不辭而別之後,因猜到「乾坤三絕」可能會分頭找尋自己,遂大展輕功,一口氣疾馳五六十里,而且全選的是些荒山僻徑! 一面飛馳,一面回想九華幽谷所經,不禁猶有餘悸!自己失足墜谷,若非鍾離老人,甘冒奇險,及時搶救,業已難逃一死! 尤其那位「萬相先生」百里獨化身的「九幽地闕新主人」,預埋炸藥,整整炸斷一段十來丈高的崖尖傷人,委實出於任何人想像之外,亦非任何功力,所能抗拒! 雖然天湊奇巧,兩峰相對山崩,化整為零地得脫險障,但自己卻已吃足苦頭,並害得縱橫一世,從來不曾落過下風的鍾離老人,也復左手五指齊傷,血肉模糊的磨幾見骨! 「萬相先生」百里獨既如此陰險可恨,他又那等渴需「雙心碧玉」與「九結金環」,則自己這次武夷之行,似應盡力把這兩件東西,弄到手中,然後再憑以設法作弄「萬相先生」百里獨,報復連番被他戲耍得出生入死,啼笑皆非之恨! 上官靈心性極其高傲好強,沿路所思,除了怎樣使孟浮雲恢復記憶以外,全是暗地打算如何向「萬相先生」百里獨報復之策。 到了武夷山主峰的三仰峰下,上官靈屈指細計,正好是自己與孟浮雲在「萬姓公墳」分手後的第八十八天,她雖有八十日後即在三仰峰頭,凝眸相待之語,但自己原定三個月以內,趕到福建武夷,總算未曾失約! 絕峰當前,玉人繫念,上官靈情懷難忍地提氣騰身,但等他援登峰頭,卻不曾見到那位想像中的臨風癡立,羅衣飄舉,離淚滿襟的心上人兒孟浮雲,所見到的只是無數嵯峨怪石!上官靈見孟浮雲居然未在峰頭相得,心中不由一愕!暗想照她與自己在「萬姓公墳」分袂時的那等悽楚神態,及相互投契的一往情深,絕對不會失言背約,究竟是病了?還是另有其他變故? 正在沉思之間,突然在那些宛如幢幢魅的嵯峨怪石之後,傳出了一聲幽幽嘆息! 上官靈心頭一喜,趕緊提氣飄身,縱過三四塊怪石,向那幽幽長嘆發聲之處落去!身形尚在半空,便瞥見一塊略為平坦的大石之上,坐著一個長髮披肩的白衣少女。 這白衣少女,雖然背向上官靈,但那副窈窕身影,卻酷似孟浮雲,使得上官靈情不自地,脫口喊出一聲頗為親熱的:「雲姊姊!」 三字出口以後,上官靈又覺臉上「哄」的一熱,有點難以為情,因為自己曾經有言,要等孟浮雲鬥勝自己,才肯叫她「姊姊」,此來便為赴約,怎的人剛相見,便如此不能自制?那知白衣少女,聽了這聲「雲姊姊」後,居然未曾理會,只是慢慢轉過身來,雖然螓首蛾眉,姿色極美,但卻不是上官靈魂牽夢繫的孟浮雲,卻是一位又似陌生,又似曾經相識的二十左右少女。 上官靈見自己認錯了人,不由赧然卻步,那白衣少女星目之中,射出一種嚴厲光芒,凝注在他臉上,冷冷說道:「你是不是上官靈?為什麼來得這遲?你的雲姊姊快要死了!」 這幾句話,聽得上官靈全身悚然,宛如迎頭被人澆了一盆冰水似的,勉強微定心神,抱拳問道:「在下正是上官靈,姑娘何人,能否見告?」 白衣少女答道:「我是你雲姊姊的雲姊姊,名叫胡飄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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