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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她也明知道方才那些區區暗器無法得逞,是以一出林外,便迅速將十一個人分散開來,形成包圍之勢。

  二虎帶人撲向馬車,正與「毒學究」陰子虛相遇。

  陰子虛欺他年輕,手中紫銅旱煙袋使了一招「烏龍出洞」,迎面向二虎肚子戳去,同時喝道:「娃兒,躺下吧!」

  二虎淩空下落,眼看就要跟煙袋碰個正著,突然雙腿一縮,懸空翻了個斤斗,竟從陰子虛頭頂翻了過去。

  陰子虛一招戳空,才知道這小孩子並非易與,剛想扭身變招,背上已被二虎趨勢踹了一腳。

  「蓬」的一聲,陰子虛踉蹌前沖兩步,摔了個「狗吃屎」。

  二點卻借這一踹之力,迅速的掠上了車轅,匆勿放下黃衣人,一手控韁,一手執鞭,催動馬車便走。

  這孩子年紀輕輕,一出手就打倒了「毒學究」陰子虛,十二妖都為之大吃一驚。

  「暴樵子」和「懶農夫」同聲大喝,一個舉起鋼斧,一個掄動鋤頭,雙雙戰住了馬車的去路。

  二虎揚鞭叱道:「閃開些!」鞭絲飛卷,只聽「巴巴」兩聲,雙妖臉上當時各添了一條鞭痕。

  那鞭絲在二虎手中展風簡直比靈蛇還要迅捷百倍,發鞭雖有先後有同,雙躍卻似在同一刹那被擊中。

  等到臉上已經火辣辣的感到疼痛了,心裡才想到「閃避」兩個字,事實上再躲自是已經來不及了。

  「暴樵子」拋下鋼斧,「懶農夫」棄了鋤頭,兩人搗著臉,疼得「啊啊」一亂叫,那裡還顧到攔截馬車。

  二虎揚鞭驅馬,脫出重圍,風馳電奔般奔向燕京大路飛馳而去。

  柳天鶴氣得連連跺腳道:「不能放走了小兔崽子,快追!快追!」

  群妖正待追趕,卻被歐陽玉嬌低聲喝住,道:「讓他去吧!咱們手裡還有一個,先護送彭老麼脫身要緊。」

  金輪頭陀道:「馬匹在林子裡,你們護送彭老麼先走,洒家對付這窮酸。」

  「奸商」饒斌見二虎拳手之間,連傷了「毒學究」等三個人,心知這窮酸必然更難對付,急忙應道:「我們會牽馬匹來。」

  話沒說完,早已轉身奔進林子。

  歐陽玉嬌哼聲道:「這窮酸不是好相與,大家要緩緩而退,千萬不可慌張,現在由彭老麼和負傷的先退,其餘的斷後阻敵。」

  十二妖在歐陽玉嬌指揮下,排列成三道陣式,最外層是金輪頭陀,「惡丐」徐青,「鬼道」千手羽士。

  第二列是「妖婆」洪七娘,「淫尼」九龍師太,「毒學究」陰子虛和「髒官」柳天鶴等。

  最後則是歐陽玉嬌,「暴樵子」林鈍和「懶農夫」劉虎,保護著「斑衣頑童」彭永齡以及那名被擄的黃衣人。

  三列方陣各距五尺,布成犬牙交錯形狀,彼此可以互相呼應,截長補短,十餘人面對那「天涯飄萍生」一個人。

  如此安排,的確可算是銅牆鐵壁,滴水難透了。

  但是,那「天涯飄萍生」似乎並未將這種陣式放在心上,只是微笑說道:「各位何必多此一舉呢?在下不想和各位生死相搏,只希望你們把人留下來。」

  金輪頭陀冷哼道:「你若要咱們把人留下,除非和我們生死相搏,否則趁早就死了這條心。」

  「惡丐」徐青接口道:「咱們沒有工夫和你說廢話,也不想以多欺少,今天算你小子幸運,你還不快滾,還在吹什麼大氣!」

  口裡罵著,腳下卻步步後移,向林邊退去。

  天涯飄萍生輕歎道:「各位執迷不悟,定要逼在下出手,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右臂緩緩舉起,豎掌如刀。

  掌沿上竟泛起一層淡淡的血色霧氣,只見他面色凝重,一前念道:「血焰刀,血焰刀,無堅不摧,在劫難逃。」話聲中,掌上血紅更濃,臉色卻變得蒼白如紙。

  歐陽玉嬌駐然驚呼道:「快退!」

  呼聲出口,一勝火焰般的狂機已經迎面卷了過來。

  「凶僧」、「惡丐」、「鬼道」首當其衝,閃避不及,頓時被那灼熱的旋風卷得離地飛起。

  再落地時,三個活人竟變成了三具焦黑的屍體,連五官面貌都無法分辨了。

  群長心膽皆裂,那裡還敢多留,柳天鶴拋了朝笏,歐陽玉嬌棄了玉如意,彭永齡丟下了黃衣人,……

  其餘眾人莫不魂喪膽落,各自逃生,只恨爹娘怎會少生兩條腿,連滾帶爬,刹時逃得一個不剩。

  一掌之威,三妖斃命,十余人聯手結成的方陣,竟未能接下這石破天驚般的一擊,林子前沉寂下來。

  除了遍地兵刃,三具燒焦的屍體,只有那名昏睡未醒的黃衣人,默默靜臥在地上。

  看來寶藏財富雖然是十分令人心動,但若必須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捨得的人畢竟達是不多。

  軒轅十二妖雖然挖空心思才將那名黃衣人劫擄到手,但是在情急逃命的時候,一定會棄若蔽履。

  那書生發出一招「血焰刀」之後,似已感到精疲力竭,蒼白的臉上,淌著豆粒般汗珠,許久許久,沒有移動一下。

  他屹立著,靜靜的注視著那名黃衣人,目光中包含了許多複雜的感情,似安慰,似關切,又好象帶著難以描繪的辛酸和傷感。

  他幾次想舉步走過去,終於又無力的停頓下來。

  由他立身處到那黃衣人伏臥的林邊,雖然只有短短四五丈距離,此時對他來說,卻好像四五千里那麼遙遠。

  他淒然一笑,歎道:「血焰刀,血焰刀,耗精涸血,孤注一招。」說著,緩緩閉上了困倦的眼睛。

  突然間,風聲入耳,三條人影曳空而至。

  書生霍地張目,只見林邊已站著一僧二俗,為首那和尚,骨瘦如柴,手持烏龍禪杖,正是號稱天下第一凶人的「乾屍鬼見愁」枯禪和尚。

  其餘兩個,不用說,那是「飛天斷魂鉤」章冰岩和「病郎中」趙一帖。

  枯禪和尚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稽首,說道:「施主好驚人的掌力,一掌斃三妖,的確算得是舉世無雙的神功絕學。」

  趙一帖接口道:「閣人真人不露相,這些日子,咱們真是看走了眼。」

  那書生深深吸了一口氣,凝目道:「三位現身相見,就為了說這些?」

  枯禪和尚冷冷道:「老衲的來意,施主還不明白麼?」

  趙一帖又道:「咱們都是海大俠的朋友,閣下也曾受養心莊厚待,如今不顧道義,竟想卻走廖氏兄妹,咱們自然無法坐視。」

  書生微笑道:「好一位義薄雲天的趙大俠,田帆能夠交了你這位朋友,也真是三生有幸了。」

  趙一帖道:「至少姓趙的沒有幹出入莊擄人的勾當。」

  書生聳肩笑道:「就算我對不起田帆,這也不關三位的事,三位又何苦逞強出頭,自取殺身之禍。」

  趙一帖冷笑道:「你別以為血焰刀天下無敵,就可以橫行無忌了,告訴你,那只能嚇得住軒轅十二妖,卻嚇不住咱們枯禪大師。」

  接著,向章冰岩一昂頭,大聲道:「老章,不用聽他學貓叫,把人帶走,有枯禪大師擋著,怕什麼?」

  章冰岩性較耿直,聽了這話,雙鉤並交左掌,便向鯉衣人奔去。

  「站住!」書生突然高高舉起右掌,沉聲道:「誰如果有自信能夠接得下『血焰刀』的,那就儘管動手。」

  對面三人不約而同倒退了兩三步,六道目光,炯炯注視著書生那只手掌。

  掌上色呈枯黃,更不見凝功時特有的那血色霧氣。

  枯禪和尚仰面大笑道:「血焰刀雖然世無匹敵,卻太耗精血,施主未獲充份調息,再要施為,只怕有些力不從心了?」

  趙一帖忙又慫恿章冰岩道:「聽見了沒有?趁他體力尚未恢復之際,還不動手,便待何時?」

  章冰岩卻始終心存疑懼,遲疑著不敢擅動。

  書生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緩緩說道:「血焰刀無堅不催,自然撅耗精力,但在下若是孤注一擲,未嘗不能連發,諸位不信,何不試試?」

  趙一帖低聲道:「試就試,老章,動手呀!別這麼膽小如鼠」

  話未完,只聽章冰岩驚呼一聲,踉蹌急退。

  敢情就在這刹那間,書生高舉著的手掌上,業已泛起一層淡淡的血霧。

  趙一帖機伶伶打個寒凜,嚇得腿都軟了,想逃無法舉步,急忙之中只好死命拖住章冰岸的手臂。

  枯禪和尚自傳身份,心裡雖驚,卻不好意思逃跑,腳下連退幾步,橫舉烏龍禪杖,將「枯皮神功」提聚到十成以上,凝神蓄勢而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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