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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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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玉嬌冷笑道:「你以為咱們留不下你們嗎?」玉首一擺,發上三支珠簪已破空飛射而出。 章冰岩兩肋各夾著一具屍體,無法舉構格拒,身形急向屋瓦上一伏,三支珠簪貼著頸後擦過,僅毫釐之差,險些射中了腦後「封口穴」。 歐陽玉嬌嬌喝道:「奴家倒要看你能躲過多少?」把頭連搖了幾搖,滿頭珠簪,金釵,玉搔頭…… 甚至髻上冠花,一齊電射了過去。 那些價值連城的珠花金簪,不下二十餘件,竟象滿天花雨般立即將丈許方圓內全部罩住了。 章冰岩情急,只得使了個「怪蟒翻身」,夾著兩具屍體一滾,只聽「撲撲」連聲,數十件釵簪暗器盡皆射在兩名弟子屍體上。 歐陽玉嬌見暗器落空,不禁惱羞成怒、倒提著玉如意便想追上屋頂。 忽然聞一聲響亮的佛號道:「阿彌陀佛,殺人只不過頭點地,歐陽施主休要逼人太甚了。」 隨著話聲,一個白眉長臉的老和尚,手持禪杖從店門外緩步走了進來。 這和尚混身枯瘦如柴,皮膚黝黑似漆,身著墨色袈裟,手裡那柄禪杖也是烏黑色,黑夜中看去,只能辨認出兩道白眉和一對精光熠熠的眼珠子,幾乎看不見他的身體。 柳天鶴連忙咳了一聲,示意歐陽玉嬌不可妄動,同時抱笏當胸,深深施禮道:「我當是誰呢?原來竟是枯禪大師佛駕蒞臨,幸會啊幸會。」 歐陽玉嬌也含笑斂衽道:「大師父,好久沒見,奴家有禮。」 枯禪和尚欠身道:「貧僧本是不想來此,只因聽人說起二位施主有意獨攬廖氏兄妹這檔子事,故爾特來敘敘舊誼,适才歐陽施主……」 柳天鶴搶著笑道:「管才小妾和章大俠一時興起,互相打賭較量,只不過鬧著好玩罷了。」 枯禪和尚冷冷道:「打賭好玩,卻傷了兩條性命,這賭注也不算小。」 柳天鶴忙道:「是的,是的!在下也覺得這樣鬧下去,難免傷了和氣,正想喝止小妾,恰巧大師父就到了。」 歐陽玉嬌接口道:「大師父如果早來一步,就知道奴家陷身『蜈鉤陣』中,那情形,才夠狼狽的哩。」 枯禪和尚道:「這麼說,歐陽施主是嫌貧僧來的不巧了?」 柳天鶴笑道:「不!咱們夫婦為了廖氏兄妹的事,和章大俠商量不出個妥善辦法,大師又來的正是時候。」 這姓柳的夫妻二人一直狂傲跋扈,不知為什麼,見了枯禪和尚卻再也狠不起來,言語間總是極力阿諛奉迎,不敢有分是違拗。 枯禪和尚冷然一笑,道: 論理說,此事本與貧僧無關,但貧僧平生最惡以暴淩弱,好管閒事,我這毛病,柳施主知道得很清楚。「 柳天鶴道:「的確不錯,大師父一向嫉惡如仇,好管天下不平等事,俠義肝膽,愚夫婦久已衷心敬佩。」 枯禪和尚道:「既然二位施主如此抬舉貧僧,今夜的事,貧僧就算管定了。」 向屋頂招了招手,接道:「章施主請下來。」 章冰岩立即應聲回到天井中,同時緩緩的放下兩具屍體抱拳道:「多謝大師父仗義執言。」 枯禪和尚也不還禮,探手向屍體虛空一抓。 那二十餘件釵簪飾物都象萬流歸源,齊齊飛入他的掌中,但見珠彩金光交看映輝,一隻手掌幾乎堆積不下。 老和尚凝容道:「這些女人戴的東西,章施主留之無用,何不施捨給貧僧?」 章冰岩欠身道:「但憑大師處置。」 枯禪和尚點點頭,又向歐陽玉嬌道:「釵簪既是飾物,原為女子增美而制,倘若用作條人的兇器,那就反增其醜了,盼望歐陽施主牢記此言。」 歐陽玉嬌皮笑肉不笑的輕輕扯了扯嘴角,默然不答。 枯禪和尚接道:「物各有主,貧僧不願掠人之美,如今借花獻佛,將這些東西奉還歐陽施主,但願施主謹慎使用,別再弄丟了。」 話落,信手一揮,那滿掌珠翠釵簪,一齊脫手飛出,全部端端正正插回歐陽玉嬌發上,半支也沒有落空。 歐陽玉嬌駭然變色,怔了片刻,小斂衽施禮道:「多謝大師父。」 枯禪和尚道:「平凡人行事最忌急躁,你們兩家連廖氏兄妹的面還沒有見到,便捨命廝拼,貧僧深感不以為然。 「現今章施主已經平白犧牲了兩名弟子,理當共享受廖氏兄妹秘密,不如柳施主伉儷認為如何?」 柳天鶴笑道:「大師父說得對極了,咱們空白爭執了許久,竟忘了先找那廖氏兄妹是不是真在客棧內。」 他避重就輕,並未對枯禪和尚作何承諾,自然是為自己預留後步,準備待找廖氏兄妹之後,再作打算。 歐陽玉嬌瞭解丈夫的用意,連忙接口問道:「大師父是否也有意留下來,參加搜尋廖氏兄妹的行動呢?」 枯禪和尚冷冷道:「出家人當戒絕貪婪,不過」 歐陽玉嬌搶著道:「咱們也知道大師父持戒嚴謹,不會為寶藏邊密動心,如寶藏真被咱們夫婦得到,咱們一定要拿出一筆錢,替大師又修座富麗堂皇的大廟。」 枯禪和尚微笑道「那貧僧要先謝謝歐陽施主了。」 歐陽玉嬌道「這算是咱們夫婦許的願,決不會食言的,大師父,要走了麼,恕我們夫婦不遠送了。」 她臉上笑意盎然,心裡只恨不得和尚快走,暗忖著:「你這禿驢多管閒事,早些滾吧!今天咱們夫婦落了單,只好忍氣吞聲,旦等寶藏到手,那時會齊」十二友「,再跟你算帳。」 誰知枯禪和尚卻含笑搖頭道:「貧僧雖然不在貧念,卻想看看那廖氏兄妹是什麼模樣,所以暫時還不打算走。」 歐陽玉嬌心中暗罵,臉上仍然堆滿了笑,說道:「其實這還不是江湖傳聞渲染的,把那廖氏兄妹說得多神秘。 「依奴家猜想,左右不過也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那裡就真成了三頭六臂的人物,大師父看了,多半會失望。」 枯禪和尚微微一笑,問章冰岩道:「章施主是否確知那廖氏兄妹還在客棧中?」 章冰岩道:「在下師徒來得最早,曾經搜查過後院,並未發現他們蹤跡,這客棧別無出路,廖氏兄妹若未離去,八成就在這幾間客房內了。」 枯禪和尚目光一掃,笑說:「這兒總共十來間客房,他們若真在房中,早已目睹我等爭論的經過,只怕正在暗地好笑哩。」 歐陽玉嬌道:「如果換了奴家是他們,既然無路可走,早就自己出來了。」 枯禪和尚道「不錯,由此可見他們若非業已離去,必定有超人的鎮定功夫,諸位萬萬不可小覷他們。」 章冰岩道:「在與不在,只要一搜,就可知道了。」 枯禪和尚搖搖手道:「且慢魯莽,讓貧僧先勸道他們一番,最好能夠使他們自動走出來,免滋誤會。」 於是,拄杖揚聲道:「貪僧枯禪,久仰廖氏兄妹之名,欲求一晤,並無惡意,二位施主如在房中,即請回答。」 伍雲卿暗打一個手勢,二人立即朝後院掠去,由於她們分別易容成青年男女,枯禪和尚諸人立即隨後追去。 距養心莊四五裡遠處一座密林中,十二妖圍聚在一起低聲交談。 歐陽玉嬌淡淡一笑,道:「其實,要證實消息是真是假,也很容易,咱們只要派一個人到養心在去探查一次,使知實情。」 柳天鶴說道:「養心莊戒備森嚴,又如何進得去?」 歐陽玉嬌道:「當然是用計混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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