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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他只是說臥榻之旁不容酣臥,開壇皖境有辱黃山,別的沒說什麼,誰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但他這種措施,與以往大相徑庭,我估計著將有巨濤駭浪。」

  「我伯父對鶴風道長此舉有何看法。」

  「他老人家很敬佩他,真人對師父也另眼相待,據我所知,數十年來,除他本派人外,不曾接見過外人,但卻與師父每清談至深夜。」

  「大哥!我先去麒麟峰還是隨你赴安慶?」

  「師父既許我便宜行事,鶴風道長又沒其他交待,我看同去一下安慶,否則你一個人前往謁見,還得廢好多唇舌。」

  「明兒上道如何?」

  「不!你是崆峒派人,我想在這兒多住幾天,傳你龍吟心法及霧閃八式!」

  「我想起一件事,義父曾為我竭盡智力,製成一支六合金絲騰龍棒,龍口五寸血信,是合五金之精的劍形利刃,專點外門硬功,棒身柔韌,名器難傷,恩力奇大,我已有了紫薇奇珍,這騰龍棒,大哥你留著用吧!不管你有無合用……」

  「二弟!師父也正為我物色利器,他早年用霧閃神帚,墜潭失落,否則就賜我了,這是他自己說的。」

  余再添已解下來,聖手書生余再勝接過一看,是五金合金絲猿發編織,但看不出一絲編織痕跡。

  棒身四尺,加龍頭足夠四尺五寸,龍口利刃青藝遠射,全身金光在目,寬三指,厚有寸許,邊薄不過數分,他睹物思人,不禁淚下。

  桂子飄香,一地黃葉,蟠龍峰頭疾撲下兩條人影,快如脫弦之箭,轉瞬出了山區,放緩了腳步,並肩而行。

  左面是個小老道,右面正是旋風太保金再添,小老道非他,是聖手書生余再旺化裝,方向直趨青陽。

  「二弟!你好快身法,不愧旋風二字。」

  「大哥見笑,不淪從功力、掌勢、輕功,我全遜一籌,你這一說,更加使我羞顏無地了。」

  「我感到二弟你的內力比我強,略假時日,我將望塵不及,崆峒盛衰,完全系在你身上!」

  相處數日,餘再添對這位再旺大哥,有了概念,明朗,輕快,磊落,有君子風,為人風趣,語多詼諧,與之相對,如坐春風,他甚喜,慶得良伴。

  餘再旺可有了隱憂,他發覺再添二弟性太剛直,偏激易怒,煩躁起來,有時徹夜無眠,在庭前踱著方步。夢裡狂嘯,聲震瓦屋,始終不曾平靜心靈。

  他要慢慢轉移二弟心性,使他達觀,長此以往,他會自趨毀滅,笑說:「二弟!有人處別叫大哥,這是供家稱呼。」

  「叫什麼呢?」

  「呼道長好了。」

  「你稱我什麼?」

  「稱你小客可好?」

  「我又不是開客店的,什麼小客老客。」

  「人生如奇,當然是客。」

  「可是大哥你也在客中!」

  「我現在亦是!」

  「怎麼解?」

  「我現在著道裝,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俗語說出家人四海為家,你想想,我是客麼?」

  餘再添不由笑了:「大哥!你應叫聖手書生!」

  身後征馬長嘶,蹄聲動地,兩兄弟閃身道旁,一匹胭脂馬上坐著個紅魃女郎,紫色劍穗飄飄,馬賽騰龍,人如飛仙,一閃而過。

  聖手書生陡地一震雙臂,喝聲:「二弟!追!」

  他已騰身而起,抄捷徑,越田野,直撲青陽,夕陽殘照裡,兩條人影直如卷地旋風,滾滾而去。

  距青陽還有數裡,聖手書生余再旺轉上大道,笑對餘再添說:「二弟!你隱身樹後,讓我來警告她,別想來皖境立足。」

  「她是誰?」

  「青鋒會下四總監壇之一的紅燕兒辣手魔女畢小霞!」

  「大哥認識她?」

  「她這身裝束告訴了我。」

  「總監壇,身份異常高,她……」

  「別看她年輕,武功智慧,聽說在四監壇中名列首席,快避開,這就到了!」

  金再添一見大道紅影漸近,想來這魔女也是趕來投宿的,城郊人多,不便放轡,故而行緩。

  他對阻止青鋒會開壇之事並沒興趣,而且想看看再旺大哥功力如何,故立時飄身隱入樹後。

  紅燕兒辣手魔女畢小霞按轡徐行,她準備在郊外找處客寓宿下,正行間,座下馬驀地一聲長嘶,人立而起,事出突然,差點兒把她摔下來。

  她明知必定有人搗鬼,久曆江湖並沒聲張,扣馬韁抓救命環穩住身形,鳳目斜飄柳眉倒堅。

  只見一個小老道半倚半靠的躺在左前柳樹下,四周別無他人,偶然從馬旁走過三五旅途勞人,也都行色匆忙,為利忘身,想來絕不會和自己找麻煩。

  她抬頭看了看天際白雲,半透紅色,已是落照回光,映得那輕雲片片,明透丹霞,心想:「看來是小牛鼻子搗鬼,投宿還早,倒是要看看你是什麼東西變的。」

  她正想著,柳下斜躺著的小老道突然一伸腿,那不是伸,簡直是踢,帶起兩個小石子飛向馬頭。

  其勢甚勁,馬兒受驚,又是一陣急驟盤旋,悲鳴不已。

  紅燕兒辣手魔女畢小霞年歲不大,可是個老江湖,尤功心計,這種形同戲弄,當然惱火,但她要看看這小牛鼻子還能冒出什麼壞。

  畢小霞反而扣住馬,一聲不響的瞪著他。

  是鬼使神差?小老道手一抬,翻了一個身,一抬手下。似有什麼拂了馬眼,馬兒騰躍而起,要落荒,氣得她扣緊蓬便把馬頭帶轉來。

  小老道靠著的樹雖大,可是一翻身就得滾落地下,誰知,他翻了一半,斜立著身子又睡著了。

  畢小霞不怒反笑,聲似銀鈴,一亮馬鞭子,吧的一聲輕響,驚得小老道一歪身滾落地下,連翻帶爬。

  簡直有點驚惶失措,還不住揉雙目,呵欠連連,只如大夢初醒,轉臉打量畢小霞一眼,單打稽首說:「無量壽佛,善哉善哉!我道人正在夢游五虛,蟻庭待命尚主,率兵追隨公主開疆,卻不料粉侯夢醒,緣盡三生,這多虧女施主當頭棒喝,還我真元,否則一沾欲關,我這數十年道基,甯不廢於一旦,貧道感激無已,禮堂拜謝!」

  畢小霞在他兩目一開之下,不由心中一震,默忖這小牛鼻子道行不小,想不到青揚郊外遇上能手。

  就不由上下多看一眼,見他腳下雲履,黃泥斑斑,半新道服,油漬點點,玉簪斜插,亂髮隨風飄動,面上塵出。

  連面身都看不清,但面目朗星,飛眉帶爽,鼻柱擎天,五富流秀,不由的心中一動,心說:「什麼人?借癲欺世,看年齡不過二十向外,居然身入三清,聽語氣,分明誠心搞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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