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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為首黑衣人因一來等於已洩漏了自己身分,遂不願再貽人笑柄的,乾脆伸手摘下臉上的玄色面罩,果然正是欽派武士領班「三手天尊」時震宇!

  紅綃哂道:「這樣多好?弄那麼一個勞什子玄色布巾,蒙在臉上,瞞得了誰?你也不嫌氣悶?」

  時震宇苦笑道:「老夫並非故作神秘,因覺事既至此,大家索性以江湖身分周旋,免了官腔俗套,還比較來得乾脆!……」

  韋銅鎚的那張嘴吧,豈肯饒人?聽得時震宇這等說法,不禁哂笑叫道:「時震宇,你放心,我們知道你富貴薰心,不敢欺君逆上!雖有胤禎、弘曆所送的一些東西在身,不會拿出來壓制你的!」

  時震宇忍氣吞聲,不敢還嘴,轉對姬小菁道:「姬小菁,我已經下令派人,替你搜索葉遇春的下落,不須多久,必有回報,你還是先把殺人蜂的解藥拿來的好,萬一延誤解毒時機,出了差錯,兩條欽派武士的人命,你會吃不消兜著走的!」

  韋銅鎚「哼」了一聲道:「剛說『免了官腔』,『官腔』卻立刻使來,真是死不要臉!」

  姬小菁見時震宇又索解藥,想了一想,點頭笑道:「好吧,就把解藥先給了你,又有何妨?反正我身邊比殺人蜂難纏難惹的一些小玩意兒,還多得很呢!」

  語音了後,取了兩粒丹藥,向時震宇凌空拋去!

  時震宇對這位「姬家苗」的姑娘,真還深存戒心,怔了一怔,才伸手接取,以致幾乎使那兩粒解藥,落到地上……

  姬小菁看出時震宇是先凝足內家功力,化指成鋼,然後才敢伸手接藥,不禁從鼻中輕輕冷笑一聲,臉上則現出哂然不屑神色!

  時震宇接過藥去,細加察看,又持近鼻孔,嗅了藥味,才放心給那兩名已被殺人蜂尾針刺中的手下欽派武士服食。

  紅綃心細,眼睛又快,發現姬小菁臉上的哂薄意味更濃,並有一種得意神色,暗暗流露,遂向身邊的韋銅鎚悄悄囑道:「銅鎚二弟,我知道你不甘寂寞,最愛熱鬧!但今夜卻宜保持冷靜,先看時震宇、姬小菁雙方的精采好戲!等他們雙方,告了段落,最好是葉遇春兄安危,可以確定,或人已趕到之時,再親自出場,演演大軸!因為鹿鼎山中的欽派武士,已然不少,他們似乎早悉我們企圖,四外可能更有好手奧援。我們以寡敵眾,不能不自己盡量節省力量,保存力量,並盡量使對方消耗力量,喪失力量,這樣才有得鬥呢!」

  這番話兒,不單使韋銅鎚聽得心服,連孟七娘都連連點頭,含笑說道:「韋少夫人著實高明,是位難得將才!看來我這三軍主帥之位,要讓給你坐才對!」

  紅綃躬身笑道:「老人家別消遣我了,我只是因銅鎚二弟似乎還肯聽我的話,才對他略為叮嚀,一切行動,還不是全要恭從老人家的老成指揮!」

  話兒又答得十分得體,更使孟七娘看著紅綃,滿面嘉許微笑!

  就在此時,那兩名中了蜂毒的欽派武士,業已毒解人甦!

  但剛才被時震宇遣走的一名武士,業已轉回,向時震宇繳還那根血紅令箭,並躬身報道:「回稟時大人,四周樁卡,均未發現什麼葉遇春的蹤跡?」

  時震宇聞言,轉對姬小菁苦笑說道:「姬小菁,你聽見了吧?我以『血滴龍箭』傳令屬下絕對不敢有半字謊言!不是時震宇誇句大話,縱有一隻鳥兒,從空中飛進鹿鼎山區,也逃不過我們這群職有專責的欽派武士耳目!……」

  話方至此,姬小菁「呸」了一聲,哂道:「別腆著臉兒不識羞了,功震朝廷,名滿江湖的『小白龍』韋小寶,和他女兒韋雙雙,已入鹿鼎山,你們曾知道麼?是已排隊迎接這位前『一等鹿鼎公』?還是倚仗人多,和當朝威勢,把他父女,攔阻於鹿鼎山外?」

  時震宇聽得一驚道:「韋小寶蒙先皇封過『一等鹿鼎公』,雖已致仕歸隱,但若他想來鹿鼎山中閒遊,我們是不敢攔的!不過,他……他……他們父女沒有來啊,你這訊息,恐……恐怕靠不住吧?……」

  姬小菁冷笑道:「我因與葉遇春定有鹿鼎之約,早就來此,在山外近處等他,遂曾眼見韋小寶韋雙雙父女,相偕走來,說是要到鹿鼎山中,作一樁流芳百世的對得起良心大事,那時我藏身崖壁之上,當地別無閒人,韋小寶總不會對她女兒信口開河的吧?」

  這樁訊息,著實把時震宇等,聽得心中一驚,群俠方面,卻均欣然色喜!

  尤其是韋銅鎚,眉飛色舞的向紅綃笑道:「大嫂,你聽見沒有?我爸爸的那招『信口開河』,真是名滿天下,無人不曉!……」

  紅綃見他那副神色樣兒,方有點想笑,姬小菁已對時震宇聲色俱厲叫道:「由此可見,你屬下那些欽派武士,徒負虛名,實則都是飯桶!趕快叫他們再去仔細尋找那葉遇春的下落蹤跡,活著,還我的人,死了,還我的屍。否則,我就要不客氣了!」

  時震宇因見那兩名武士,業已復原,遂不願再對姬小菁低聲下氣,遂把臉色一沉問道:「你要怎樣的不客氣呢?……」

  姬小菁道:「那還用問,自然是讓你們這群飯桶,嘗點厲害!或是索性宰掉幾個,出出姑娘的胸中惡氣!」

  時震宇道:「你罵誰飯桶?……」

  隨著這聲問話,有三條人影,飄降當場,這三人雖也全著黑衣,卻均未蒙面。

  孟七娘目光才注,便悚然一驚,向紅綃低聲叫道:「韋少夫人,這是胤禎隨身親信,『宮門三凶』,相當扎手難纏,你要對小銅鎚兒,約束一點,不可輕率出手!」

  紅綃點了點頭,也自悄聲說道:「我當過一陣胤楨的隨身親信,知道這『宮門三凶』著實不太好惹!不是誇句大話,倘若一對一個,他們可能還有點怕我。但他們三人精研合作已久的一套『三才合鬥陣法』,確實狠辣難纏,老人家江湖老到,足智多謀,要想條妙策,及早破掉才好!……」

  孟七娘連連點頭,心中盤算之際,已然有人向「宮門三凶」叫陣,並還極為勇敢的,要一人獨鬥他們三個!

  這位單獨向「宮門三凶」挑戰叫陣的極為勇敢之人,當然不是比較穩重的韋虎頭,也不是最為好勇鬥狠的韋銅鎚,竟是有點出人意料的苗女姬小菁……

  所謂「宮門三凶」,乃一僧一道一俗,僧名法本,道名清玄,俗家人乃是「三手天尊」時震宇的師兄「陰陽手」苗豹。

  剛才,他們三條人影,飄墜當場,那句向姬小菁訊問「你罵誰是飯桶?」一語,便是「陰陽手」苗豹所發!

  常言道:「人的名兒,樹的影兒」,「宮門三凶」一到,不單使業已有點氣餒的「三手天尊」時震宇,立即眉飛色舞,趾高氣揚,居然連苗女姬小菁的身上,都起了一種微微抖顫!

  「陰陽手」苗豹聲若梟鳴的「嘿嘿」怪笑道:「姬小菁,你已經知道我們是誰,竟自動嚇得抖了!」

  姬小菁銀牙一咬,未曾答話,身上的抖顫,卻似越來越甚……

  她身旁的年長苗女,看出不對,面色驚惶的,失聲叫道:「小菁,你……你……」

  姬小菁伸手入懷,摸出一粒比龍眼還大的黑色丹藥,放入口中吞下,目注年長苗女,苦笑說道:「事情已無可挽回,我還有什麼不敢拚的!姊姊若是疼我,千萬莫要忘了及時用『天犀解毒劍』,替我『介錯』!」

  年長苗女因知無可挽回,也不再勸,只是淒然一嘆,向姬小菁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姬小菁自從吞下黑色丹藥,身上抖顫已止,突然又恢復了滿面英風傲氣,向「陰陽手」苗豹,發出不屑冷笑說道:「你問我罵誰飯桶?我覺得有一個被金銀氣薰昏腦袋的法本禿驢,一個被利祿心充滿臟腑的清玄雜毛老道,和一個不做強盜想做官,一腦袋功名富貴幻想的綠林敗類苗豹都是飯桶!甚可能連飯桶都不配做,是三隻超級糞桶!」

  她越是罵得凶、罵得毒,甚至業已指名而罵,那「陰陽手」苗豹竟越是沉得住氣的,來了個不怒而笑!

  三凶之中,數法本凶僧性暴,見狀不耐叫道:「苗大人不要笑了,這丫頭牙尖嘴利,聽得煩人!問問她想怎樣死吧!看由我們那個人出手超度,來得恰當!」

  「陰陽手」苗豹嘴皮剛動,尚未出聲,姬小菁已搶先叫道:「你們不要把當眾說出的話兒,像狗吃大便一樣的,又給吞回去啊!你們『宮門三凶』有種讓我選對手麼?」

  法本凶僧這回可不讓苗豹獨自答話了,凶眼一瞪,獰笑接道:「由你選、由你選,不管你在『宮門三傑』之中選誰?對付你這種黃毛丫頭,還不是舉手立斃!……」

  一語未畢,出人意料的答話已來……

  姬小菁閃動兩道不屑目光,在「宮門三凶」身上,來回一掃,伸手環指說道:「你們三個,替我一齊上吧!」

  「宮門三凶」幾乎疑心自己聽錯了,仍由性情最暴的法本凶僧問道:「丫頭,你說什麼?你……你瘋了麼?……」

  姬小菁提高語音,朗聲說道:「我沒有瘋,我要你們三人聯手齊上!也就是姬小菁一人,向苗豹老兒、法本禿驢、清玄雜毛老道等三人,指名挑戰!剛才,我叫你們是『宮門三凶』,你們自詡是『宮門三傑』,倘若三人中,有人膽怯,不敢應我挑戰上陣,便成了當眾曳尾而逃的『宮門三狗』!」

  法本氣得「哇哇」怪叫道:「苗大人和清玄道兄,這丫頭活得太不耐煩,既要找死,我們就成全她吧!不必再講什麼江湖道義和武林規矩。呼延天王和班嘉活佛,少時也要趕來,上諭中有『韋家叛跡若露,對任何人都一律誅斬,不必容情!』之語,先解決了這野苗丫頭,我們還要辦正事呢!」

  他話中的「班嘉活佛」四字,聽得紅綃銀牙一咬!

  韋虎頭更劍眉雙軒,虎目中的炯炯神光,立即威稜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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