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映紅妝(101)_諸葛青雲

一〇一

　　這五個人雖然沒親眼看到他們的兩位宮主，是如何死如何投降的，但他們大師兄劉源之死，卻是王美玉所親自目睹的。

　　因此，五人中，王美玉對群俠的實力最為瞭解，因而她的意見也最具影響力。同時，不難想見，她是主降的。

　　只見她苦笑了一下道：「白盟主，如果咱們投降，你打算如何安排我們？」

　　白君玉正容說道：「投降之後，逍遙宮的財產，你們可以自由分配，但你們這些人，必須全體廢除武功……」

　　項偉截口冷笑道：「不行！咱們寧可戰死，也不能接受廢除武功的屈辱。」

　　白君玉道：「那又何苦哩！有了足夠的金錢，你們都可以舒舒服服的度過此生呀！」

　　「人活著，不光是為了吃飯。」王美玉苦笑道：「白盟主，我已盡了最大的力量，如果你的條件不能放寬一點，勢將造成無謂的傷亡。」

　　「你希望如何放寬法？」

　　「我們希望能保留武功，加入貴盟。」

　　「這是不可能的。」

　　「那……」王美玉慘然一笑之間，項偉已雙眉一揚道：「六妹，別談了，咱們準備拚命！」

　　就當情況突呈劍拔弩張之勢時，只見一個女劍士匆匆地趕來，將一個信函雙手遞給白君玉道：「白盟主，這是淳于老爺子給您的。」

　　女劍士口中的「淳于老爺子」，自然指的是淳於坤。

　　白君玉接過信函，微微一怔道：「他說些甚麼？」

　　女劍士恭敬地說：「老爺子說，請將這信函轉交他老人家的徒弟。」

　　「好的，」白君玉隨手將信函一甩，沉聲說道：「王姑娘，接著。」

　　信函的去勢非常徐緩，輕飄飄，晃悠悠地，似乎不帶一點勁力。但接信的王美玉，卻像是接到千鈞重物似地，嬌軀一震，接連退了三大步，才拿樁站穩，並禁不住俏臉一紅，苦笑道：「高明！高明！」

　　「獻醜，獻醜，」白君玉謙笑道：「這是令師淳于前輩的手書，諸位可以共同展閱。」

　　「我已聽到……」

　　王美玉漫應聲中，已拆開信封，信箋一共是三份，一份致項偉師兄妹，一份致三宮主柳如煙，另外一份卻是給白君玉的。

　　她首先抽出致白君玉的那一份，甩了過來，道：「白盟主，這一份是你的。」

　　她倒有自知之明，不敢班門弄斧，甩回信箋，用的是最普通的手法。

　　淳於坤的信，是借用護送他的女劍士的眉筆，匆匆草成的，字數不多，但言簡意賅，也非常誠懇，大意是：方才方寸太亂，匆匆離去時，對善後事宜未曾交代，希望白君玉能秉愛屋及烏之旨，對他的徒弟們，寬大為懷，妥為照料。

　　有著這一番拜託，白君玉倒未便要堅持廢除項偉等人的武功了。

　　當她黛眉微蹙地，瞧向對方時，以項偉為首的師兄妹等五人，正在相視苦笑著。

　　沉寂了少傾，白君玉才注目問道：「諸位，商量好了沒有？」

　　王美玉輕歎一聲道：「師命難違，我們已無須商量。」

　　「令師之意是——？」

　　「他老人家要我們投效白盟主麾下。」

　　「可以，」白君玉神色一整，道：「不過咱們是先小人，後君子，不好聽的話，說在前頭。」

　　「白盟主有話，請儘管直言。」

　　「其實，也很簡單，諸位加入本盟之後，就必須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甚麼事該為，可為，甚麼事不該為，不可為，諸位心中都明白，可千萬別再走錯一步，否則，到時候，我可沒法周全。」

　　王美玉正容點首道：「這些，我們都懂得。」

　　「諸位都已經同意了？」

　　「是的。」

　　「好，請暫時退過一旁……」

　　緊接著，她目注十多丈外的河床中，沉聲問道：「那兩位暗中竊聽的高人是誰？」

　　河床中的沉沉暗影中，傳出一聲嬌笑道：「高明，高明……」

　　白君玉連忙接問道：「是三宮主？」

　　「逍遙宮已煙消雲散，我這個三宮主的尊號，也該取消了……」

　　隨著話聲，微風輕拂，柳如煙已和馬林斯基二人，悄然飄落當場。

　　王美玉連忙迎了上去，並將淳於坤給她的信雙手遞上說道：「師叔，這是師傅給您的信。」

　　柳如煙隨手將信箋揣入懷中，道：「我知道他寫些甚麼，不用看了。」

　　白君玉笑問道：「三宮主，方才，我們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唔……」

　　「那麼，三宮主之意——？」

　　柳如煙長歎一聲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現在的江湖，是你們年輕人的了，如果說，我也有甚麼打算的話，我只想找一個清靜一點的地方，以終餘年。」

　　白君玉向她斂衽一禮道：「恭喜柳前輩，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柳如煙截口苦笑道：「柳如煙日暮窮途，走投無路，才不得不退隱林泉，有甚麼值得恭喜的……」

　　說話之間，她突然淩空揚指，點了馬林斯基的四處要穴。使得馬林斯基身軀一抖，顫聲說道：「柳如煙，你……你……你好狠心！」

　　柳如煙輕歎一聲道：「不是我狠心，除了這法子，我沒法救你。」

　　一頓話鋒，目注白君玉苦笑道：「白姑娘，馬林斯基已形同常人，請看我薄面，饒他一命。」

　　「謹遵芳命……」

　　「那麼，柳如煙就此告辭……」

　　話聲未落，人已長身而起，但瀉落十多丈外之後，又立即折了回來，苦笑道：「白姑娘，我忘了給你提供一點消息。」

　　白君玉嬌笑道：「君玉先謝了！」

　　「這是順水人情，不用言謝。」柳如煙接著說：「你不用再在這兒等，宇文仁不會來了。」

　　「啊……」對白君玉而言，這的確是一個意外的消息。

　　「你不信？」

　　「我相信。」

　　「那麼，趕快去天風牧場吧！順便我還告訴你一個消息，宇文仁在天風牧場暗中調教出一批很厲害的殺手，這一秘密，連宇文珍珠都不知道。」

　　「柳前輩又是如何知道的？」

　　「這個……」柳如煙無奈地一笑道：「你就不必過問了。本來，我也很想留下來，助你一臂之力的……」

　　白君玉連忙接著說：「非常歡迎……」

　　柳如煙苦笑了一下，道：「但我認為，無此必要，因為，我相信你足能應付……好了，這回，我真的要告辭了。」

　　這回，她連馬林斯基也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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