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碧血映紅妝 | 上頁 下頁 |
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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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好一廂情願!」白君玉冷笑道:「如果將紅姑交給你,我如何向恩師交代……」 「用不著甚麼交代,紅姑本來就是我的女兒……」 「你的女兒,哼!你自己想想看,你曾經盡過一絲絲做父親的責任嗎?」 「……」淳於坤輕歎一聲,沒接腔。 「你再想想,當年,你是在怎樣的情況之下,離開我恩師的?」 「……」淳於坤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卻仍然沒吭氣。 「像你這種人面獸心的東西,要你自絕是不可能的。」白君玉似乎越說越生氣,「嗆」地一聲,已亮出「和合神劍」,戟指淳于坤冷然叱道:「亮兵刃,我給你一個公平一搏的機會。」(和合神劍于前文中已說明過,本是雙劍,必須雙劍合用,才能發揮更大的威力,目前,另一枝已交與岳天虹。) 淳於坤雙眉一揚道:「別以為我是怕了你!」 白君玉道:「我不要你怕我,卻要你接受應得的懲罰!」 「放肆!當代武林中,誰能懲罰得我的呢?」 一聲清越龍吟,淳於坤也亮出了一枝寶劍,他那枝寶劍,通體銀白,寒氣侵肌,顯然不比白君玉手中的和合神劍遜色。 白君玉美目中異彩一閃,禁不住脫口贊道:「好劍!」 「你的也不錯,」淳於坤屈指輕彈劍葉,於又一次清越龍吟聲中,禁不住苦笑道:「十年不曾動過兵刃,想不到會被迫跟一個後生晚輩交手……」 白君玉冷然截口道:「別臭美了,看劍……」 她是話出招隨,一劍橫掃過去。使的是最普通的一招「橫掃千軍」,而且,人卻俏立原處,未曾挪動分毫。 他們彼此之間,相距在一丈以上,既然白君玉的身形未曾移動,按理,這一劍,是怎麼也達不到距離的。 但事實上卻是大謬不然。 隨著白君玉那長劍一揮之勢,只見一道青虹,有如匹練似地,向著淳於坤橫掃而來,不但夠得上距離,而且還綽綽有餘呢! 當然,這並非是白君玉的寶劍突然増長了,而是她那超絕的內家真力所逼聚成的劍氣,也就是一般人所通稱的劍炁。 淳於坤疾退丈外,雙目神光暴射,笑道:「好啊!值得老夫放手一搏……」 話聲中,白君玉揮劍欺身,一劍快似一劍,也一劍狠似一劍地,展開一連串攻擊。 淳於坤一直避過了五招之後,才開始揮劍反擊。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惡鬥。 雙方都不以劍招,而以精湛的內家真力所逼聚的劍氣互較雄長。 也因為如此,他們雙方的距離,有時遠達三四丈以上,最近的距離也在丈五左右。 同時,由於雙方的劍都沒機會接觸,聽不到一般惡鬥時所發出的金鐵交鳴之聲。 所能聽到的,只有雙方腳步快速移動時,所發出的「沙沙」聲,和劍氣破空的「嘶嘶」聲。 能看到的,是一青一白兩道劍氣,矢矯如游龍似地,在追逐著、糾纏著。 嚴格說來,這不算鬥劍,而是馭劍術的較量。不過,這只能算是初入門檻的馭劍術。 可惜的是:這麼精彩而又別開生面的惡鬥,卻沒有旁人欣賞。 不過,即使有旁人欣賞,也不容易看出甚麼端倪來。 因為,所能看到的,只是兩道游龍似的劍光,在快速地縱橫交織著,可看不到人影。 雙方惡鬥了頓飯工夫之後,只聽白君玉發出一聲清叱:「撒手!」 「嗆」地一聲,一道白虹向十多丈外疾射而去。 不可一世,以武林第一人自居的淳於坤,已是兩手空空,呆若木雞地,站在當場,右肩上有一道劍傷,殷紅的鮮血,正透衫而出。 白君玉手橫寶劍,歉笑道:「我本來不想傷你的,但這枝寶劍出必見血……」 「嘻……這寶劍很不錯啊……」 說話的是紅姑,她和李琬二人,就像是由地底下冒出來似地,突然出現在他們身旁,紅姑手中還捧著淳於坤被震飛的寶劍,當她看到淳於坤居然還活著時,不由訝問道:「咦!白姊姊,你怎麼不殺死那個大壞蛋……」 本來是垂頭喪氣,有如鬥敗的公雞的淳於坤,一見到紅姑,不由目光一亮,道:「紅……」 但他僅僅叫了一個「紅」字,就被白君玉淩空一指,給打斷了。 好在淳於坤的那一聲「紅……」是當紅姑正在說話之間發出,未為紅姑所察覺。 白君玉暗中籲了一口氣,才徐徐地說道:「紅姑,有時候,我們也該給壞人一個自新的機會。」 「可是,娘說過,要你一定殺了這個大壞蛋的。」 「恩師面前,我自己去解釋,你現在年紀太輕,還不懂得這些。」 「我想,你說的定有道理,現在,我已經有點懂了。」 「懂了就好,紅姑乖!」 「白姊姊,你已有了寶劍,這枝寶劍送給我好嗎?」 「我本來就想送給你作紀念的。」 「白姊姊,你真好。」 白君玉卻向李琬問道:「娘,宇文姊姊那邊情況如何?」 李琬含笑說道:「他跟成紅玉還是不分勝負,那邊有朱姥姥等人在掠陣,我不放心你這邊,所以才趕到這兒來。」 白君玉向乃母使了一個眼色,道:「娘,這兒已沒事了,你還是帶紅姑去那邊坐鎮吧!」 「好!」李琬含笑說道:「玉兒,你得盡速處理,宇文仁老賊,可能就要趕來了。」 「我知道……」 白君玉嬌應聲中,驀然發覺淳于坤已解下劍鞘,向紅姑連連揮舞著。而且,雙目中都是熱淚盈眶。 原來淳于坤已於寶劍被震脫手時,同時被白君玉點破「氣海」大穴而廢了一身武功。 此刻,他已形同常人。 方才,白君玉為了怕他說明紅姑的身世而點了他的啞穴,雖然不能說話,但全身行動都是自由的。 他面對自己的骨肉,不但不能相認,連話都不能說一句,自然是一個非常難堪的局面,因此,他才連眼淚也急了出來。 白君玉自然明白他揮舞著劍鞘的用意,也有意促成他略盡作父親的心意。因而向紅姑說道:「紅姑,去將劍鞘接過來。」 紅姑緩步走向乃父身前,接過劍鞘,脆聲說道:「謝謝你……別哭啦!我白姊姊又不殺你……」 紅姑叫淳于坤別哭,但淳於坤的眼淚,卻像斷線珍珠似地,滾滾而落。 此情此景,使得一旁的李琬母女倆,禁不住鼻端一酸,熱淚奪眶而出,為了怕紅姑看出破綻,連忙雙雙別轉頭去。 只聽紅姑脆聲說道:「這個人,好奇怪……」 白君玉沉聲說道:「娘,你們快走吧!」 李琬飛快地拭去自己的眼淚,苦笑了一下,道:「紅姑,咱們走!」 李琬、紅姑二人離去之後,白君玉才解開淳於坤的啞穴,並輕歎一聲,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這片刻之間,淳於坤似乎蒼老了三十歲以上。 只見他眼淚婆娑地,凝注著紅姑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語著:「紅姑,爹對不起你……」 白君玉再度輕歎道:「是的,你對不起紅姑,更對不起我恩師。」 「是的,我實在對不起她們母女,」淳於坤淒涼地一笑道:「白姑娘,方才,你為甚麼不一劍殺了我?」 「我不殺你不但對我沒有好處,而且,還可能會受到恩師的懲罰,但為了紅姑,也就不能計較這些了。」 「為了紅姑?你不殺我,是為了紅姑?」 「不錯。」 「此話怎講?」 「這,可分兩方面來說,由於你的喪心病狂,恩師恨透了你,必須殺你才甘心,但她老人家自己不屑動手,又不便叫紅姑殺死自己的父親,所以,才特別調教我出來,完成她老人家的心願……」 「但事實上,你卻違背了她的心願。」 「是的,但我有我的理由,我不能當著紅姑的面,殺死她的父親。」 「……」淳于坤深長地歎了一聲。 「至於另一方面,木有本,水有源,目前,紅姑年紀小,不懂世故,等她長大之後,總有一天會明白自己的身世,試想,當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這麼一塊料,並於此時此地被我所殺死時,不但不會諒解,也可能不會諒解她的母親,所以,我才決定,情願接受恩師的懲罰,留你一命,讓你們父女,將來有團聚的一天。」 「白姑娘,你用心良苦,雖然留我一命,使我終身負疚懺悔,但我還是衷誠的感謝你。」 「感謝倒可不必,但願你從今之後,洗心革面,重新作人,不再倚仗心中所學,危害江湖,就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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