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碧血映紅妝 | 上頁 下頁
七一


  那池水好冷!冷得就像一池冰水,使得白君玉幾乎驚叫出聲。

  「不管如何冷,也不管如何熱,都必須極力忍耐,不可行功抗拒。」杜素文命令著。

  「是……」白君玉牙齒都在捉對兒廝打著,全身更是抖個不停。

  好在那池水並不算深,白君玉站在池中,頭部還可以露在外面。

  杜素文繼續說:「這池水來自山底寒泉,性至陰寒,方才,你服下的靈丹,名為『火龍丹』,要想伐毛洗髄,脫胎換骨,你必須忍受七天的水火煉獄。在這七天中,白天,你必須在這兒泡上五個時辰,晚上,可以回石榻上去行功。」

  「是……」這刹那之間,白君玉那張俏臉,已變成一片蒼白。

  「還有,當你覺得胸腹間發燒時,必須全身浸入水中,只留鼻子在水面,以便呼吸……」

  「……」此刻,白君玉連「是」都說不出來了,只是點了點頭。

  杜素文向她注視了少頃,沉聲說:「你自己答應過的,一切痛苦都得忍耐!」

  「是……」這回,她是強振精神,由牙縫中迸出一個「是」字來。

  杜素文轉身走了。

  這時,白君玉的胸腹,已升起一股熱流。

  她知道,那是火龍丹開始發揮作用了。

  她極力忍耐著身外的酷寒,也迫切地希望腹內的那股熱流加強。

  在她的想像中,腹內的熱流加強,應該可以抵消一部分身外的寒意。

  漸漸地,腹內的那股熱流加強了。身外的寒意,也似乎減低了一點。

  但這好景,不過是片刻就去了。

  腹內的那股熱流,已變成一股燙熱無比的滾湯似地,在她的四肢百骸,奇經八脈之間穿行著。

  不!不僅是四肢百骸、奇經八脈,就連骨髓裡,也好像有一股滾湯在穿行著。

  按說,內部祭壇熱得那麼難受,身外的寒意應該相對減輕才對。

  但事實上,卻是大謬不然。

  內部固然是熱得難以忍受,身外的寒意也相對地升高了。

  在冷熱交加的無邊痛苦中,她的精神力量,幾乎已瀕臨崩潰的邊緣。

  但她的理智在提醒她:要想成為非常的人,就必須忍受非常的痛苦,世間沒有不勞而獲的收穫。她明白,自己的福緣來得太快速,也太容易,如不多吃點苦頭,必遭天嫉。

  因此,不管那冷熱交加的痛苦如何難挨,她都以最大的毅力,咬牙苦撐著。

  但人畢竟是血肉之軀,不管她的精神力量如何堅強,肉體的忍耐力卻是有極限的。因此,在奇熱與酷寒的雙重痛苦之下,她終於暈過去……

  ***

  當白君玉偕同紅姑進入峽谷之後,朱玫又走了回來,在谷口的那片松林,也就是那個小周天六合大陣中走了一圈,又匆匆離去。

  說來,也真是奇怪。

  經過朱玫那麼走了一圈,林中忽然騰起一片濃霧,不但掩了整片松林,連整個峽谷口,也被濃霧給封閉住了。

  廬山的雲霧之多,在全國各名山之中,是首屈一指的。

  當朱玫離去不久,距谷口約莫裡半路的另一個谷口,卻出現一位綽約多姿的麗人一一逍遙宮的三宮主柳如火。

  柳如煙像淩波仙子似地,以行雲流水般的步伐,走向谷口,另一個人也適時由谷内走出。

  那是一個虯髯滿頰,金髮碧眼,鼻子特高的黃衣人。

  柳如煙迎著那人問道:「怎麼樣?」

  「丟了,」黃衣人苦笑著。

  「怎麼會丟的?」

  「我明明看到她們進入這山谷,但我追進去,卻甚麼也沒找到。」黃衣人雖然是外國人,但說的中國話卻很標準,也很流利。

  「你沒看錯吧?」

  「大白天,怎麼會看錯,何況,我跟那老太婆的距離也不算遠,最多不過半裡左右……」

  「那就怪了!」

  「是啊!」

  「走!我們再去搜查一下……」

  這情形,很明顯,方才朱玫帶著白君玉前來時,半途察覺有人跟蹤,乃故意進入那個峽谷溜了一轉,仗著地形熟悉,卻從另一條通路溜了出來。

  這麼一來,那個黃衣人,自然是徒勞往返啦!

  「也好,」黃衣人伸手攬向她的纖腰:「咱們先親熱親熱……」

  「別胡鬧,」柳如煙嬌軀一閃,避了開去:「為了節省時間,咱們分工合作,我搜左邊,你搜右邊,在谷底會合。」

  黃衣人似乎仍未放棄要「親熱」的企圖,碧眼中燃起熊熊欲焰,用舌頭咂咂嘴唇,道:「如煙,你好像變了?」

  「我變了?」

  「是呀!這麼好的機會,這麼好的良辰美景,為何不乘機享受享受……」

  「敵人在暗中窺伺,你好意思,我可沒這麼厚的臉皮呢!」

  「這……正好將他們引出來呀!」黃衣人涎臉邪笑。

  「這個主意我不同意。」柳如姻嬌軀一扭,已閃向谷道左邊:「記著,仔細搜,一有發現,立即招呼,咱們谷底見!」

  話聲落時,人已消失于谷道左邊的密林之中。

  這個峽谷,遠比杜素文母女等人所住的那個峽谷為大,大致呈葫蘆型,谷口最窄處,也在五十丈以上,最寬處則廣達一裡以上,谷中都是茂秘的原始森林,和繚繞氳氤的雲霧。

  江湖中有句口頭禪:「逢林莫入」。

  像此等場所,如非是自信藝業的確高人一等者,絕對不敢進入。

  同時,要想在此等場所,去搜尋一位武功莫測的高人,不但要冒很大的危險,也將是一件事倍功半,甚至於是徒勞無功的事。

  但目前這二位,算得上是藝高人膽大,似乎根本不曾考慮到上述的因素,毅然地開始搜查。

  約莫是袋煙功夫過後,左邊密林中傳出柳如煙的嬌叱:「打!」

  這一聲「打」,是貫注內家真氣發出,顯然是藉以向右邊密林中的黃衣人示警,表示「我已發現敵蹤了」。

  黃衣人自然是聽得很清楚。

  可是,當黃衣人微微一怔,正待穿出密林,向左邊撲去時,他的背後,也傳來一聲嬌叱:「打!」

  黃衣人本能地身形一閃,橫移丈五之外。

  「別緊張,我不過是嚇唬你一下。」

  語聲仍然是來自他的背後。

  可惜黃衣人不曾跟紅姑打過交道,否則,他只要一聽那既清且脆的嬌稚語聲,就知道是紅姑這小淘氣在尋他的開心了。

  紅姑的語聲未落,黃衣人電疾旋身,循聲飛撲。

  但他撲了一個空,甚至連紅姑的影子也沒看到。

  而紅姑的語聲又來自他的背後:「蠢材!我在這兒呢!」

  黃衣人再度循聲飛撲,又撲了一個空。

  這情形,就像不久之前,紅姑在東林寺後戲弄柳如煙一樣,一直是聞聲而不見人。

  而目前的環境,也對紅姑更為有利。

  密林、濃霧,遮去了大半的天光,雖然還是大白天,但林中卻有薄暮時的昏暗。

  接連撲了三個空之後,黃衣人鎮定下來,沉聲問道:「你就是那個叫紅姑的小女孩?」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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