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碧血映紅妝 | 上頁 下頁
四九


  與白君玉惡鬥著的兩個番僧之一,突然沉喝一聲:「丫頭撒手!」

  他是話後招先,話未落,一隻左手居然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向白君玉的劍葉上抓去。

  原來番僧們的左手手套,是用天孫織錦軟甲的原料所制,不但普通刀劍不能傷它,在貫注內家真力的情況之下,即使是寶刀寶劍,也莫内它何。

  這四個番僧,本身藝業固足以驕人,加上這一只能出奇制勝的手套,更如虎添翼,在他們的天竺國,固然是未逢敵手,自被宇文仁禮聘入中原之後,也是得心應手地,所向無敵。

  目前,儘管他們所對付的是中原武林中的頂尖兒高手,事先又經宇文仁一再叮嚀,不可輕敵,才勉強地忍耐著未曾輕舉妄動。

  此刻,經激戰五百招之後,認為對方不過如此。

  同時,也自信已對對方的劍路深深瞭解,所以,才突出奇兵,施展他的看家本領。

  但他的手掌才搭上白君玉的長劍,白君玉立即冷笑一聲:「番狗找死……」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白君玉的劍業上,像初升的旭日似地,迸射出一片金芒。

  隨著一聲慘號,那番僧的一條左臂,就在那一片金芒中,化成一篷血雨。

  如非是他自己閱歷豐富,臨危不亂,匆促中揮劍反擊,以及在旁的同伴及時支援,才總算只犧牲一條左臂,得以保全老命。

  原來白君玉畢竟年紀太輕,沉不住氣,當她向乃師說:「……我已不想忍耐」時,事實上,她已經以馭劍術的真力貫注於長劍上,只不過是凝而不發而已。

  也是那番僧活該倒楣,偏偏在這節骨眼兒上去碰這個硬釘子。

  須知馭劍術除了對手的功力相當,足以抵擋之外,號稱無堅不摧,那番僧的特別手套,也自然不足恃啦!

  白君玉一舉廢掉對方的一條手臂之後,不但信心大增,精神也為之一振。

  至於兩個番僧,本來是打成平手的,如今其中一個被廢掉一條左臂之後,立即大打折扣,而在白君玉那得理不饒人的搶攻之下,被迫的連連後退。

  這些,說來雖嫌冗長,但實際上卻是那番僧突出奇兵,伸左臂抓向白君玉的劍業的刹那之間,所發生的事。

  這意外的變化,對那自以為勝券在握的宇文仁而言,自然是深感意外地,大吃一驚,連忙喝令兩個年輕劍手,將受傷的番僧換下來,並沉聲說道:「大家沉住氣,我還是那句話,要活的,要亳發無損。」

  白君玉殺退一個供奉,換上兩個年輕劍手,依常情而論,是應該比較輕鬆一點的,但事實上,卻是大謬不然。

  由於這兩個年輕劍手,顯然是服過福壽膏的殺手,因而使得白君玉所承受的壓力,顯得更沉重了。

  因此,心情逐漸沉重的甘大年不得不沉聲說道:「孩子,記住我的話……」

  宇文仁截口笑道:「記住你的話,有甚麼用呢!」

  不等對方接腔,又立即接著說:「我的力量是無敵的,別妄想螳臂擋車,老二,接受我的忠告吧!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寒暑,而能夠享受的青春,更是少得可憐,我認為,尋歡作樂都來不及,又何苦自尋苦腦呢!」

  「……」甘大年只冷哼一聲,沒接腔。

  「老二,我知道,你是在等李琬師徒來支援,以便合力突圍,你冷靜地想想看,即使李琬師徒能及時趕來,你的如意算盤能打的通嗎?」

  「……」甘大年仍未接腔,只是見招拆招地,對付兩個番僧的攻勢。

  「老二,像你跟李琬這樣的高手,固然已算是武林中少見的頂尖兒人物,但在我面前,卻一點也不稀罕,目前,你已見到事實了,我隨便派出兩個年輕人,就能使你的得意高足增加壓力,你想想看,像這情形,即使你有像李琬那樣的十個八個高手趕來支援,又能發生甚麼作用,老二,還是聽我的勸導……」

  甘大年忽然截口沉叱:「閉嘴!」

  「好!閉嘴就閉嘴,」宇文仁含笑接道:「我樂得在一旁乘風涼。」

  甘大年儘管外表上鎮靜如恒地,在從容應敵,但他內心中的沉重感,卻是越來越嚴重了。

  因為,宇文仁所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都是實情。

  可不是麼!像目前這情形,即使李琬師徒能及時趕來,又有甚麼用!

  雙方激戰已逾千招,他心中明白,他的真力,至少已消耗掉三分之一。

  至於白君玉方面,所謂知徒莫若師。由於白君玉曾經多耗真力,廢掉一個番僧的左臂,而目前所受壓力又已增加,比起他來,白君玉目前所保留的真力,絕對不會比他多。

  難道真的受對方的安排,就這麼耗下去,等真力耗盡之後,束手就擒嗎?

  「不!絕對不!」甘大年在心中提醒自己:「最低限度,也得乘我還有力量一拼的時候,與宇文仁拼個同歸於盡。」

  宇文仁真是奸猾得成了精,他居然似乎已由甘大年的獨目中看透了其心中的打算(甘大年滿臉疤痕,儘管天色已大亮,是不可能於臉色上瞧出心中的秘密的,而只能於目光中去揣摩),而揚聲笑道:「老二,別作傻事,同歸於盡的算盤,是打不通的……」

  「呸!誰要跟你同歸於盡?」

  語聲傳自宇文仁的背後丈遠處,赫然就是前天晚上,宇文仁以黃衫客的身份,將劫餘生(李琬)師徒騙往小船邊受困時,替李琬解圍的那位神秘莫測的短裝老人。

  此刻,他仍然是一身藍布短裝,手橫長劍,朝著宇文仁咧嘴傻笑。

  宇文仁入目之下,一怔道:「是你?」

  「是的,是我老人家。」

  「你又想混水摸魚!」

  「不!我老人家只是趕熱鬧。」

  「行!開飯店不怕大肚皮,不論你幫哪一邊,我都無比歡迎。」

  「如果我幫天道盟,你也歡迎?」

  「當然!」宇文仁很自信地接道:「從現在起,天道盟已經算是我天風牧場的一份子了。」

  「那我得先行恭喜你一聲呀!」

  「謝謝!我是卻之不恭。」

  「那麼,」短裝老者目注正殺得如火如荼的正邪七個人,含笑接道:「大場主該先叫他們停下來。」

  「為甚麼?」

  「既然已是一家人,還這麼打打殺殺的,豈不傷了和氣!」

  「這叫作不打不相識呀!」宇文仁得意地笑著。

  「好一個不打不相識!大場主,我老人家還有兩個同伴,你也歡迎嗎?」

  「是不是李琬師徒?」宇文仁一副嘻皮笑臉,似乎根本沒將對方放在眼中。

  「正是,正是,」短裝老者拈須笑道:「大場主不愧是天縱英武,能處處洞察機先。」

  「多謝誇獎!」

  「不是誇獎,我老人家是誠心誠意的由衷之言,」短裝老者注目笑問:「大場主,你還沒回答我老人家的問題哩!」

  甘大年、白君玉二人,雖然不認識那短裝老者,但由這些對話中,已聽出是李琬的朋友,也斷定李琬師徒,必然已到了附近。

  因此,他們那深感不安的心情,已安定下來,也應付得更為沉穩了。

  宇文仁微訝地反問道:「甚麼問題?」

  短裝老者道:「我老人家的意思是說,你歡不歡迎我那兩位朋友?」

  「歡迎,歡迎,當然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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