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碧血映紅妝 | 上頁 下頁


  「那麼,我帶你去貴賓室,您的行李,馬上就有人送過來……」

  原來這太白酒樓,也即就是天風牧場的賓館。

  貴賓室中陳設的豪華,自是不在話下,但白君玉卻根本無視於那些豪華的陳設,對杜鵑所表現的無限風情,也視若無睹。

  一進室內,就顯得意興闌珊地,向杜鵑揮揮手道:「杜鵑,交代下去,我要休息一下,未奉傳呼,不許前來打擾。」

  「是!」杜鵑顯得不勝幽怨,和無限委屈地,深深盯了他一眼,悄然退出,並順手將房門帶攏。

  白君玉打開窗門,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氣,仰首凝注那雪花飛舞的夜空,嘴唇微微翕張著,好像在喃喃自語,也似乎是在禱告著。

  足有袋煙工夫之久,他不曾挪動過一下,也不曾變動過他的姿勢,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似地,只是,他的俊臉上,卻滾落兩行清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看情形,白君玉雖然年紀輕輕,卻的確是一個別有懷抱的傷心人。

  忽然,他若有所警覺似地,退立一旁,只見一線白影由窗外冉冉地飛向他面前,他徐伸右手的食中二指,將那白影夾住,並脫口輕贊道:「好功夫!」

  不錯,在勁疾的北風中,能以內家真力控制一張素箋,冉冉地飛入對方手中,即使是近在咫尺,這一份功力,也是非常驚人的,何況,這一張素箋,還顯然是由隔壁房間的窗口送過來的哩!

  但更使他震驚的,還是那素箋上的字跡。他目光一掃之下,禁不住身軀一顫,星目中神光暴射,有如兩道電炬似地,凝注著那素箋,半晌沒有任何動作。

  那素箋上是一片右軍狂草,氣勢如虹,有若龍蛇飛舞地寫著:

  「年輕人,你鋒芒太露,也太大意了。除非你是故意這麼作,否則,這將冒多大的危險,因為,只要是你跟四騎士有過深刻交情的人,都不難一眼就瞧出來,你跟四騎士必然是有特殊的淵源。

  「這裡,我要特別聲明,你我是友非敵,我不會揭穿你的秘密,但目前卻也未便交談,希望你特加小心,善自珍重!閱後付丙丁。」

  箋後未署名,只用極簡單的線條,勾畫出一個長髯垂胸的半身人像,雖然是那麼簡單的幾根線條,卻勾畫得栩栩如生,令人一眼就能斷定,就是在大廳中,跟他隔著四個座位,向他特別注視著的那位青衫文士。

  白君玉沉思少頃,將便箋就著案頭燭火燒毀之後,仍然卓立窗前,凝望夜空中那漫天飛舞著的雪花,呆呆地出神。

  半晌,隔室中傳出一聲幽幽長歎,接著,卻是一串蘊涵著無窮感慨的清吟:

  「自是尋春去較遲,
  不須惆悵憶芳姿。
  狂風落盡深紅色,
  綠葉成陰子滿枝。」

  這是浪漫詩人杜牧膾炙人口的佳作之一,白君玉禁不住心中忖念著:「看情形,此人還是一位在情場上不得意的人……」

  一縷細若蚊蚋,卻是清晰異常的語音,傳入他的耳中道:「年輕人,別胡思亂想,早點安歇吧!明天,你必須以充沛的精力,去應付可能發生的困境。」

  「多謝前輩提示!」白君玉也傳音問道:「能否請前輩賜示名號?」

  「老朽獨孤長青。」

  「前輩也是天風牧場中人?」

  「不!我和你一樣,也是慕名投效而來。啊!對了,年輕人,你,是不是四騎士中的老三,白鎮南大俠的令郎?」

  「是的。」

  「那麼,令尊令堂他們——?」

  「兩位老人家已于十七年以前遇害。」

  「其餘二位呢?」

  「前輩說的是哪二位?」

  「就是四騎士中的老大宇文仁和老二甘大年。」

  「不……不知道。」

  獨孤長青於傳音中歎了一聲,道:「年輕人,我再說一遍,你該靜心歇息了。」

  「是!多謝前輩!」

  ▼第二章 警訊頻傳

  此情此景之下,白君玉能夠靜下心來歇息嗎?

  但獨孤長青所說的話,確是實情,明天,他必須有充沛的精力,去面對那不可知的情況,因此,儘管他是滿腹心事,卻又不得不勉強壓抑下來,靜心歇息。不!不是歇息,是行功調息。

  約莫頓飯工夫過後,趺坐在床上行功的白君玉,已進入天人合一,物我俱忘之境。此時,他房間的窗戶,忽然無風自啟,也不曾發出一絲聲息。

  但儘管如此,行功調息中的白君玉卻已經察覺到,不過,他只是將他的星目微微地睜開一線,匆匆一瞥之下,重新合上了。

  出現視窗的是獨孤長青,但他只是靜立窗外,並無進一步的行動。

  在積雪反映之下,獨孤長青的臉色,顯得很蒼白,但目光中卻蘊涵著無限的關懷,以及一些令人無法理解的情意,向白君玉注視著,臉上的肌肉,也在不斷地抽搐著。

  良久,他才悄無聲息地,關上窗門,也悄無聲息地離去。

  這當兒,白君玉卻再也沒法調息了。

  他,暗中不斷地向他自己發問:「這是甚麼人呢?他很關心我,看情形,武功也很高,聽他的語氣,似乎是爹娘在世時的要好朋友,為甚麼恩師不曾向我提起過,而當代的武林名人中,也不曾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

  他的心中,像塞了一團亂絲,無縱理,也沒法剪。

  再靜心調息,是不可能了,索性一橫心,和衣躺下,蒙頭大睡起來。

  第二天清晨,他在枕畔發現另一張便箋,還是獨孤長青留下的,大意是:昨宵忘了交代,在未經牧場中人正式介紹之前,你我必須裝成陌生人。

  這意思,他當然懂得,當他起床燒掉那張便箋時,門外傳來杜鵑的嬌語道:「公子爺,您起來了吧?」

  白君玉打開房門笑問道:「有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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