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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夏侯彬雙眉微剔,「鬼王撥扇」,「閻羅點鬼」又是兩式狠辣絕招,迴環迸發,幻起一天掌影,威勢無匹。

  虞大剛因受項小芸之囑,把功力略為保留,遂不肯與夏侯彬硬接硬架,只是倚仗靈奇身形,在對方掌影掌風之間,飄飄遊走。

  夏侯彬比鬼還刁,不消十來照面,便看出虞大剛確實有心相讓,倘若一見真章之下,自己極可能非傷即死。

  故而,他在攻勢頻頻,未露敗象之下,業已心膽生寒,一面動手,一面尋求怎樣下台之策?

  想來想去,別無良謀,夏侯彬竟老著臉皮,暗運「蟻語傳聲」功力,向虞大剛的耳邊,悄悄說道:「虞大俠,請你向我前胸或後背部位,擊上一掌。」

  虞大剛真未想到夏侯彬竟會如此說法?不禁向他看了一眼,也用「蟻語傳聲」的功力問道:「夏侯副教主,此話何意?」

  夏侯彬不令第三人與聞地,悄然答道:「因為夏侯彬早就知道『氤氳教』邪惡當消,意欲覓機而退。」

  虞大剛明知他言不由衷,但仍傳聲問道:「照夏侯副教主這樣說法,你竟認為『氤氳教』的所創基業,今日難保?」

  夏侯彬又是兩招攻出,外貌雖仍凌厲,但在勁力上,業已收斂甚多,使虞大剛體會得自己無與其爭勝之意!口中並再用「蟻語」傳音說道:「日光一照,寒冰自消,夏侯彬認為這是我脫離『氤氳教』的絕好機會!」

  虞大剛一式「分花拂柳」,解消了夏侯彬的兩招進攻,口中也以第三人無法與聞的語音問道:「夏侯副教主既有潔身遠引之意,虞大剛自當遵囑促成,但前胸後背,均是要害,我所練掌力又重,你……你恐怕吃不住呢。」

  夏侯彬哪裡知道虞大剛是聰明絕頂人物,在這片刻之間,業已想好極為奇妙的制他策略,竟自應聲答道:「多謝虞大俠關心,但我身上穿有刀劍難傷的『龍皮水靠』,前胸後背部位,並經特別加強,虞大俠只要手下留情,不發全力,大概夏侯彬便能禁受得住。」

  虞大剛暗暗好笑地答道:「好,既然這樣,我在第三招後,發動後攻,夏侯副教主可用『凌空倒縱』身法,脫卻危機,我便跟蹤趕來,施展八成力的『金剛散手』,擊你後背!」

  夏侯彬心中大喜,點頭悄道:「虞大俠請自施為,夏侯彬敬遵台命!」

  語音方落,果然又接連施展「五鬼陰風掌」中的三式迴環絕學,向虞大剛猛攻,在行動上,絕未顯出破綻!

  這時,「氤氳眾豪」與項小芸、艾皇堂、大忍禪師、莊七先生等人,均在各為己方耽心地,凝神觀戰,只有「氳氳教主」赫連匡那張險森森的臉上,單獨顯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怪異猛厲神色!

  原來--

  「原來」什麼?暫時慢表,還是先敘場中情景。

  虞大剛英雄氣概,決不空言,果在閃避過夏侯彬這三招連環進手之手,立即還攻,施展出一式「頂天立地」,和一式「繼往開來」,把夏侯彬圈入如山掌影。

  這兩招均是「一劍先生」公孫明獨創絕學,其氣派之大與威勢之強,直看得「氤氳眾豪」,個個怵膽驚魂,群俠方面,則個個點頭讚嘆,尤其是那位「鴻門一宴相交後,萬縷情絲早繫君」的「紅粉霸王」項小芸,更復展開了如花笑顏!

  項小芸笑得好不開心,赫連匡卻氣得好不難過。

  項小芸的笑有她笑的理由,赫連匡的氣,卻是為了何故?

  好在事態即將揭曉,夏侯彬在虞大則「頂天立地」、「繼往開來」兩大絕招猛攻以下,業已完全遵從對方所說,施展「凌空倒縱」身法,自如山掌影之中,沖天飛起!

  虞大剛一聲冷笑,如影隨形,跟蹤飛起,亦比夏侯彬飛得更高,然後右掌微翻,向他後背擊去。

  雙方均屬有心人,一個有心打,一個有心挨,這一掌自然是打個正著。

  「一劍先生」公孫明的「金剛散手」,威力神妙,獨步當今,虞大剛若是發出全勁,以十二成力施為,則無論夏侯彬身上,是否穿有「龍皮水靠」,也必應掌慘死!

  即令虞大剛用了十一成力,也可擊散夏侯彬多年苦煉的一身內家功勁!

  十成力,夏侯彬則將臟腑狂震,口噴鮮血!

  若用九成力,夏侯彬也將受到相當損傷。

  但虞大剛講話算話,決不失君子之風,他果然遵重適才向夏侯彬所作諾言,只在這記「金剛散手」以上,用出了八成功力。

  於是,這一掌雖然打中後背,夏侯彬卻並未受甚傷損,只是被震得橫飛丈許,「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虞大剛微微一笑,緩步歸座,接受項小芸為他準備已久的慶功美酒!

  夏侯彬則故意堆起滿面羞慚神色,從地上爬起來,走到赫連匡面前,抱拳躬身,愧然說道:「夏侯彬無能,弱了本教聲威,甘領教主罪罰!」

  這只是門面話兒,心中卻知赫連匡決不會真對自己有所怪罪。

  但夏侯彬語音才落,赫連匡便雙手齊揚,搭在夏侯彬左右肩頭之上,發出了一連串的哈哈狂笑。

  這陣笑聲,喜怒難測,直把夏侯彬笑得毫髮皆豎,心中好不發毛!

  他勉強鎮定心神,囁嚅問道:「教主,你……你……你為何這樣發笑?」

  赫連天臉上神色,宛如北極寒冰,冷然問道:「夏侯二弟,我昔年在關外,挨了公孫老兒的一記『金剛散手』,被震下百丈危崖,幾乎粉身碎骨!你今日卻為何毫無傷損?」

  大凡梟雄之主,絕不喜手下有人在才智方面,超過主上!故而今日自己挨了「金剛散手」,未曾受傷一事,竟也觸犯了赫連匡的忌諱?

  但原因雖已猜出,一時卻不知應該怎樣答話才算穩妥。

  「適才我從虞大剛用『玄天七劍』以上,看出其威力之強,不弱於公孫老兒昔年親自施展!以此類推,『金剛散手』亦必凌厲絕倫,但我『氤氳教』中,居然出了夏侯二弟如此不怕這種奇強掌力的蓋代英雄,怎不叫我高興得哈哈大笑?」

  說完,果然又復發出一陣不太悅耳的縱聲狂笑!

  夏侯彬真弄不懂赫連匡是真笑,還是假笑?是諷刺,還是讚美?只好陪著笑臉,猛拍馬屁說道:「小弟的微薄功行,怎能與教主的精湛絕藝,相提並論?適才未曾受傷之故,可能是對方縮掌斂勁,手下留情……」

  話方至此,赫連匡冷然喝道:「手下留情?虞大剛劈折高少霖兄兵刃、害死徐赤峰兄,均未留甚情面,怎會單單對你留情?夏侯二弟請說實話,你和虞大剛是什麼關係?」

  這幾句話兒,把夏侯彬問得目瞪口呆,知道自己倉皇之中又告失言,拍馬屁拍上馬腳!

  他正自奇窘無比之際,赫連匡忽又神色略轉緩和地,含笑叫道:「夏侯二弟,我和你患難相交,共組『氤氳教』,我作『教主』,你作『副教主』,可算得知心至友?」

  夏侯彬不明白赫連匡的問話意旨,只好含混答道:「教主說哪裡話來?夏侯彬深感知遇之恩,顧效犬馬,甘供驅策。」

  赫連匡笑道:「既是知心至友,我大概可以代替夏侯二弟,答覆你所不願答覆的問題!」

  夏侯彬聞言一怔,赫連匡業已繼續怪笑說道:「關於夏侯二弟挨了一記『金剛散手』,而未受重大傷損之故,大概共有兩種原因。」

  這時,所有在場群雄,均詫異得一齊注目,鴉雀無聲!

  夏侯彬則通身冷汗,並起了微微顫抖!

  他此次方感覺氣氛不對,兆頭不妙,有點想溜?

  但赫連匡功力高於自己,那根可以令人生死立判的「氤氳化血指」,又正好搭在自己右肩頭上,卻如何能夠輕舉妄動?

  沉沉靜寂之下,赫連匡繼續說道:「第一種原因,大概是虞大剛在那記『金剛散手』之上,只用了八成功力?」

  夏侯彬心中,「通」地一跳,暗忖這「八成功力」之事,只有自己與虞大剛兩位當事人知曉,赫連匡怎會猜測得如此準確?

  他心跳未已,令他心跳得更厲害的話兒又來!

  赫連匡慢吞吞地說道:「第二種原因,大概是你身上,穿著一件可禦兵刃掌力的『龍皮水靠』?」

  這位「氤氳教主」的講話雖慢,動作卻快!

  所謂「動作」,就是赫連匡在語音剛了之際,左手未動右手五指一抓,便把夏侯彬所著外衣,撕下了好大一片!

  外衣既裂,遂顯出了夏侯彬貼身所穿那件密佈鱗甲,閃閃發光的「龍皮水靠」!

  夏侯彬知道機密盡洩,身陷奇險,但卻決不敢絲毫反抗,以及起下什麼逃遁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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