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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三字方出,項小芸業已接口笑道:「莊七先生放心,我不是要你替我醫治什麼疑難之症,只是要問你一項問題。」

  莊七先生也效法赫連匡答覆自己的語氣,含笑說道:「項姑娘儘管請講,莊老七知無不答。」

  項小芸微笑說道:「我對於歧黃之術,雖然不精,但多少也懂一點,從來不曾聽說過要以大量的朝天椒、黃蜂椒等,榨椒為引……」

  莊七先生聽到此處,「哦」了一聲,接口笑道:「難怪項姑娘生疑,這本來不是藥引,只是我對赫連匡的一種嚴厲懲罰。」

  項小芸雙眉一挑,正待再問,莊七先生又復說道:「項姑娘試想,我為赫連匡苦心治病,他還要施展毒辣手法,暗中害我,是否其心可誅?難道還不應該好好弄點苦頭,給他吃吃。」

  項小芸笑道:「赫連匡陰刁兇毒,給他吃點苦頭,自然應該,但三日後,我們再去『銷魂堡』,掃蕩『氤氳教』時,他這身為教主之人,若是宿疾未癒……」

  莊七先生接口笑道:「項姑娘錯會意了,赫連匡所患惡疾,三日後必然痊癒,只是在這三日之中,卻要把苦頭吃足而已。」

  說到此處,忽又頗為開心地,目注項小芸道:「項姑娘,你們三日後掃蕩『氤氳教』之舉,共有多少人手?」

  項小芸笑道:「若按原來計畫,於九月十五日前來,人手可能稍多,如今既提前到三日之後,便只有艾皇堂老人家,虞大剛大哥,和我三人的了。」

  莊七先生聽得眉峰微蹙,沉吟未語。

  項小芸揚眉笑道:「七先生是否認為我們人手太少,有些自不量力?」

  莊七先生知道這位「紅粉霸王」,性格高傲,遂措詞委婉地,含笑答道:「項姑娘與虞老弟是為當世武林大放異彩的威鳳祥麟,奇男俠女,能以一當百,把『氤氳教』那些兇邪人物視如土雞瓦狗一般!但……」

  項小芸何等聰明,真所謂聞炫歌而知雅意地,雙剔秀眉,嬌笑叫道:「七先生不必繞彎兒,婉加規勸,我知道『氤氳教』好手如雲,實力不弱,但他們卻有可乘之機。」

  莊七先生笑道:「項姑娘既不把我這隻『酒糟扁鵲』當做外人,莊老七便願聞機密。」

  項小芸耳目凝功,暗察四外,知道左近無人潛伏,遂把赫連匡過於專橫尊大,夏侯彬叛意早生,艾皇堂與自己,發現機密,並設計運用,使「氤氳教」肘腋蘊變等情,對莊七先生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莊七先生靜靜聽完,點頭笑道:「先令內亂,再加外攻,確是剋敵上策!但項姑娘有沒有考慮到你們三日後,掃蕩『氤氳教』之際,可能會發生截然不同的兩種情況。」

  項小芸道:「七先生有何高見?項小芸洗耳恭聽。」

  莊七先生笑道:「第一種情況是『氤氳教』自爭權勢,宛如物腐蟲生,驟加外力之下,立告分崩離析。」

  項小芸嫣然笑道:「固所願也,另一種情況,又復如何?」

  莊七先生正色說道:「第二種情況是由於外患之來,反而幫了『氤氳教』的忙,使它內部暫息自煎,趨於團結。」

  項小芸點頭笑道:「七先生老謀深算,看法果然高明,但『氤氳教』作惡多端,天奪其魄,使你那第二種理論,在昨天還極有可能,今天卻絕無足慮!」

  莊七先生尚未發話,項小芸業已繼續笑道:「七先生請想,焚糧倉,燒錢倉,以及把你放走等三件事兒,顯然均是『氤氳教』內賊所為,並件件皆對赫連匡構成嚴重威脅!這位赫連教主,一向作威作福,奴役群豪,平白受此損失,怎能干休?定必嚴加追究。」

  莊七先生點點頭說道:「項姑娘的猜測不錯,就為了追究是誰放我之事,業已逼得『氤氳教』的副總巡察『白眉吊客』凌瑞,來了個畏罪服毒,身遭慘死。」

  項小芸微笑道:「在這種情況之下,副教主夏侯彬的一般黨羽,定必人人自危,恨不得赫連匡立告覆減,那裏還可能與他暫消敵意,彼此合作?」

  莊七先生想了一想,點頭笑道:「項姑娘慧質靈心,說得有理。」

  項小芸目光如電地,軒眉叫道:「七先生,我除了從理論上推斷而外,並還掌握實據。」

  莊七先生愕然問道:「項姑娘這『實據』二字從何而來?」

  項小芸笑道:「所謂『實據』,是從『實事』而來,我請教七先生,夏侯彬的黨羽,把你放走,並火焚『氤氳秘室』之舉,用意何在?」

  莊七先生不假思索地,應聲答道:「他們的這種用意,顯然易見,把我放走之舉,是要斷絕赫連匡的治療惡疾途徑,使他自行殞滅,困頓而死!火焚『氤氳秘室』之舉則是湮沒他們的放我痕跡,杜絕赫連匡疑念,卻決想不到我這惜名重於惜命的怪癖之人,竟會於得脫牢籠以後,再來『銷魂堡』,為赫連匡重開藥方,於是不但無甚收穫,反而有所敗露,變成『畫虎不成反類犬』了!」

  項小芸連連點頭,嬌笑說道:「七先生條分縷析,委實洞澈精微!但不知你對於『氤氳教』的『糧倉』『錢庫』,也告雙雙被焚之事,有無什麼獨到看法?」

  莊七先生對此本未深思,但聽了項小芸之言,細一研究以下,不禁矍然失驚,揚眉叫道:「呀,項姑娘,你啟發我了,其中果然大有原故,我看出兩點重要情事。」

  項小芸得意笑道:「我先說說看,也許英雄之見,真會略同?」

  莊七先生點頭笑道:「項姑娘儘管請講。」

  項小芸道:「第一點是夏侯彬的黨羽,既然火焚『錢庫』『糧倉』,便是希望赫連匡失去戰鬥資源,補充不易地,早歸殞減。」

  莊七先生笑道:「項姑娘的第一點看法,與我完全相同。」

  項小芸繼續說道:「第二點是夏侯彬既蓄兇謀,便可能暗暗把『氤氳教』的存糧藏金,盜走不少,又恐赫連匡有所發覺,遂索性趁機放上兩把火兒,湮沒了一切證據。」

  莊七先生微嘆一聲,點頭笑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們所見既然完全一致,大概事實也就是如此的了!」

  項小芸嬌笑道:「由於這些從『實事』上所推斷出的『實據』看來,赫連匡與夏侯彬兩派之間的衝突矛盾,只能有越來越深,決不可能因受外力攻擊之故,而告水乳交融地,復行團結一致。」

  莊七先生笑道:「對,我如今承認項姑娘的看法,相當細緻精微,不會有什麼謬誤。」

  項小芸道:「七先生,我如今請你代夏侯彬畫上一策,他盜存糧,盜藏金之舉,是為培養自己他年東山再起!焚糧倉之舉,是毀去赫連匡戰鬥資本,使『銷魂堡』群心浮動,早日敗亡!在如此前提之下,我們三日後,大破『氤氳教』時,這位陰險狡猾的夏侯副教主,應採何種動向?」

  莊七先生想了好大一會兒,方自緩緩答道:「他應該採取盡量保全自己實力的『坐山觀虎鬥』之策,不單期望赫連匡敗亡,並期望由於赫連匡的敗亡,也把群俠方面,弄得傷損頗眾,元氣大傷!以對他異日東山再起,稱霸江湖時,減少阻礙。」

  項小芸微笑說道:「這是用長線、放遠鷂的高明上策,假如夏侯彬請我作護國軍師,則我的袖內良謀,也不過如此而已。」

  莊七先生道:「這樣一來,便使我們加深了不少困難,三日後『銷魂堡』一戰之中,既要蕩滅赫連匡等的目前兇邪組織,又要消除夏侯彬的日後禍變隱患,明暗有敵,兩面勞心,肩頭負擔,委實相當沉重。」

  項小芸微笑說道:「七先生不必憂煩,天下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我們能作一分,便作一分,能作十分便作十分,真若無法把這些兇邪人物,一網打盡?也只好再花費一點心力,對那些漏網之魚,繼續追擊不容許他們有喘息坐大機會,便不至於又成為嚴重禍害。」

  莊七先生點頭說道:「項姑娘說得極是,我們應該彼此盡力,莊老七想向你借件東西……」

  項小芸嬌笑接口說道:「七先生太客氣了,你用什麼東西?儘管請講,何必還談到『借』字?」

  莊七先生指著那隻黑虎微笑說道:「這隻黑虎,真是通靈動物,乘騎起來,竟比千里神駒,還要來得迅速穩適?故而我想借用兩日。」

  項小芸一點就透,含笑問道:「七先生莫非打算去尋甚幫手?」

  莊七先生點頭答道:「我有位方外至交,隱居『太白山』,打算把他邀來,參與三日後的降魔衛道大業。」

  項小芸道:「七先生的這位方外至交是誰?」

  莊七先生微笑說道:「是大忍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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