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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項小芸一抱雙拳,含笑叫道:「這位姑娘,在下請教一聲,此谷若係『死谷』姑娘卻又從何處來呢?」

  那青衣少女起初僅聽得畢勝青的嘟嚷自語,以為入谷之人,只是一個糟老頭兒,故而除了語氣森然之處,連臉上表情,也異常冷漠!

  但如今既聽得項小芸發話,又見發話人是位宛如玉樹臨風的翩翩美少年,遂立即換了副和悅神情,襝衽還禮地,含笑答道:「相公問得極是,此谷並非死谷,婢子便住在谷內只因家主人最厭俗客,遂懸牌谷口,藉減煩擾!」

  畢勝青一旁笑道:「小姑娘,你看我家相公,人品不俗能否帶領我們去見令主人,借住一宵,免得餐風宿露!」

  青衣少女閃動剪水雙瞳,向項小芸微一打量,含笑揚眉說道:「相公這等人品,自然超塵脫俗,絕世難逢,我主人必願延為上客,請隨我來,青娥敬為引路!」

  話完,立即轉身,引領項小芸、畢勝青二人,走向谷底。

  到了谷底,這名叫青娥的青衣少女,伸手掀起了壁間的大片藤蘿,藤下有個洞穴。

  她含笑招手,當先鑽入洞內,項小芸與畢勝青,自然毫不猶疑地,隨同進入。

  洞並不深,兩三轉折過後,隨即出洞。

  項小芸頓覺眼前一亮,原來谷中有谷,洞外這片後谷,到處都是琪花瑤草,靈石飛泉,不僅景色絕佳,連地勢也不知比那景色醜惡的前谷,寬大了若干倍數?

  高峰削壁之側,飛瀑流泉之下,建造了一座異常精緻的玲瓏小樓,青娥把兩人引到樓下,含笑問道:「相公怎樣稱呼?請賜告青娥,我好轉報我家主人,出樓迎接!」

  項小芸搖頭笑道:「最好還是在見著令主人後,彼此再互通名姓,我雖迷路饑渴,尚不願來個報名求食呢!」

  青娥聽他這樣說法不禁柳眉微挑,正待發話,小樓之中,忽已有人以一種柔媚無倫的語音笑道:「青兒休要失禮,你隨我多年,也該閱人甚多,像來客這等品貌,分明是人間鳳鱗,怎能以常例相待?」

  青娥退到側方,向項小芸躬身說道:「相公,我家主人出迎!」

  項小芸閃目看處,只覺香風微動,從小樓之中,走出了一位年約二十二三,容光豔絕的綠衣少婦!

  人家既對她誇讚甚重,自然她也執禮甚恭地,雙手抱拳,深深一揖說道:「在下……」

  綠衣美婦不等項小芸發話,便搖手笑道:「天已入夜,相公長途急趕,饑渴必甚,且進我樓中,一面略進酒食,一面敘話便了!」

  項小芸與畢勝青均暗驚這「小迷樓主人」,好厲害的眼力!自己等臉上不紅,胸頭不喘,衣履間也無甚飛塵土,她卻怎會看得出是經過了長途急趕?

  進入樓中,只見一切陳設,更是華而不俗,精雅絕倫。

  項小芸不僅暗嘆「氤氳教」著實厲害,竟能拉攏各種人材,為其所用!

  綠衣少婦吩咐備酒之後,目光微注畢勝青,向項小芸笑問道:「尊僕是另外安排?還是……」

  項小芸搖手笑道:「他姓皮名仁,是我家三代老人,彼此間已無甚主僕之分,就在此安排一個座位,與我同飲便了。」

  綠衣少婦聞言,她那兩道極美目光,又移注到畢勝青的臉上。

  畢勝青自經項小芸囑咐以後,業已矜持自惕,斂盡鋒芒,如今看去,委實是一副忠忠厚厚的龍鍾老態!

  綠衣少婦點了點頭,含笑說道:「相公既無主僕之別,我這做東道的,又怎會有上下之分?青兒多取一份杯筷前來並替這位皮老人家,也安排一個座位。」

  項小芸抱拳稱謝,含笑問道:「主人怎樣稱呼,可否見告?」

  綠衣少婦嬌笑答道:「我複姓宇文,單名一個珊字,相公尊名上姓?」

  項小芸笑道:「在下姓虞……」

  四字方出,宇文珊便滿面驚容地,搖手叫道:「慢點,虞相公,讓我來猜猜你的大名好麼?」

  項小芸失笑說道:「宇文姑娘何必費心?我新近出道,在江湖間無甚名頭,你怎會猜得著呢?」

  宇文珊又向他臉上,仔細盯了幾眼,彷彿早已拿穩地,揚眉笑道:「我大概不會猜錯,求精必『小』,無欲則『剛』,虞相公的大名,是否『小剛』二字?」

  項小芸失驚叫道:「宇文姑娘,你怎會未卜先知之能,難道虞小剛竟若劉阮當年,誤入了天台仙境麼?」

  宇文珊微笑說道:「日月有珠傳盛譽,胡麻無飯款劉晨!我不是有甚未卜先知之能,只是聽見有人盛讚虞相公風華絕代,如今既睹容光,再聽姓氏,自然猜得出你是誰了!」

  項小芸揚眉問道:「宇文姑娘是從何人口中,聽他提起我呢?」

  宇文珊答道:「鍾少強!」

  項小芸皺眉說道:「鍾少強?此人非我舊識。我好像從未聽說過這三個字兒!」

  宇文珊微笑說道:「虞相公怎麼如此健忘?據鍾少強說是他還和你賽過一陣馬兒呢!」

  項小芸恍然笑道:「我明白了,宇文姑娘所說的鍾少強,就是那一位在鞍邊懸著華麗長劍的黃衣書生。」

  宇文珊點頭笑道:「對了,就是他,他的來歷不俗,是名滿江湖的『東劍』鍾強之子!」

  項小芸點頭笑道:「怪不得我也覺得他決非庸手,這樣說來,我倒機緣不錯,竟可算是已在『七大劍客』之中,遇上了『兩大劍客』!」

  宇文珊問道:「還有一大劍客是誰?」

  項小芸毫不遲疑地,應聲答道:「是號稱『西劍』的『隴中神劍』邱萍!」

  宇文珊繼櫝問道:「虞相公是在何處與那『隴中神劍』邱萍相遇?」

  項小芸笑道:「是在陝西韓城附近的『龍門峽』口,群雄互奪『日月雙珠』之時!」

  這些事兒,「小迷樓主人」宇文珊早就知道。她故意再詢問,就是要在答話虛實之中,揣測對方主僕二人的此來意?

  如今,項小芸毫無掩飾,句句實言,確實使這位「小樓主人」對她減去了不少疑忌!

  宇文珊聽完項小芸所說,索性再加試探地,微笑問道:「這樣說來,毀去『氤氳教』的『金風寨』『妙音庵』等兩處分舵之人,均是虞相公了!」

  項小芸故意勃然變色地,目注宇文珊,揚眉問道:「宇文姑娘怎知此事?莫非你也與『氤氳教』,有何關係?」

  宇文珊笑道:「在我答覆虞相公,我與『氤氳教』有何關係之前,可否先請虞相公答覆我,你與『氤氳教』有何仇恨?」

  項小芸雙眉一揚,朗聲答道:「這事說來也妙,我與『氤氳教』,本來並無一天二地之恨,三江四海之仇,但如今然弄得舊恨未消,新仇又結!」

  字文姍笑道:「虞相公,我要再囉嗦一句,你與『氤氳教』的『舊恨』從何而生?『新仇』從何而結?」

  項小芸為了取得對方信任,自然不肯有半句虛言,遂從實答道:「我與『神行酒丐』艾皇堂兩人因與『酒糟扁鵲』莊七先生,極為交厚,聽得他被『氤氳教』人物劫走,不知禍福如何?自然四出查探!路過『金風寨』時,一語不合,互相爭鬥,結果那位單掌開碑顧宏顧香主,自盡而死。『翠衣羅剎』孟鵑,暨『雙戟溫侯』呂奉天,竟把這筆賬兒,記到我的頭上?我一怒之下,索性來個火焚『金風寨』,這便是『舊恨』之一!」

  宇文珊聽得點頭,項小芸繼續說道:「途中路過『妙音庵』,因而借宿,誰知那位『雙戟溫侯』呂奉天,恰巧也在庵內,遂挑撥庵主含英女尼,用淫媚藥物,對我暗下毒手,終於含英女尼死在她自設機關之下,『妙音庵』又化劫灰,這便是『舊恨』之二!」

  宇文珊含笑說道:「舊恨我已明瞭,關於新仇方面仍請虞相公見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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