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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嘿嘿兩聲冷笑,老和尚道:「你既代她掩護,想必有些瓜葛,嗯,那個丫頭想必就是老妖婆的徒弟,只要把你們留下,還怕老妖婆不自行投到!」

  狄華康何等精明,猜出睡僧所指妖婆之徒乃是石琳,證以樊小倩在三怪墓所留「石琳未死」字條,遂恍悟一切。

  第一,石琳確實未死。

  第二,石琳之所以未死,當為蛇母所救,並已收到門牆,未回洛陽,必是從師學藝,如今複出,藝業必也已有小成。

  第三,适才所見蛇口老婦,當即蛇母,發聲將自己一行引入松林,在使趨避凶僧,實無惡意。

  電閃想清當前情況,蛇母是自己人,可不必再行顧忌,只有凶僧,才是目前唯一勁敵。

  側瞥諸女,自巨蛇消失後,神情已大為好轉,遂傳聲道:「賢妹們,蛇母是友非敵,留神凶僧,待我打發他。」

  當先,沉神靜氣,功運四梢,朗聲說道:「好大的口氣,留下我們兄妹,你辦得到嗎?」

  睡僧嘿嘿一陣陰笑,然後說道:「別以為你在嵩山露過一臉,便可以目中無人,辦不辦得到,馬上你就會清楚,看掌——」

  揚臂一掌,一股勁風,如錢塘泛潮,卷起無數落葉塵沙,向狄華康當面湧來,潛力深厚,威勢甚是驚人。

  信手一掌,便是有如此威勢,凶僧功力之高,的確不容輕視。

  審知蛇母是友非敵,後顧之憂已無,覷准來勢,狄華康亦全力封出一掌。

  適時,一個細如蚊蚋的語聲,傳送入耳,道:「小子快躲,你修為尚淺,怎可力敵!」

  話雖是責備口吻,而關切之情,卻流露無遺。

  聲音入耳,狄華康已辨知是蛇母所發,足見适才推斷大致不錯,至為欣慰。

  高手過招,哪容猶豫怯顧。

  轟然一聲大震,勁風四溢,落葉卷揚如蝴蝶亂舞。

  狄華康立被凶僧掌勁震退三個大步,只覺血翻氣逆,只聽凶僧喝道:「老妖婆,偷襲暗算……」

  嘿嘿兩聲冷笑,蛇母截口道:「睜開你那兩隻眯縫眼,看清楚點,老身若是出手,你還會有工夫窮叫?」

  狄華康霎眼看時,蛇母並未現身,凶僧頭頂,正有一條脅生雙翼,其紅如火的尺長小蛇,圍繞著凶僧盤旋飛舞,似欲待機下噬。

  凶僧腰兒半彎,雙掌微提作勢,仰著頭,註定飛蛇,徐徐轉動,也沒敢輕率出手。

  飛蛇想必極毒,才使得凶僧話聲半途而止,全神貫注不移。

  他知道飛蛇乃蛇母所發,目的在策應自己,足見推斷不錯,但循聲望去,卻未見蛇母蹤影。

  不過,耳際再次傳來蛇母關切語聲。

  「小子,不礙事吧?凶僧由我纏住,一時半刻還脫不了身,趕快帶著這群丫頭離開,琳兒已回三怪墓,找著她即刻回洛陽,不准耽擱,快走!」

  狄華康此時辨明方位,亦以傳音答道:「琳妹蒙前輩救援,得以不死,小可感同身受,懇祈賜識金面,容我夫妻拜見。」

  蛇母不悅道:「怎這麼不聽話,飛蛇已將絕種,尤其這條已略具靈性,得來實是不易,我不能教它傷在凶僧掌指之下,快滾!」

  側頭望去,凶僧與飛蛇,仍在原地僵持。

  飛蛇果然十分狡黠,盤旋在凶僧頭頂上方約兩三丈高,時左時右,忽上忽下,似在尋覓凶僧空隙,雖不進襲,卻予凶僧莫大威脅。

  再看凶僧,眯著的雙眼,已全睜開,放射著閃閃凶光,五指忽曲忽張,傳出輕微指節脆響,顯然也蓄勢待發。

  雙方都在尋覓對方的空隙,不動則已,動則立分生死!

  狄華康不敢再教蛇母分神,忙道:「前輩珍重,小可告退。」

  揮手招呼嬌妻,悄悄退出松林,覓路向斷魂峽奔去。

  現在,狄華康的心理,算是踏實了。

  石琳未死的消息,再一次從蛇母口中,得到證實,由於蛇母是石琳的師父,這個證明,比樊小倩那張字條,還要可靠得多。

  凶僧有蛇母絆住,一時也脫不了身,不可能再向自己夫妻追來。

  目前,唯一的一件大事,便是儘快趕到三怪墓,與闊別已久的夢中人相會,以解相思之苦。

  全力賓士下,不到一個時辰,已經趕到斷魂峽。

  一進三怪墓,狄華康便興高采烈的喚道:「倩妹!琳妹!」

  意料中,樊小倩與石琳,必也破門相迎。

  那該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他呼喊的聲音很大。

  得到的,只是三怪墓裡的回聲。

  樊小倩原先住的那間石室,門動都未動。

  難道又有了變故?

  狄華康一步掠到門前,先輕輕的敲了兩下,喚道:「倩妹!琳妹!」

  石室裡仍不見動靜。

  狄華康有些著慌了,一掌將門推了開來。

  石室中果然沒有人,宛如昨夜離開時景象,只是石桌上,有石琳留給狄華康的一封信。

  信沒封口,狄華康隨手將信紙取出,只見上面潦草寫著:「前在太室,誤觸機關,墜入蛇窟,自分必膏蛇吻。」

  「幸家師在窟中尋覓異種,得以將妹救下。

  「妹雖未死,但已中毒受傷,由家師攜往黔南,近始痊癒,為恐父母憂傷,經懇請恩師,准予回家省親。

  「道經此峽,忽遇凶僧,巧得長孫玄遺墨,始知八菩薩真假各八,此間即藏有真品『鐵觀音』一具,問道趕來,又值倩姊正在卸載玄靈婆偽裝道具,得睹廬山真面,實不勝之喜。

  「何事開罪倩姊?拒不再與兄相見,經妹再三懇求,始允伴送至洛陽,再行分手。

  「江湖盛傳之『千手觀音』,實倩姊故布之流言,期在誘使貪婪之徒,趕來毀墓,以絕吾兄之相思,其態度之決絕可知。

  「現在真品『鐵觀音』,已由倩姊獲得,賜贈小妹。

  「刻經倩姊一再催促,不克相候,兄見信後,望兼程趕來,或可挽回倩姊芳心,亦未可知也。

  妹琳匆草。」

  狄華康看罷留書,恍惚若有所失,不言亦不動,目光呆呆的定在信紙上,不知在想些甚麼?

  裴碧雲急道:「別發呆了,相隔半日時光,快點趕,一定趕得上,有甚麼困難?見到面後再商量不遲。」

  狄華康道:「我處處小心,實在想不起甚麼地方得罪了她?使得她對我如此決絕!」

  姍姍道:「你聰明起來,比誰都聰明,糊塗起來,也是無人能及,大家整天在一起,有目共睹,何曾得罪過她?」

  狄華康仍未想通,苦笑道:「那她為甚麼要這樣對待我呢?」

  姍姍氣道:「明顯的事實,是她在師父和幾位師執輩面前冒充了這麼久的老前輩,一旦拆穿,教她如何自處?」

  想了一想,狄華康深覺姍姍之言有理,愁懷頓釋,道:「這有甚麼關係,由我親自向師叔稟明請罪,也就是了。」

  嘴一撇,林翠娥道:「真要照你說的這麼去做,事情准會弄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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