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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慧妹還未找到,中迷藥的是南宮師叔與銀拐婆婆,玄靈前輩餵食解藥便匆匆的走了,三叔來了,正好替我們護法,待我和姍妹代兩位老人家推拿一陣,以便加速藥力的運行。」

  進入石室,有火把照耀,景物清晰可見。

  石室約五丈方圓,正對室門有一對佛龕,佛像已失,佛龕背後室壁上,赫然又有「威靈顯赫」四個大字。神筆秀士南宮捷與銀拐婆婆就仰臥在供桌前面,容顏灰敗,昏沉如死。

  韓重遠至感困惑與懍悚,以神筆秀士南宮捷與銀拐婆婆的武功名望,俱與南海雙仙和西荒一怪等當世奇人齊名並稱,尤其南宮捷更富機智,竟然同時被人暗算,囚禁在這怪洞之中,如非石慧無意間觸動機關,促使玄靈婆與狄華康闖來發現,誰能設想到這個地方?兩位高人豈不是就要埋恨荒山,無人知曉!

  如此一來,不禁又為石慧擔起心來。

  這暗算南宮捷與銀拐婆婆的人到底是誰?

  以南宮捷這等高人尚且失算,石慧陷身此間,縱不跌死,落在此人手中,也極可慮。

  意念電閃而過,沉聲向狄華康和姍姍道:「此非善地,要救人還宜即早著手。有我和你們金叔叔在旁護守,諒可無事。」

  狄華康早就等著他這句話,聞言,立即知會姍姍,動起手來。

  金九的如電雙眸,卻註定那座空佛龕與壁上題字,暗忖:「八菩薩喧騰武林已久,這裡莫非就有一座?」

  接著又暗暗一歎。

  這個想法如屬正確,東西業已到了「千手天王」胡必靈的手裡,再想加以染指,何異虎口拔毛!

  時間在韓重遠與金九焦灼中,仿佛過得很快。

  狄華康與姍姍的額上已經見了汗,呼吸也漸趨重濁,想來推拿必很吃力。不過,南宮捷的臉色已漸見好轉。

  火把已將燃盡,火光反而轉旺。

  玄靈婆迄未轉回,這個洞究有多大?她的人現在何處?抑或又遭遇了甚麼岔事?石慧的情況又如何?……

  一連串的問題,在韓重遠和金九的腦海中,此起彼落,每一個問題,都足以使他們焦慮憂煩!

  忽的,「畢剝」一聲,韓重遠手裡的火把最後一節紮來的地方已被火燒斷,迸濺的火星,落在了手背上,這才使他警覺到火都要燒到了虎口。怪不得有點燙人!

  偷瞥金九手裡的火把,也燒得差不多了,火把一熄,豈非更不方便!

  一眼看到供桌上,還有半截殘燭,正可應用,急忙走了過去。

  哪知手上殘枝剛要接觸殘燭,忽聽一人喝道:「點不得!」

  韓重遠一怔,循聲望去,出聲喝止的居然是南宮捷,此刻已經回醒,坐了起來,忙關懷的問道:「南宮大俠已經完全康復了嗎?這殘燭何以點不得?」

  南宮捷藉著殘餘火光,看清了韓重遠的像貌,素未謀面,不認識,但卻立即答道:「燭上有毒!」

  殘燭既不能點,火已燒到了手,韓重遠只好把殘枝棄掉。餘枝一散,立即熄了,點點星火,已無照明作用,徒然散放著嫋嫋輕煙,妨礙呼吸,遂三腳兩腳,加以踏滅。

  剩下了金九手裡一小截火把,光線頓暗,但已足夠南宮捷看清室中諸人,目光最後停在狄華康的俊面之上,凝視良久,方才問道:「尊駕何人?」

  狄華康愕然道:「師叔,您不認識華兒嗎?」

  南宮捷冷聲道:「裝得像,喊我師叔,不怕委屈尊駕的本來身份?」

  愈聽愈驚心,狄華康急了,詫道:「師叔,我是狄華康呀,怎會是裝扮的呢,難道您身上的餘毒未淨,人還不曾完全請醒?」

  南宮捷似乎在他眼中發現了甚麼,疑念愈熾,道:「用不著替我擔心,我很清醒,就因為我太過信任熟人,才栽了這麼一個大大跟頭,從今再也不會濫用感情,隨便聽信人言了!」

  言外之意,他這次顯然是受了熟人的騙,一朝經蛇咬,十年怕井繩,加上狄華康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中,猶如兩道電炬,精光逼人,這顯示內功火候極深,非有四五十年以上的修為,不克達到這種精湛地步,是以他懷疑眼前的狄華康,也是敵人偽裝的。

  他自然不知道狄華康的奇遇,不相信三數月短暫小別,狄華康竟能精進如許?

  狄華康又怎能想到這一點,怎麼解釋,也無法使南宮捷相信,心中遂疑南宮捷餘毒未淨,神智還不曾完全清醒,只盼玄靈婆及早回轉,好再診察,但玄靈婆又迄無消息,不由大急。

  「師叔,您是怎麼的了,要怎樣才能相信我是華兒呀?」

  他怎能不急,南宮捷與銀拐婆婆如此狼狽,分明為敵人所算,究竟所遇到的一個是甚麼樣的敵人?有無師父的消息,所知道的情況又是如何?

  這些事兒,他都需要問個清楚。

  但是,如果不能取得南宮捷的信任,甚麼話都不能問也不能說。

  儘管狄華康急得要命,南宮捷卻是無動於衷。一點活動的意思都沒有,竟然連話都懶得再回答。

  適時,金九手裡的火把也已燃盡,石室頓又陷入黑暗,愈發使得氣氛極為沉悶而緊張。

  靜得有點怕人。

  但,姍姍的呼吸聲,卻愈為急促而重濁,在如此靜的石室中,誰都能夠聽得到。

  韓重遠道:「華兒,你能不能隔體傳功?姍兒似已後力不續,你得趕快幫個忙!先把銀拐婆婆救醒再說。」

  這種危險的信號,狄華康也已聽到了,但他腦子裡,已為紛至遝來的問題所塞滿,心意不屬,雖然聽到了,卻恍如沒聽到,現經韓重遠一言提醒,方始警覺。

  他先是「噢」了一聲,接著,又是「唉」的一聲歎息,顧不得回答韓重遠,急步走在姍姍背後,一掌按向命門大穴。

  他有過救治鬼後尤菁的經驗,功力又高,這掌用得恰到好處,內力輸注也不疾不徐。

  姍姍內力將竭,確已瀕臨險境,宰而狄華康應援及時,把真元徐徐注入,才使她轉危為安。

  急促而重濁的呼吸聲,緩和下去了。

  看著這種出自真誠的救人,想到自己的被救,南宮捷的內心終於動搖了,暗想:「難道這次我錯了,那個孩子真是狄華康了,他哪裡來的這樣高的功力?莫非以前是藏而不露?這兩男一女又是誰?」

  想到最後一個問題,目光不由移向韓重遠,困惑的問道:「尊駕何人,與狄華康是甚麼親屬關係?原住此洞抑因事偶然到此?」

  他一連問了幾個問題,把心裡的懷疑一總問了出來。

  聞言知意,韓重遠知他心意已活,暗暗欣喜,藹然答道:「在下韓重遠,乃洛陽中州鏢局鏢師,狄華康日昨與敝局總鏢頭之愛女結為連理,故叔侄相稱,事因狄賢契夫人追賊身陷此洞,故爾相尋至此,得遇大俠,實是三生之幸,至望大俠卻除疑慮才好。」

  南宮捷怒瞥狄華康一眼,心裡暗代裴碧雲不平,又複轉向韓重遠發話問道:「那位姑娘想必就是貴總鏢頭的千金了?」

  他指問的自是姍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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