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八菩薩 | 上頁 下頁 |
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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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鈺方想問他有甚麼發現? 人影一晃,狄華康擦身而過,已經躍落坑內了。 一把沒有將人抓住,石鈺頓足道:「這孩子,怎能如此冒失!」 狄華康的話諸女誰也聽到了,但因他沒有把話說清楚,人就跳入坑內,仍然禁不住發出一片驚呼! 又是一條人影跳了下去,還未看清是誰,坑內已經傳來玄靈婆急促的話聲。 「小子,那塊石頭落足不得!」 言中之意,必已發現狄華康選定了落足點,而那落足點卻又是沾不得的。 眾人心弦都已繃緊,但因坑內漆黑,看又看不見,不知道狄華康究竟選定的是一處甚麼落足點?何以玄靈婆又說落不得?為甚麼落不得?以及狄華康是不是來得及另作打算…… 哪知話還未已,坑內又已傳來一聲轟然大震,接著又是「啊——」的一聲絕命慘呼! 那聲慘呼,十分重濁,聽出來是男人的聲音。 下去了兩個人,只有狄華康是男的,而且也是他正在落向那個不能落足的所在! 如此一想,任他石鈺久經風波,也受不了這接連發生的雙重打擊,虎目之中,終於落下來幾滴痛心眼淚。 剩下的五個女孩子,更是頭暈目眩,雙腿發軟,一個接連一個坐倒下去。 火摺子能燃多久,這時也都完全熄滅了。 難過一陣之後,石鈺強忍內心酸楚,勉強振起精神,揚聲向坑內呼喚道:「親家!親家!親家!」 他貫足了內力呼喚著。 坑內杳無反應。 他從玄靈婆所表現的至高功力,從那句「不能落足」更推斷出玄靈婆對於機關設備必也極精,像這樣一位高人,應能知所趨避,然而,現在他失望了。 黑暗中揚起了程鵬悲澀的聲音,道:「大哥,看起來玄靈婆前輩必是為了要絕救華兄,也受到了連累。」 「未必!」 石鈺的內心,明明也有相同的想法,但他嘴裡硬是不肯承認。 多年相處,程鵬自是知道他的個性,更瞭解他此刻的心情,轉向韓重遠說道:「三弟,幫助大哥,照顧那幾個女孩子,我出去弄點幹樹枝來。」 他擔心那幾個女孩子之中或者有人想不開,再跳下去一兩個,更不堪收拾。 韓重遠怦然心驚,道:「燒個火堆照亮也好,三哥快去快回,提防著那個漏了網的王八蛋,還不知道他躲在哪裡等死呢?」 這一切不幸,還不都是那個漏網賊禿給招來的,從他那咬牙切齒口吻,不難想到他是如何的恨透了這條漏網之魚。 「我會小心的,你跟大哥更要小心!」 說著話,程鵬已經摸索著向洞外走去。 不到一會工夫,他便背回來一大捆的幹樹枝。 火堆很快的便點燃了起來。 熊熊火光,照著八張慘澹的面孔,相對默默無言。 奇跡不是能夠等得出來的,裴碧雲受不了這種沉悶的重壓,淒然說道:「義父,總得想個辦法下去看看呀!」 石鈺沒有即刻作答,隨手拾起兩截幹樹枝,從大堆裡夾出來一根燃燒很旺的樹枝,踱到坑沿,略一猶豫,終於投入坑內。 用意很明顯,是在觀測坑內景象與深度。 大家全都圍攏到坑邊。 燃燒著的幹枝下落速度儘管很快,但老少八人內功的修為,都有相當的造詣,所以仍能看了個大概。 接近坑口兩三丈很不規則,似乎是天然生就的,以下便都經過人工修整,略呈傾斜,是以那根火枝落到十多丈處,便碰著了坑壁,一折數段,爆起一片火花,順著傾斜的坑壁碰碰撞撞滑了下去,愈往下,火光愈小,霎那間即被傾斜的坑壁所遮沒。 究竟有多深? 仍舊不知道? 不過,火光消失處,距離坑口估計已在三十丈以下了。 是誰在這裡設置這麼一個暗窟? 作用何在? 濃眉一皺,石鈺側顧程鵬道:「二弟,麻煩你回去一趟,取條繩子來。」 程鵬領命如飛地而去。 「義父,您看清出事的地方沒有?」 發問的仍然是裴碧雲。 「你看出來了?」 不言可知石鈺沒看清。 裴碧雲搖搖頭,目光卻不由的掃向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全把頭低了下去。 坑壁完整如初,沒有洞隙,沒見崩塌,也沒有血漬,倉卒一聲,情況如此,誰能斷定毛病究竟出在甚麼地方? 「如就所見情況推斷,玄靈前輩與華兒自是順著坑壁滑落下去的樣子,但那震響和慘呼,好像又沒有那麼深,你們的感覺怎麼樣?」 石鈺終於說出來他的研判意見。 「雲兒也有同感,但這似乎不合情理!姍姊定有所見,何妨說出來讓大家參詳參詳。」 敢情姍姍欲言又止,被裴碧雲一眼瞥見,是以立即追問。 姍姍顧左右而言他,似是有意閃避裴碧雲的追問,訝然道:「雲姊稱呼錯了。」 微微一怔,旋即了然,裴碧雲道:「不要聽前輩的亂命,你比我大,自然是姊姊,現在不談這個,你究竟發現了甚麼?」 姍姍因年紀最大,而輩分最小,雖有所見,卻不敢亂說,現經裴碧雲一再追問,避無可避,只得囁嚅言道:「我並沒有發現甚麼,只是有一種感覺,覺得事情或許不像我們想像那麼絕望罷了。」 裴碧雲仍不放鬆,立又問道:「感覺必有所據,你到底根據的是甚麼?別再急人好不好?」 石鈺聽出話裡有話,也從旁催促道:「都是自己人,用不著顧慮對不對,說出來大家也好參酌,等一會著手查探,也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姍姍這才說道:「我因居地下,對於地面下聽音辨位的功夫,多少有一點心得,剛才那聲爆響和那聲慘號,就我的感覺,似乎不是發自同一個位置,那聲爆響是在坑口下約六七丈處,那聲慘號高下略等,卻在現在面對的方向三四丈外,因此,情況到底是如何?我覺得大有探討的餘地。」 經她這一解說,雖然使得大家從悲傷絕望中得到了一線僥倖的希望,但仍不夠滿足。 於是,石鈺立又問道:「姍兒,你必然已經想過了,你的想法又是如何?」 話既已開了頭,姍姍遂不再顧忌,說道:「我的確想到了幾種可能——」 「第一:這個密窟是經人修建的已是一目了然。 「第二:是誰修建的?現在我們也可不必問,但是,修建這個秘窟的人,必有隱私,不願讓外人知道乃至不願讓人隨便進去,自也在意料之中,因此,防禦設施以及進出密門密道,自也應有盡有,不容置疑。 「第三:玄靈前輩所知極博,對於機關設施亦極精到,北邙鬼窟機關重重,玄靈前輩均能履險如夷,以彼例此,這個密窟的機關也必難不倒她老人家,有玄靈前輩緊隨護持,華哥亦必有驚無險。 「第四:漏網賊禿,不出前洞,反往洞中逃遁,十之八九,可能知道這個秘窟,那聲絕命慘號,我希望是他,不然,就是這個秘窟裡,原本就還有人。 「第五:未聞驚呼,不見血漬,慧姊多半還有生機,玄靈前輩與華哥至今未出,極可能找尋她的下落去了。 「以上五點是我個人如意的想法,至於事實是否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姍姍道來條理井然,大家的希望又增加了不少,但在沒有得到證實以前,內心裡仍舊是七上八下,惴惴難安。 中州鏢局設在洛陽,程鵬回去取繩子,從峻極峰頂往返,少說也有一百多裡路,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夠趕得回來的。 在繩沒有取來之前,就只有等。 等!實在急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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