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菩薩(56)_諸葛青雲

五六

　　倩勢既已如此，不如索性把「玉雕醉佛」給他，常言道：「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無處下金鉤」，只消回轉「北邙」，向表姊報告經過，或許尚有奪寶希望？

　　公羊黑獰笑問道：「你不是糊塗人，應該想明白了，到底重視寶物？還是重視性命？」

　　褚家宏一挫鋼牙，厲聲叫道：「公羊黑，你可得言而有信！」

　　公羊黑雙眉一揚，「嘿嘿」笑道：「你儘管放心，憑我『白骨仙翁』身份……」

　　褚家宏冷笑一聲，截斷了「白骨仙翁」公羊黑的話頭，哂然說道：「身份能值幾文一斤？我要你立個血誓！」

　　公羊黑哈哈大小說道：「褚家宏，你有點過份了吧？我公羊黑成名以來，尚未向任何人發過血誓！」

　　褚家宏冷笑說道：「發不發誓在你，但……」

　　公羊黑目射凶芒，哂然笑道：「但些什麼？就憑你這一柄『紅毛毒劍』，和一些尚未十分成熟的『離魂轉輪步』法，便能逃出我的『血龍爪』下？」

　　褚家宏雙眉高挑，應聲答道：「不錯，你有『天蠶袖』和『血龍爪』在身，我『紅毛毒劍』，已失效用，僅仗『離魂轉輪步』法，不足撐持多久……」

　　公羊黑聽到此處，點頭說道：「你明白利害就好！」

　　褚家宏哼了一聲，鐵青著臉兒，淡淡說道：「你也應該明白利害，褚家宏在你手下逃生，雖然無望，但我若要與那尊『玉雕醉佛』，來個同歸於盡，卻沒有什麼難處？」

　　公羊黑聞言，不覺一怔！

　　褚家宏回手指著自己懷中，獰笑叫道：「公羊黑，你若不肯發誓？只管進手逞兇，但我也便將這懷中所藏的『玉雕醉佛』，回掌自行拍碎……」

　　公羊黑喝道：「你敢？……」

　　褚家宏笑道：「我為什麼不敢？拼著一身剮，皇帝拉下馬！何況只不過毀卻一尊『玉雕醉佛』？」

　　公羊黑皺眉問道：「毀卻『玉雕醉佛』，對你有何益處？」

　　褚家宏揚眉答道：「以我而言，最理想的，自然是安然得寶而去！」

　　公羊黑「嘿嘿」笑道：「簡直是癡人說夢！」

　　褚家宏道：「既遇上你這陰毒魔頭，自然算我倒楣，遂只好退求其次，要你發個血誓，放棄寶物，保全性命！」

　　公羊黑搖頭說道：「我已說過，生平從未發誓，豈肯因你破例？」

　　褚家宏臉上神色，異常凶獰，一挫鋼牙，厲笑說道：「你既不肯發誓，我的安全便無保障，寧可先碎『玉雕醉佛』，再和你一死相拼，奸在闖蕩江湖之人，本來就鎮日刀頭舐血、劍底驚魂，一條性命，早交待個三二十年，也算不了什麼大了不起？」

　　公羊黑拿他毫無辦法，竟換了一副笑臉，向褚家宏叫道：「褚老弟……」

　　褚家宏搖手叫道：「你不必多費唇舌，和我套甚交情？要發血誓，便請快些，否則我便……」

　　▼二十一　玉雕醉佛

　　一面說話，一面業已舉掌作勢，準備回手向胸前拍去！

　　公羊黑慌忙叫道：「褚老弟不必如此，你若當真要我發誓？我便……」

　　褚家宏獰笑連聲，接口說道：「牙疼咒兒不算，我要你發個血淋淋的誓言，才肯相信！」

　　公羊黑無可奈何，只好皺眉說道：「好，我若得了『玉雕醉佛』以後，仍對你施甚辣手，便將萬石加身，屍如肉醬！」

　　狄華康聽得暗中好笑，深覺這位「白骨仙翁」，果然極為陰刁，自己若與他打交道時，委實要特別小心，提防上了惡當！」

　　因為「萬石加身，屍如肉醬」之誓，聽來雖頗嚴重，但卻不易實現，除非是遇見地裂山崩，才會有此兇險！

　　但地裂山崩之事，絕世難逢，又哪有如此湊巧地，會被公羊黑碰上？

　　由此可見，公羊黑雖然發了血淋淋的誓兒，卻幾乎仍與牙疼咒兒，毫無二致！

　　也由此可見，這位「白骨仙翁」，對於褚家宏，多半仍存有惡意！

　　狄華康想到此處，越發聚精會神地，注視壁下動靜，決心不讓褚家宏死在「白骨仙翁」公羊黑的手內！

　　這時，褚家宏既見公羊黑髮了血誓，好似業已放心，遂伸手入懷，摸取那尊「玉雕醉佛」！

　　狄華康知道巨變已在眼前，遂暗運功力，在壁上摸著一塊突石，捏成七八小塊，備應用！

　　褚家宏取出一尊高約八九寸，青玉所雕的「濟顛佛像」，托在掌中，目注公羊黑，厲聲叫道：「公羊黑，『玉雕醉佛像』在此，你務須言而有信，不要忘記你所發血誓！」

　　一面說話，一面便把手中那尊「玉雕醉佛」，向公羊黑的頭頂上空，拋起數丈！

　　狄華康一見之下，方知自己錯估了褚家宏，這位元「北邙鬼後」尤菁的表弟，並不十分簡單，也有相當頭腦！

　　因為「玉雕醉佛」，是極為脆弱易碎之物，褚家宏既然高高拋起空中，公羊黑必須全神接取，不能使其有所毀損！

　　這樣一來，即令公羊黑所發血誓，不是真情，依舊蓄有惡意，褚家宏也可利用對方無暇發難的這段時間，必然脫身逃去！

　　褚家宏的這種打算，不可不謂相當慎重周密，但「生薑畢竟老的辣」，那位「白骨仙翁」公羊黑的心機，卻比他更深一層！

　　狄華康猜的不錯，公羊黑雖發血誓，誓只是騙取褚家宏的「玉雕醉佛」的信任而已，只要這件寶物，一到他的手中，他不顧一切，也要把褚家宏，置於死地！

　　公羊黑如此狠毒的理由，就是還想對『北邙鬼後」尤菁，加以利用，不願放褚家宏逃回去報告實情，使尤菁與自己反而化友為敵！

　　他既有這種打算，遂定了兩種策略。

　　假如褚家宏老老實實地，把「玉雕醉佛」遞過，則公羊黑便一手接寶，一手發動「血龍爪」的威力，把對方活活抓死！

　　假如褚家宏耍甚心機？玩甚花樣？使自己來不及對他襲擊，而想全身而逃，則只好把不舍輕用的「血龍爪甲」，用上一枚！

　　原來公羊黑這兩隻「血龍爪」的十枚尖銳指甲，不單蘊有奇毒，無堅不摧，並可驀然飛出，在三五丈內傷人，百發百中，中必無幸！

　　如今，褚家宏果然耍了花樣，一面高高拋起「玉雕醉佛」，一面便騰身疾遁！

　　公羊黑「嘿嘿」怪笑，他也一面縱身飛接「玉雕醉佛」，一面左手伸處，向褚家宏的疾遁背影，連彈兩指！

　　隨著他的彈指動作，便有兩線紅光，向褚家宏的後腰部位，電疾飛射！

　　兩線紅光，是平行直飛，但又有七八縷尖風，卻從空中斜拂而下，向那兩線紅光，銳嘯密襲！

　　這七八縷尖風，自然便是狄華康藏在手中備用的那些散碎山石！

　　狄華康一看便知，公羊黑所發的兩線紅光，必然厲害無比，自己若想搭救褚家宏的性命，非要及時出手不可！

　　褚家宏正在奔逃，背後銳嘯忽起，他自然而然地，回頭看上一眼！

　　不回頭尚且難逃大厄，這一回頭時，兩線紅光，業已到了眼前！

　　但兩線紅光雖到，那七八縷尖風，也自淩空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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