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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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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藥香四溢,燈火輝煌,殿門以外,卻分立著兩個大鬼。 這兩個大鬼,都是無常鬼的打扮,只不過一個人全身雪白,一個全身烏黑,分為世俗所稱「黑白無常」而已。 駱長明確實對那全身穿黑的「無常大鬼」,有些頭疼,如今見竟然是他站在「閻羅殿」前,心中不禁頗覺忐忑不安。 虞心影雖也略感驚愕,但知事已至此,無法回頭,遂索性端起「紅衣判官」身分,帶領著牛頭馬面大搖大擺的,走向「閻羅殿」內。 她這放膽前進,殿門外的「黑白無常大鬼」,果然毫不阻攔,並還向這位「紅衣判官」,躬身為禮。 但駱長明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心中懷有鬼胎,他在經過「黑無常鬼」身旁之際,總覺得這位功力怪異得宛若真鬼的假鬼,在對自己齜牙咧嘴。 虞心影進得大殿,藥香更濃,只見殿中陳列一隻藥鼎,鼎下火焰熊熊,鼎內藥香四溢。 一個手捧革囊,「夜叉鬼」打扮之人,見了「紅衣判官」入殿,遂搶步上前,低聲說道:「啟稟總管,莊主適才傳諭,只等總管巡查歸來,倘若無甚異狀,便即升殿開鼎,殺馬滴血。」 虞心影從對方語音,及手捧革囊等兩事之上,便知這「夜叉鬼」就是宋長林所扮,點頭說道:「宋長林,你代我稟告莊主,就說全莊均無外人侵入的擾亂跡象,請莊主升殿便了。」 「夜叉鬼」喏喏連聲,看了虞心影一眼,便匆匆走往殿後。 過了片刻,殿後傳出「噹噹噹」的三記雲板之聲。 虞心影、駱長明、元朗真人等,頗為細心,進殿以後,便看出這「閻羅殿」中作有記號,群鬼並非胡亂雜立,排列均有一定地位。 如今,他們便是按著所見記號,分班而立。 左班的第一名,便是元朗真人所扮牛頭。 右班的第一名,便是駱長明所扮馬面。 虞心影所扮「紅衣判官」的位置,則是在「燕尾閻羅」申屠爵的「閻羅寶殿」之側面。 駱長明才一站好,心中便又忐忑起來。 因為貼著他身邊所站之人,恰好是那「黑衣無常大鬼」。 駱長明心中嘀咕,遂自然而然,有意無意的,不時用眼角餘光,打量那「黑衣無常大鬼」。 但妙的是他每次看去,都和那「黑衣無常大鬼」的目光相對,顯然是對方也在向他不住打量。 就在此時,那「夜叉鬼」已經從「閻羅殿」的後面走出,向殿中群鬼,朗聲發話說道:「諸位肅靜一些,莊主升殿。」 殿中群鬼聞言,立即鴉雀無聲,「閻羅殿」後,也由八名小鬼抬出了一具「金龍軟椅」。 閻君打扮的「燕尾閻羅」申屠爵,端坐椅中,但神情顯得頗為疲憊,似是身負內傷模樣。 八名小鬼,把「金龍軟椅」抬到殿中,「燕尾閻羅」申屠爵方站起身形,緩步走向他那閻君寶座坐下。 申屠爵落座以後,便向那「夜叉鬼」問道:「宋長林,靈藥已將煉好,你可曾把活殺『芝馬』,滴血成丹等必須手續,準備停當?」 宋長林躬身答道:「活殺芝馬,不需別物,只要用一柄玉刀。」 申屠爵聞言,袍袖一翻,便有一柄小小玉刀,向宋長林凌空拋去。 宋長林接過玉刀,便向站在「黑衣無常大鬼」肩下的一名「大頭鬼」打扮之人,發話問道:「祁老大,莊主所煉靈藥的爐中火候,是否已夠,可以開爐了嗎?」 祁老大應聲答道:「爐中火候已夠,隨時可以開鼎。」 申屠爵聽他這樣說法,遂揚聲叫道:「祁老大開鼎,宋老大準備活殺『芝馬』。」 祁老大應諾一聲,便即走向那隻藥鼎之前,伸手把鼎蓋揭開。 這鼎蓋一開之下,頓時熱氣蒸騰,使整座「閻羅殿」中,都充滿了奇香藥味。 宋長林也早就口銜玉刀,手捧革囊,站在鼎邊,但等鼎蓋一開,便從革囊之中,把那內貯死松鼠的絲網揚出。 他因恐被那「雪白芝馬」逃路,吃罪不起,故欲隔著絲網,用玉刀在網外下手。 加上鼎口藥沸,熱氣狂蒸,遂使宋長林未曾發覺網內之物,已由活的「芝馬」,變成一隻死的「松鼠」,竟糊裡糊塗的,隔網戮了一刀,便向鼎中滴血。 但宋長林在熱氣蒸騰的水霧之中,有些糊裡糊塗,「燕尾閻羅」申屠爵卻在熱霧以外,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眼望見宋長林手提絲網的網中之物,既非銀白色澤,又有一條毛茸茸的長尾,大驚失色的厲聲叫道:「該死的宋長林,還不與我住手。」 申屠爵統馭這般牛鬼蛇神,平素威嚴極重,如今厲聲一喝之下,竟嚇得宋長林手顫心慌,把最後的「住手」二字,聽到「放手」,居然絕對服從,雙手齊放,右手所執玉刀,及左手所提絲網,整個都跌入了藥鼎之內。 他把絲網跌入藥鼎之中以後,仍不知「燕尾閻羅」申屠爵,為了何事竟然這等的發怒? 申屠爵見自己費盡心血所採集熬煉的一爐靈藥,業已生生糟蹋,怒極之下,反倒心神沉靜下來,目注宋長林,冷然叫道:「宋長林,你把絲網提起看看,網中之物,是不是『雪白芝馬』?」 宋長林這才戰戰兢兢的,從藥鼎中取起絲網一看,不禁詫然連退兩步,驚異得幾乎暈倒。 申屠爵只知網中之物,決非「雪白芝馬」,也未看清究竟是什麼東西,見狀遂又復問道:「宋長林,網中之物究竟是什麼東西?」 宋長林無法隱瞞,只好囁嚅答道:「是……是……是一隻松鼠。」 申屠爵赫然震怒說道:「既是松鼠,你為何卻要冒充『雪白芝馬』,對我矇騙?以致把我一爐靈藥,生生糟蹋。」 宋長林滿口呼冤,分辯說道:「莊主明鑒,宋長林便是吃了豹膽熊心,也不敢矇騙莊主,我們明明是把『雪白芝馬』捉在網內,卻不知怎會變成一隻松鼠?」 申屠爵雙目之中,兇芒電射,冷冷問道:「你途中可曾離開這隻革囊?」 宋長林搖頭答道:「小人深知『雪白芝馬』通靈,沾土即遁,一路之間,遂始終手捧革囊,根本就未曾放下。」 申屠爵眉頭深蹙,想了一想,說道:「你把捉獲『雪白芝馬』的前後經過情形,對我詳細敘述一遍。」 宋長林如言詳細說完,申屠爵遂伸手說道:「你把那隻松鼠拿來,給我看看。」 宋長林把網中松鼠,全身顫抖的,向申屠爵雙手捧去。 申屠爵一接過松鼠,便看松鼠頭上,插有一根似針非針之物。 他把這根似針非針之物,拔了下來,仔細觀看以後,冷哼一聲,面色忽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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