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北令南旛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
貝亭亭笑道:「衛大俠如此發笑則甚?難道我有什麼話兒,說錯了嗎?」 衛涵秋目閃精芒,搖頭說:「衛涵秋自從得名『青旛仙客』以來,縱橫四海,嘯傲八荒,尚未有任何武林人物,敢對我說個『讓』字。」 貝亭亭「哦」了一聲說:「既然衛大俠不肯接受我傅大哥讓你先打三掌,莫非你要讓他先打三掌不成?」 衛涵秋目光微注傅文朝,搖了搖頭說道:「他是『銷魂教』的大教主,我也不敢稍加輕視誇稱讓他,故而最好是採取『梅花間竹』之法,一人一掌。」 貝亭亭聽完衛涵秋的話兒,嬌笑說道:「梅花間竹之法,雖然比較公平,但第一掌由誰出手,仍有先後之分,你們兩人,到底誰作梅花誰作竹呢?」 衛涵秋微笑說道:「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又道是:『喧賓不能奪主』!這第一掌還是請傅大教主先自施為,他作梅花我作竹吧。」 貝亭亭聞言,遂與傅文朝略比手勢,再對衛涵秋笑道:「衛大俠,我博大哥業已同意這『梅花間竹』之法,並要你凝集內功,準備當胸挨掌,他練的是純粹陽剛的『降龍掌』力。」 「紫衣魔叟」駱長明聽貝亭亭如此說法,不禁暗罵這位「雪衣艷鬼」,委實太以陰險刁惡,因為衛涵秋倘若聽信她所說,把內功凝聚當胸,準備硬抗對方的「降龍掌」力,則正好使傅文朝傷人無形的「五毒陰風」,從身體其他疏於防範部位的毛孔之中侵入,攻向臟腑。 駱長明、元朗真人、如雲大師等正提心吊膽,暗替衛涵秋擔憂之際,衛涵秋卻已含笑說道:「貝二教主,請你轉告傅大教主,不必打甚招呼,儘管全力施為,衛涵秋縱然在掌下伏屍,也只怨自己經驗不到,學藝不精,也決不怨傅大教主的心辣手狠。」 貝亭亭把衛涵秋之意,用手勢告知傅文朝後,傅文朝便雙掌一垂,似在暗凝功力。 衛涵秋表面依然閒適從容,其實早把自己秘練神功,新近始有大成,尚未為人所知的「不壞金剛身法」,暗佈周身百穴,並料定貝亭亭話內藏偽,傅文朝可能不是僅擅一種純粹陽剛「降龍掌」力,自己除了防範當胸重擊以外,對於其他部位的無形陰柔侵害,更要加以相當注意。 衛涵秋念方至此,傅文朝右掌忽提,五指齊舒,凌空一掌,便向他胸前擊到。 「呼」然銳嘯,勁氣力排,吹得「歡喜殿」中的一切布幔,均自獵獵欲飛,果然正是純粹陽剛「降龍掌」力,決未挾有絲毫其他成分。 這位「銷魂教」大教主的功力驚人,衛涵秋被他擊得身軀微晃,幾乎立足不住的移動腳步。 傅文朝一掌擊過,便自負手岸立,等待衛涵秋凝勁發掌。 衛涵秋卻不像他那張致作勢,只是異常悠閒,微拍右手,向傅文朝胸前,虛空一按。 元朗真人深知「青旛仙客」衛涵秋的功力,約略比「紅葉令主」虞心影,還要強上少許,休看這一掌虛揚,隔空微按,其實用的是「天罡重掌」,「啞口毒心玉仙郎」傅文朝未必能夠消受得起? 但事實又與元朗真人所料不符,傅文朝負手岸立,坦然受掌之下,也只像衛涵秋一般,僅僅身軀略搖,腳下站樁仍穩,並未稍動。 衛涵秋見自己所發九成力的一記「天罡重掌」,竟未打動傅文朝,不禁暗驚這位「銷魂教」的大教主,果然功力不俗。 但衛涵秋哪裡知道「啞口毒心玉仙郎」傅文朝,暗中取巧,佔了莫大便宜,他倚仗所著由頭直罩足下的白色長袍,作為掩護,竟在身上穿了一件可禦刀劍掌力的「唐猊寶甲」。 傅文朝也知衛涵秋武學絕世,功力神通,必須用盡心機,或可僥倖得手,遂仍自保留了只能無形傷人的「五毒陰風掌」,再用十二成的「降龍掌」,向衛涵秋猛烈擊出,衛涵秋在第一掌上,已試出對方火候,哪敢絲毫怠慢,凝足神功,護住當胸,又復硬挨了劈空一掌。 這次,他因戒意加深,全神防範,故而傅文朝空自發出了十二成的「降龍掌」,仍只能使衛涵秋身軀微震。 衛涵秋雖以十一成力,還了一記「天罡重掌」,但因傅文朝有「唐猊寶甲」護身,也難受到任何傷損。 傅文朝三度發掌,這次卻是陽剛陰柔,分途合進,五指一揚用的仍屬「降龍掌」,但掌心隨後微發,又將「五毒陰風掌」力,化成一片無形氣氛,把衛涵秋全身包沒。 衛涵秋在「天罡掌」力,兩度無功之後,便已猜透傅文朝的那件白衣之內,定然穿著有什麼護身寶物。 如今傅文朝第三掌發出,衛涵秋忽覺對方這第三掌的勁力,竟還不如第一、第二兩掌,正自心中詫異,暗忖是否有甚詭計之際,全身陡地一陣陰寒,好似有無數隱形鬼箭,透膚射入。 換了尋常人物,在遭受「五毒陰風掌」力暗襲以下,定然不死即傷,但衛涵秋畢竟是武林翹楚,一代大俠,他在驟驚劇變之際,趕緊把平素性命交修的一點「純陽真火」,化作遍體溫煦,將所中少許「五毒陰風」,仍從毛管中,逼出體外。 這樣一來,衛涵秋雖未受傷,卻損耗真元頗巨,暫時不便提聚內力。 這種損耗,只有他自己知曉,外人根本無法發覺,故而衛涵秋必須保持秘密,善加掩飾。 *** 衛涵秋文武雙全,智計卓絕,他在一陣仰天狂笑之後,便自回歸原位落座。 貝亭亭見傅文朝的「五毒陰風掌」力,居然傷不了衛涵秋,自也暗暗吃驚,笑聲道:「衛大俠,你怎麼便已歸座?還有第三掌未曾打呢?」 衛涵秋劍眉雙挑,冷笑說道:「這第三掌不必打了。」 貝亭亭訝然問道:「雙方事先言明,採取『梅花間竹』之法,互相各擊三掌,衛大俠,甘願少卻一掌,卻是何故?莫非竟看不起我傅大哥嗎?」 衛涵秋「哼」了一聲說道:「據我個人想法,我至少有兩種理由,不必再打第三掌。」 貝亭亭想不通衛涵秋的語中含意,只好笑道:「衛大俠請講,貝亭亭願聞其詳。」 衛涵秋向那「啞口毒心玉仙郎」傅文朝,看了一眼,揚眉狂笑說道:「傅大教主五指先揚,掌心後發,一掌中兼寓了陽剛陰柔兩種相反掌力!換句話說,他最後一掌,等於兩掌,六掌之數既畢,我又何必再打第七掌呢?」 這幾句話兒,詞鋒極為犀利,把傅文朝及貝亭亭,都譏刺得頰上飛紅,耳根發燒,但卻被他們所著的套頭白衣,遮蓋了慚窘之色。 衛涵秋繼續冷笑說道:「第二點則是衛涵秋深覺傅大教主在這件白衣長袍之中,護身有術,決非我徒恃武功,可以收攻擊之效,故而我樂得把第三掌保留不發,省些氣力。」 他詞鋒越來越覺咄咄逼人,又把傅文朝無恥取巧,在衣內暗著護身寶甲之事,予以揭破。 傅文朝口啞心靈,雖然大感難堪,但對方所譏諷的全是事實,根本無詞可辯,只好仗藉喑啞殘疾掩飾,「啊啊」兩聲,自行歸座。 貝亭亭則在又驚又愧之下,對衛涵秋大起殺心,暗想倘若不把這位「青旛仙客」設法除去,「銷魂教」便難有出頭之日。 殺心既動,她便要故技重施,於是便發出一陣脆若銀鈴的格格蕩笑。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