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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元朗真人見她神情慍怒,屢問不答,不禁好生詫異。

  等他們到了峰下,談玄已由捷徑趕來,先行恭候。

  虞心影聽談玄回稟經過以後,臉色凝霜,沉聲問道:「有個攜帶白猿的青衫秀士是誰?」

  談玄看出主人神色不對,不敢再絲毫調皮,恭恭敬敬,應聲答道:「那是『蛇髮妖婆』百里夫人的一位多年舊友,曾經幾度暗入『血影神宮』,尋找百里夫人,但均未尋著,他的姓名來歷,卻不知道。」

  元朗真人一旁笑道:「三妹,那『斷頭台,斷頭台,不見伊人真怪哉』之語中的『伊人』二字,原來竟指的是『百里妖婆』?」

  虞心影秀眉微揚,用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凝注在「黑鳳」談玄的臉上,又復沉聲問道:「『毒劍神鷹』婁振羽業已死在『斷頭台』上,百里妖婆為何竟忍氣吞聲,不來設法報仇?」

  談玄螓首低垂,不敢與虞心影目光相對,低聲答道:「百里妖婆曾暗入『血影神宮』,但她不救『毒劍神鷹』婁振羽,卻把上雕『九絕真經』的那具頭骨,悄悄盜回,並留書邀約『血影教主』赫連威、『九尾玄弧』段香芸夫婦及『血帝子』赫連風,於七七四十九日以後,去往『玄冰凹』中,了斷恩怨。」

  虞心影訝然說道:「七七四十九日?……」

  談玄接口道:「百里妖婆是要利用這七七四十九日,略參『九絕真經』,故而把與『北令南旛』之約,也略為押後,延期到同時舉行。」

  虞心影「哼」了一聲說道:「若容這百里妖婆,參透『九絕真經』,倒真是如虎添翼。」

  談玄忽然想起一事,又復躬身稟道:「啟稟姑娘,還有一件意外噩耗。」

  虞心影寒著臉兒說道:「有事便說,不要這等吞吞吐吐。」

  談玄受了申斥,不禁玉頰微赧,低聲說道:「玄兒聽得『青旛仙客』衛涵秋說是『無情紅線』柳無塵師叔,在這『祁連山』中,遭遇了莫大憂煩,業已陷身難脫。」

  虞心影因「無情紅線」柳無塵與自己交好極厚,聞言之下,失聲問道:「她失陷何處?」

  談玄搖頭答道:「衛涵秋未曾說明確實所在,只知道是這『祁連山』內。」

  虞心影雙睛微闔,似在尋思?又似在作什麼重大決定?

  談玄因自己連受申斥,主人又神色蘊怒,不由心中宛如小鹿亂撞般,不住騰騰亂跳。

  虞心影霍然睜目,面罩嚴霜,看著「黑鳳」談玄,冷冷叫道:「談玄,把你身邊所帶『燕山紅葉』完全取出交我。」

  談玄一聽主人不叫自己「玄兒」,竟叫自己「談玄」,知道事已不妙,心中一酸,語顫淚落,失聲叫道:「姑娘,你……你……你……不要玄兒了嗎?」

  虞心影搖了搖頭,冷然說道:「南旛有智,北令無能,我不願意糟蹋你的大好資質,從今以後,你就隨那衛涵秋去吧。」

  談玄見主人動了真怒,不禁嚇得珠淚紛落,跪倒在虞心影面前,悲聲叫道:「姑娘,玄兒受姑娘撫育教導的天高地厚之恩,哪裡敢有絲毫輕視主人之念?無論何等重責,玄兒甘心領受不辭,但姑娘若是真把玄兒逐出『燕山』門戶,則玄兒卻寧願碰……碰死在這『參天赤壁』之下。」

  她一面講話,一面卻以眼角餘光,偷覷元朗真人,想請這位二師伯,在主人面前,替自己略為緩頰。

  元朗真人見談玄語音抽噎,哭得宛若梨花帶雨一般,不禁好生不忍,向虞心影含笑說道:「三妹,玄兒身落人手,被困『血影教』中,多虧衛涵秋暗地相救,才告脫險,則她聽從衛涵秋的指揮安排,也是情理中事,三妹不應該太怪她呢。」

  虞心影臉色稍霽,目注元朗真人問道:「二哥這樣說法,莫非是替這丫頭講情?」

  元朗真人點頭笑道:「玄兒本來無甚大錯,三妹對她不必太計較了。」

  虞心影冷然說道:「這丫頭胡亂闖禍,膽大妄為,我縱不將她逐出『燕山』門戶,也要嚴加處罰以戒。」

  談玄聽主人口風轉緩,逐含淚叫道:「姑娘只要容許玄兒仍在身邊侍奉,玄兒願受任何重罰,以後並乖乖聽話,再也不敢惹姑娘生氣、」

  虞心影「哼」了一聲說道:「起來!」

  談玄如奉綸音,含淚一笑,起身侍立在虞心影的右側。

  虞心影秀眉微剔,探手入懷,取出一隻上繪七枚紅葉的小小令箭,遞向談玄說道:「玄兒,你持我『紅葉令』,請『紅葉七人盟』兄妹,盡速齊集『祁連』與『蛇髮妖婆』百里夫人等曠世兇邪,放手一搏。」

  談玄恭恭敬敬,接過那隻「紅葉令」來,揣向懷中,對虞心影低聲問道:「姑娘,玄兒傳令過後,是否也趕來『祁連』……」

  虞心影冷笑一聲,截斷她的話頭說道:「哪有如此便宜?我罰你在飛傳『紅葉令』後,回轉『燕山紅葉嶺』,在『紅葉九廊』中,苦心面壁一年,按照壁上圖形,苦練『西山紅葉火燒天』的特殊身法。等我回到『燕山』,加以察看,倘若心雜氣浮,無甚大成,則兩罪並罰,便休想我再復寬容憐憫了。」

  談玄知道「紅葉九廊」是「燕山」之勝地,壁上畫有三種絕世神功,任何人均非經奉命不准入內,如今主人真算是特降殊恩,竟命自己在廊中面壁一年,獲益定必匪淺!分明是明罰暗賞,自然唯唯稱是,躬身下拜,辭別主人及元朗師伯,閃動身形,電馳而去。

  元朗真人見談玄走後,目注虞心影,揚眉問道:「三妹,你何必非要罰玄兒面壁一年?……」

  虞心影搖手笑道:「二哥怎的不懂小妹心意?我罰玄兒面壁一年之舉,是含有兩種作用。」

  元朗真人微一思索說道:「我只知道玄兒在『紅葉九廊』中,面壁一年,可能把『西山紅葉火燒天』身法,練到相當火候,但對於三妹此舉的另外一種作用,卻猜不出了。」

  虞心影嘆息一聲,搖頭道:「二哥夜來可曾注意天象?西北煞氣太濃,武林間定有浩劫。如今『血影教』雖滅,赫連威、赫連風兄弟,及『九尾玄狐』段香芸,掃數殲除,但衛涵秋偏又傳告『無情紅線』柳無塵失陷『祁連』身有險厄,可見得群魔蠭起,鬼蜮如麻,知名不知名的絕頂兇邪,紛紛舞瓜張牙,擇人而噬。玄兒資質雖好。火候太差,她老隨在我們身畔,不僅礙手礙腳,並易惹禍招災。故而我才假稱處罰,使她遠離是非之地。」

  元朗真人聽得連連點頭,含笑說道:「三妹這種想法,確極周到,玄兒既去,我們該尋找『無情紅線』柳無塵了。」

  虞心影微凝玄功,伸指往下一劃,勁風拂處,石粉飛揚,便把身前石地,凌空劃出了一道深槽。

  元朗真人訝然問道:「三妹這是何意?」

  虞心影嫣然笑道:「我們以這石槽為界,二哥往東,小妹往西,仔細搜索『無情紅線』柳無塵的下落,順便也可探探百里妖婆參研『九絕真經』之事,有何訊息?」

  元朗真人笑道:「我們分途以後,如何聯繫?」

  虞心影想了一想道:「我們若無要事,便每隔十日,在此相見一次,互告所得。倘若重要發現,則施為『通天紅葉箭』,及『徹地紅葉吟』,以作呼應便了。」

  元朗真人笑道:「我身邊只剩一根『通天紅葉箭』,恐不夠用,三妹帶得多嗎?」

  虞心影自腰間取出一隻製作精巧的小小朱紅圓筒,遞向元朗真人說道:「二哥,筒內共有三根『通天紅葉箭』,連你自己原有的一根,大概足夠用了。」

  元朗真人接過朱紅圓筒,便與虞心影含笑為別,走向「祁連山」的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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