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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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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傅玉冰與宇文嬌猜得不錯,穆小衡與黃衫客肝膽雙照,義結金蘭,相互情誼極深,他們之間,理應毫無所隱。 唯一的例外,便是恩師密囑,傅天華既然關照不許驚動黃衫客,穆小衡自然不敢違拗,只好悄悄開了後窗,溜出靜室。 在他出室之際,靜室前方業已起了傅玉冰暗襲卜新亭,一擊未中的紛擾聲息。 穆小衡怎不好奇?對於傅玉冰,自更關心,但由於恩師說有要事囑咐,遂使他不敢停留,不敢探視,只是遵照傅天華的指示行動。 對這「四海廳」周圍地勢,穆小衡自然甚熟,加上他是「神工谷」谷主淳于泰的未來東床嬌客身份,一切崗哨,均對他表示禮敬,不予留難,穆小衡遂安然行動,毫無阻礙。 到了『四海廳』後,往右略拐,便是一片雖不太大,也不太小的梅林。 穆小衡進了梅林,方一坐下,便又心神不定起來。 他這心神不定,共有兩種原因:第一種原因,是適才分明聽得宇文嬌和傅玉冰的語音,她們二人,怎會前來?傅玉冰的「大悲三藝」,是否業已練成,為何她們與「眇目張良」卜新亭起了爭吵? 第二種原因,是恩師一向宛若神龍,不與自己見面,這次傳音相召,不知有何要事囑咐?並要自己瞞過黃衫客,不必加以驚動。 這兩項原因之中,蘊含了不少問題。 穆小衡也是聰絕頂之人,但憑著他的聰明,竟無法對這些問題,獲得解答。 就在他想得皺眉之際,梅林之中,閃進一條人影。 這人一襲青衫,但卻以黑布蒙面。 穆小衡一見之下,不禁微起疑雲,暗忖恩師對於自己,還要以布蒙面則甚? 但蒙面之事,雖然可疑,來人的身材、身法,卻十分眼熟,分明是從小把自己撫教成人的恩師模樣。 穆小衡心中,方自疑信參半,那青衫蒙面人,已把語音壓得極低地,開口說道:「衡兒,你目光之中,怎有疑慮神色?難道『北天山』一別以來,竟不認識為師了麼?」 好了,穆小衡的心中疑念,一掃而空。 因為不單這語言是他二十年來所聽熟的慈祥語音,而且那「衡兒」二字,與「北天山」一語,也決非別人可以叫得出口。 穆小衡一聞此言,立即躬身下拜。 傅天華微一擺手,以無形勁氣托住穆小衡的身軀,不令下拜,並低聲說道:「衡兒不必多禮,此處距離『寰宇四惡』所居太近,不能詳談,你隨我來,我們到谷外去說。」說完,立即向梅林的另一面,穿林而出。 穆小衡自然唯命是從,邊自追隨傅天華,邊自低聲叫道:「恩師……」 「恩師」二字,剛一離口,傅天華便又以「蟻語傳聲」神功向他說道:「衡兒,在途中不得開口,免生事端,並盡量隱匿行蹤,莫要被人發現。」 穆小衡唯唯領命,跟隨著傅天華躡足潛蹤悄然前行。 一路之間,師徒二人均默然未再發話。 但穆小衡心中,卻更對恩師佩服得五體投地。 因為傅天華曲曲前行,左彎右閃,竟把「神工谷」中,所有樁卡,完全避過,彷彿卜新亭費盡心血,代淳于泰所作一切佈置,都被他瞭若指掌。 一直到了最後出口,別無可繞之處,傅天華竟索性昂然闊步地,向那四名崗哨面前走去。 穆小衡以為恩師這次是要利用自己身份,作為掩護,誰知傅天華於行近那四名崗哨之際,把手略揚,將手中一物,向對方加以展示。 那四名崗哨,目光一注,雙雙躬身行禮,任憑通過,絲毫不加阻難。 傅天華出得「神工谷」後,立即右轉,馳下一條小小山壑。 到了壑底,在藤蔓垂拂之下,有一秘洞。 進入秘洞,洞徑是向上斜行,似乎進入山腹。 行約六七丈遠,洞勢略為開展,成了間小小石室。 傅天華這才步止轉身,向穆小衡招手叫道:「衡兒過來,此處已無外人,不虞洩密,我要告訴你一件要緊之事。」 穆小衡走到傅天華面前,方一躬身,突然…… 傅天華竟趁著穆小衡走到他面前,躬身施禮之際,突伸兩指,隔空吐勁,一下便制住他的穴道。 這是穆小衡作夢也未想到之事,故而他根本來不及作任何抗拒閃避。 等到肋下一麻,氣血被制,穆小衡方疑心面前的青衫蒙面人,不是自己的恩師「天機劍客」傅天華,但不知怎會語音這樣熟?身材又這樣像?並深悉底細地,知道一切機密? 傅天華點了穆小衡穴道以後,向他腿上一拍,使其席地坐下,笑道:「衡兒不要驚急,我千真萬確的是你恩師傅天華,絕非旁人假冒。」 這幾句話兒,真把穆小衡聽得莫名其妙。 因為根據語氣聽來,這青衫蒙面之人,確實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恩師傅天華,但卻有兩項疑點,使他想不明白。 第一,此人既是恩師,對於自己為何還要蒙住面目,故作神秘之狀? 第二,適才突然出手,制住自己穴道之舉,更是不可思議。 傅天華猜得出穆小衡心中所疑,遂也席地坐下,向他含笑低聲說道:「衡兒是否覺得我對你蒙面,以及出手點穴兩事不太合理?」 穆小衡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得以眼神來表示傅天華所猜之語,正合自己心意。 傅天華與他眼神一對之後,點頭笑道:「好,我來解釋。我蒙面之故,是我在所謀未遂,恩仇未了以前,不願揭破我的另一重身份,這項秘密,十分重大,即令被你得知,也會對全盤局勢,發生影響。」 穆小衡早就覺得恩師可能以另一副面目,在「神工谷」出現,否則,他的一切舉措,決不會來得那等出神入化。 但他另一重身份,究竟是誰?又怎樣瞞得過老奸巨猾的淳于泰,並不令之生疑,委實令人無從忖度。 傅天華對此問題,並不深加解釋,又復笑道:「至於我適才突然出手,制住你穴道一舉,則是為了不許你絲毫違抗,要你接受一件你所不願接受的事實。」 這幾句話兒,更把穆小衡聽得宛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覺得身為弟子,服從恩師的任何訓示,均為義不容辭之舉,恩師何必還考慮到自己願否接受,而使出強迫手段…… 念及於此,傅天華又把語音放得十分溫和,向穆小衡含笑緩緩說道:「衡兒,你是否心中有點奇怪,覺得你不會對我所囑,違抗不遵,無須採取如此強迫手段麼?……」 這種猜測,又猜到了穆小衡的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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