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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傅玉冰當然懂得宇文嬌這明為責備,暗為嘉勉之意,略一低頭,緩緩說道:「我作錯了,耽誤了卜大總管的一件天大功勞,請卜大總管,多多擔待。」

  卜新亭慌忙一抱雙拳,向她安慰說道:「鳳姑娘請千萬不要有這等說法,我獨自一人,未必是那傅天華的對手,哪裏擒得住他?最多不過乘他欲對黃老弟有所不利之際,用厲害暗器,給他一個意外襲擊而已,是否能夠奏效,根本拿不準呢?」說至此處,眉峰微聚地,目光一轉,又道:「傅天華既然逸去,可能又到別處生事,我得趕緊追緝監視,不能再在此久留,鳳姑娘請與黃老弟等,好好談一談吧。」

  傅玉冰道:「卜大總管,你若見了我爹爹,不要談起我前來『四海廳』之事,免得他老人家放心不下,又會怪我。」

  卜新亭面含微笑,連連點頭說道:「谷主若知鳳姑娘業已痊癒,只有高興,哪有怪責之理?但我定必遵鳳姑娘吩咐,暫不提起就是。」說完,向黃衫客、宇文嬌、傅玉冰等,略一拱手,便自轉身馳去。

  宇文嬌目送卜新亭去遠,方以極低語聲,向黃衫客說道:「黃大哥,卜新亭雖然那等說法,但我還是覺得他是藏在暗中,對你監視。」

  黃衫客濃眉略軒,笑了一笑說道:「還算好,我只是在室外徘徊,並未有甚破綻,落在這相當刁猾的『眇目張良』眼內。」

  傅玉冰在黃衫客與宇文嬌答話之時,秀眉雙鎖,神情彷彿有點悶悶不樂。

  宇文嬌發現她這種神情,訝然問道:「玉妹,你怎麼了?你好像是有點不大高興?」

  傅玉冰苦著臉兒,搖頭一嘆答道:「我連日所下苦功,竟成白費,宇文姊姊還叫我如何高興得來?」

  宇文嬌一時之下,有點不解其意地,皺眉問道:「此話怎講?玉妹絕藝新成,為何說是白費?」

  傅玉冰噘著小嘴,悶悶不樂說道:「我因卜新亭助紂為虐,人太刁鑽,想趁此良機,把他除掉。誰知那樣偷偷出手,不單未能如願,並未曾對他構成任何傷害,則連日苦勞,豈非完全白費了麼?」

  宇文嬌向傅玉冰看了一眼,搖頭說道:「玉妹,你說錯了,你連日苦學,加上服食靈藥,所得已頗驚人,來來來,你且看看你這『無相般若神功』,威力有多凌厲?」

  語音了後,轉身伸手向地上一指。

  傅玉冰目光注處,只見地上鋪滿了一層層落葉。

  原來,適才她雙掌一翻,竟把卜新亭所藏身的那株參天古木,以及周圍幾株樹兒,都擊得一齊枯死。

  傅玉冰委實未曾想到「無相神功」的威力會凌厲到這等地步,不覺秀眉雙軒,微現喜色。

  但她這眉間喜色,也不過稍現即逝,仍然苦笑說道:「威力雖然凌厲,有什麼用?我只能擊樹,不能傷人……」

  宇文嬌聞言,目注傅玉冰嫣然笑道:「玉妹,話不是這樣說法,暗襲卜新亭失敗之故,不在你的功力不夠,而在他的反應太快……」

  語音至此略頓,目光微掃黃衫客,揚眉又道:「大哥與玉妹請想,卜新亭適才騰身一縱,竟有八丈高上,若非借力使力,把玉妹所發『無相神功』,巧於運用,豈能到此地步?由此可見此人不單反應敏捷,處變不驚,其本身功力,也到了爐火純青境界。」

  黃衫客臉上憂色深籠地,頷首說道:「嬌妹說得極是,我和穆賢弟以前便覺得這位『眇目張良』武功雖屬上乘,仍似有所保留,深藏未露,如今看來,他決不在淳于老魔和什麼『寰宇四惡』之下。」

  傅玉冰嘆道:「還是怪我無能,錯過了這次機會,再想除他,真是談何容易?方才我若拖劍而起,給他一招以『大悲七劍』融精鑄粹的『佛法無邊』,或許有點收穫?」

  宇文嬌笑道:「玉妹莫要不滿意了,你的收穫,業已不小。」

  傅玉冰向宇文嬌投過一瞥詫然目光問道:「宇文姊姊此話怎講?我突襲未成,卜新亭安然無事,卻哪裏來的什麼收穫?」

  宇文嬌指著適才發現上書「傅」字的另一株大樹,向傅玉冰嬌笑說道:「玉妹忘了你爹爹老人家,被卜新亭發現蹤跡,暗加監視,並準備以甚陰毒之物,突施辣手麼?你雖然突襲無功,但卻幫助你爹爹悄然逸去,豈不也算收穫?」

  傅玉冰被她說得愁眉立解地,含笑說道:「宇文姊姊真會講話,我爹爹的機智武功,比起卜新亭來,不知誰高誰弱?」

  黃衫客一旁不加思忖地,便即答道:「自然是以傅老人家高出一籌,我們只要從他老人家在『神工谷』內,神出鬼沒,行動自如,而使淳于老賊及卜新亭,均莫可如何的情事看來,已得結論,根本無須推測。」

  傅玉冰嘆了一口長氣,幽幽說道:「我真為有這樣一位高明絕頂的爹爹為榮,可惜他老人家為何不抽個空兒,設法和我見上一面,讓我能稍慰孺慕之思,看看自己的親生爹爹,究竟是什麼模樣?」

  宇文嬌聽得心中一酸,目中淚珠,幾乎奪眶而出。

  她趕緊強自忍耐,並佯作觀看別處,偏過頭去。

  黃衫客因不知「天機劍客」傅天華曾向宇文嬌托孤密語之事,故而含笑說道:「這不過是機緣未至,不便以小事耽誤大局而已,否則,傅老人家早就會與玉妹安排見面了,父女之間,骨肉天性,你在想念他老人家,他老人家還不是一樣想你麼?」

  傅玉冰妙目之中,淚光隱隱說道:「但等南荒群兇一來,元惡授首,恩仇了斷,我要好好侍奉爹爹,樂享天倫,決不再離開他老人家半步的了。」

  黃衫客笑道:「那是自然,你們父女之間,廿年參差……」

  宇文嬌生恐黃衫客說得越多,傅玉冰將來便越是痛苦,遂打斷了他的話頭,插口叫道:「黃大哥,穆兄弟的行功已有多久?」

  黃衫客略一沉思,滿面含笑說道:「時間甚久,大概行功將畢,嬌妹與玉妹,要不要進入室中,看上一看?」

  黃衫客笑道:「你穆二哥和你的進境差不許多,他也是服食『再造九還丹』後,以本身功行,引導藥力,流轉周身,以增靈效,在如此情況之下,即令功行未畢,有人入室,也不會有甚嚴重妨礙。」

  宇文嬌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一齊入室去吧!免得在此再生事端,也好讓玉妹看看穆兄弟,一慰相思之念。」

  傅玉冰雖然倜儻,也被說得雙頰潮生,嬌羞不禁,不由向她投過了一瞥嫵媚白眼。

  黃衫客微微一笑,轉身引導宇文嬌、傅玉冰進入靜室。

  靜室門戶未閉,輕輕一推便開,黃衫客等入室目光注處,不禁大驚失色。

  原來,室中空洞洞地,毫無人跡,哪裏有甚意料以內的穆小衡調息行功光景?

  傅玉冰愕然止步,目注黃衫客,失聲叫道:「黃大哥,我穆二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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