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百劫孤星 | 上頁 下頁 |
一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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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新亭想了一想,目注呂崖說道:「道長這項問題,恕我暫時無法答覆,因為傅天華刁鑽古怪,智慧通人,關於他會不會中計上當一節,還須視我們佈置得有無痕跡而定。」 呂崖頗有自信地,一剔雙眉說道:「卜大總管放心,不是貧道誇口,我不安排此事便罷,若一策劃安排,包管絕無任何痕跡,要使那傅天華上個大大惡當。」 卜新亭聞言之下,大喜過望地,向呂崖抱拳深深一揖,滿面含笑說道:「多謝,多謝,道長這樣作法,是想暗地旁觀,看清雙方身份,以及與『天機劍客』傅天華有無關係?」 呂崖也是老江湖,生恐自己初入「神工谷」便鋒芒太露,會使卜新亭有所嫉妒不悅,遂向這位「眇目張良」看了一眼,含笑說道:「卜大總管,貧道初來,便妄作主張,你會不會嫌我有點越俎代庖?」 卜新亭連連搖頭地,面含微笑答道:「呂道長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在下受淳于谷主天高地厚之恩,寸心之中,只想能為谷主分憂解勞,有所報稱;如今,『神工谷』雖已即將開谷問世,與當代群豪共爭霸業;但最大之隱患仇敵,仍是那不知結有多少黨羽,蹤跡難覓,無法與其面對的『天機劍客』傅天華。這次,邀請道長等前來加盟,也在於此,故而,道長慢說能安排妙計,誘出傅天華,加以誅戮,便把他那些隱形黨羽,除掉兩個,也算不世奇功。卜新亭感激尚且不及,哪裏還會有不識好歹之理?」 呂崖笑道:「淳于谷主能夠找到這樣一位忠心耿耿,武功才智兩皆超絕的大總管,真是如添一臂,得力不少。」 卜新亭喟然微嘆一聲,揚眉說道:「道長不必對在下過譽。我輩江湖豪客,一向有恩必報,有仇必雪,卜新亭既受谷主活命及知遇深恩。可說此身已非我有,故而『名利』兩字,對於我已如身外浮雲,只圖肝腦塗地,輔助谷主完成偉業……」 呂崖聽至此處,向卜新亭看了一眼,含笑說道:「卜總管,照目前谷中現有的高手,以及貧道等四人,相繼投效的情況看來,當世武林中,任何一家門派幫會,也不足與『神工谷』互相抗衡,淳于谷主的偉業之成,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卜新亭道:「情況雖然如此,但本谷目前還有三大難關。」 呂崖聽得有所不解地,怔了一怔問道:「三大難關?傅天華神出鬼沒。可以算一道難關,歐陽溯率領南荒群兇,遠來尋仇,勉強也可以算是一道難關。但就這樣,不過僅得其二,第三道難關,又從何來?請卜大總管不妨說得明白一點。」 卜新亭道:「第三道難關,不是外來,屬於內起,就是人和問題。」 呂崖問道:「『神工谷』的人和方面,有何問題?不是二十年來,都安靜無事的麼?」 卜新亭苦笑道:「谷中故人之間,沒有什麼摩擦,問題是出在新來人物身上,因新來諸位供奉,都是絕代高手,彼此自負,難不滋生誤會;譬如『九指醉客』許中陽,與孟、桑二位供奉,初次見面以下,便暗較內功,弄得不太愉快,使谷主左右為難,尷尬得很。」 呂崖聽出卜新亭取瑟而歌,似對自己有所暗示,遂點了點頭,面含微笑說道:「卜大總管放心,貧道領會得你言外之意,不會與別人起甚摩擦,但『寰宇九惡,不惡最惡』之諺你總聽說過。」 卜新亭頷首道:「聽說過,這兩句諺語之義,似乎是指『慈心太君』鄒二婆婆的性情最為暴躁……」 呂崖雙眉微皺地,苦笑一聲,搖頭道:「豈止暴躁,這位老婆婆的性情,簡直是古怪絕倫,凡事一拂其意,翻臉就不認人,著實難於伺候,可惜貧道無法早點通知卜大總管,否則,我會建議你不必請她來此,免得與人不洽,多生事端。」 卜新亭笑道:「不要緊,既知鄒二婆婆的脾氣古怪,我會曲意逢迎,絕不惹她生氣就是。」 呂崖道:「你會曲意逢迎,我與『惡彌勒』了空、『惡學究』楊未,因是多年老友,也會對她相讓;但『九指醉客』許中陽,及『七巧潘安』孟玉飛、桑秀青夫婦,均是極為高傲之人,他們是否也肯容忍,便說不定了。」 卜新亭蹙眉道:「我適才所顧慮的人和方面,可能會發生問題,主要便是在諸位供奉之間……」 呂崖不等卜新亭再往下說,便自笑道:「卜大總管,你如今不必先傷腦筋,常言道『請神容易送神難』,既已對鄒二婆婆加以邀請,無法打退堂鼓,只好來個『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卜新亭雙眉愁鎖,向前走了幾步,忽對呂崖問道:「呂道長,恕我冒昧動問一聲,寰……」 他本來想說「寰宇九惡」,卻因那個「惡」字,不大好聽,故而,話到口邊,卻又咽了回去。 呂崖笑道:「沒有關係,卜大總管請直呼『寰宇九惡』便了,我們本是惡人,也靠『惡』成名,決不會以這『惡』字為嫌。」 卜新亭聽他這樣說法,便向呂崖問道:「請教道長,『寰宇九惡』之中,是否數『慈心太君』鄒二婆婆的功力最高,獨稱翹楚?」 呂崖聞言,略一沉吟思忖,軒眉答道:「我們九人之中,功力各有所長,甚難評斷是何人第一;但鄒二婆婆的內力極強,出手也又狠又快,外人看來,似乎是她比較凌厲一點。」 卜新亭眼珠轉處,目存精芒問道:「請問呂道長,那位『慈心太君』鄒二婆婆,有無特殊嗜好,譬如像『九指醉客』嗜酒、『倚紅狂士』嗜色,以及道長的酒色兼嗜等等。」 呂崖失笑道:「有有,『慈心太君』唯一嗜好,便是殺人。」 卜新亭「哦」了一聲點頭道:「既然喜愛殺人,便希望她來早一點,不要錯過了歐陽溯率眾尋仇的大好機會。」 呂崖笑道:「不錯,這次機會中,可以讓她殺個痛快……」說到「痛快」二字,語音略頓,目注卜新亭,含笑又道:「卜兄有所不知,你若讓鄒二婆婆,殺個酣然盡興之後,她會於三日以內,性情特別和善……」說話至此,業已走近「四海廳」,卜新亭遂指著穆小衡所居賓館,向呂崖說道:「那就是沐天仇老弟所居賓館,如今正與黃二總管閉關練功,道長……」 呂崖不等卜新亭話完,便自笑道:「卜大總管不必叮嚀,貧道既知沐天仇與谷主的獨生愛女玉鳳姑娘是一雙情侶,黃衫客又成了你的左右臂助,自然不會再對他們起甚懷疑,前去暗加探察,使你有所難處。」 卜新亭一抱雙拳,連連稱謝,與呂崖一同走入「四海廳」內。 這時,「四海廳」中盛筵已設,淳于泰因許中陽性格比較古怪,又傷心老友熊古香之死,遂未加驚動,只把孟玉飛、桑秀青夫婦請來與呂崖相見,並一同飲酒。 誰知眾人彼此入座,方一敘談,便有種奇異哨聲,遠遠傳來。 淳于泰聽得一怔,側顧卜新亭道:「卜兄,這哨聲似是向不輕發的本谷緊急報警訊號,難道又……又發生了什麼……」 卜新亭也把雙眉一皺,點頭答道:「這哨聲確實頗像本谷的緊急報警訊號,屬下且出廳外看行,因訊號一發以後,應該還有沖天旗火升起,以指明來敵侵犯的所在。」 孟玉飛笑道:「我們一同到廳外看看,萬一真一有敵侵入,孟玉飛倒要向淳于谷主,討枝將令,讓我活動活動疏懶已久的筋骨手足。」 孟玉飛這樣一說,一班人遂一同起身離席,走向「四海廳」外,果然他們剛剛走出廳外,便看見一道赤紅旗火,帶著黑色濃煙,沖天而起。 淳于泰「咦」了一聲,向卜新亭問道:「卜兄,旗火起處,是岳谷一帶,那裏除了翻越百仞峭壁以外,並無入谷道路,怎會有甚緊急情事?」 卜新亭一抱拳,躬身陪笑答道:「啟察谷主,屬下自傅天華猖獗已來,不僅在交通要道,加強崗位,連本谷周圍的各種奇險所在,也都派人於暗中守衛觀察。如今哨音既發,旗火也升,足見確有事故,屬下請命前往,察看察看。」 淳于泰施展出奸雄手段,拉著卜新亭的手兒,一陣搖撼,注目說道:「卜兄,從前谷迎客而回,又要去往後谷,豈非太以辛苦?我看還是隨便派個人去,卜兄自己不必……」 他這番籠絡之言,尚未說完,卜新亭便雙眉挑處,接著淳于泰的話頭說道:「谷主講哪裏話來,屬下身受重恩,無法言報,唯有全力輔助谷主大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些許辛勞,算得什麼?谷主請與貴客放懷飲宴,屬下去後谷走走。」 孟玉飛笑道:「卜大總管不要單獨貪功,我適才話已出口,你應該把這項功勞,分我一半才對。」 卜新亭向他看了他一眼,抱拳笑道:「若得孟供奉一同前去後谷視察,縱有再厲害的人,也必將折在傲古絕今的『大悲三藝』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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