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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蒙面人道:「不,我不是平白贈送,只是酬庸。」

  于玉鳳莫名其妙地,訝然瞠目問道:「酬庸?莫非那『神力羅漢』花花僧,對老人家曾有前恩?否則,他功勳何來?這『酬庸』兩字卻又從何說起?」

  蒙面人把手中那本黃絹質小書,揚了一揚,含笑說道:「這就是花花僧所建立不世功勳,我們取了他的絕世珍物,難道還不應該送他一點東西,作為酬報?」

  于玉鳳把兩道秋水般的眼神,注視著那冊黃色絹質小書,雙眉略蹙,微帶迷惑地問道:「聽老人家如此說法,這冊黃色絹質小書,似乎比『昊天二寶』還要來得名貴?」

  蒙面人笑道:「名貴多了,鳳姑娘請看這封面上寫的是什麼字兒?」

  他把黃色絹質小書舉起,于玉鳳目光注處,觸目認出封面以上的八個鐵線篆字,寫的是「大悲三藝,留贈有緣。」

  于玉鳳雖然認出字樣,卻仍茫然地說道:「什麼是『大悲三藝』?我怎麼從來不曾聽說過這項名稱。老人家可否……」

  蒙而人抬頭一看天色,截斷于玉鳳的話頭說道:「鳳姑娘,你不要多說,快把這黃色小匣送回原處,然後我再和你細談這『大悲三藝』的來龍去脈。」

  于玉鳳不知怎的,與這蒙面人甚為親切,對於他任何囑咐,都不忍違拗,螓首微頷,嬌軀一閃,再度穿波入水。

  蒙面人見于玉鳳業已入水,遂從懷中取出一瓶淡藍色的藥汁,用指甲蘸著,在黃色絹質小書的最後一頁上,寫了「與沐天仇一同拆閱」「玉鳳之心」等十二個草書小字。

  說也奇怪,等他寫完,那十二個淡藍草字,竟然隱沒無跡。

  等到于玉鳳遵照蒙面人吩咐,依原來形態,把那黃色小匣,歸還原處。

  穿波出水之時,卻見舟上空空,哪裏還有那位神秘蒙面人的半點蹤影?

  但人雖遁去,那冊上書「大悲三藝,留贈有緣」的黃色絹質小書,卻留在舟中。

  書旁,並留著一張字條,上面寫的是:「鳳姑娘上岸以後,必有人向你襲擊,可能真氣受岔,請藉此機會,稱病七日,不見任何人,連沐天仇、宇文嬌等,亦不例外。在此期間,靜參『大悲三藝』並服食藏在封面夾層中的『三葉靈藥』,內功武學,必有大成,靜參完畢,將末後一頁,在香煙上略為熏烤,便會出現有關汝身世的絕大秘密。」

  末後,並寫著此條閱後毀去等一行小字。

  于玉鳳看得一頭霧水,但也只好照辦,把這張字條撕碎,宛如蝴蝶紛飛地,拋入潭水之內。

  毀去字條,她自然便揣起那本黃色絹質的「大悲三藝」,獨駕小舟,向岸邊駛去。

  在距離「四海廳」前,尚有四五丈遠,于玉鳳便發現有人影在岸邊閃動。

  她心中好生詫異,暗忖那蒙面人果然語語皆驗,事事前知,這岸邊人影,可能就是欲對自己加以襲擊者,但為何身影窈窕,彷彿是個女的……

  念動之間,小舟越發接近岸邊,那岸上黑影,突然高聲叫道:「鳳妹,你不是說要去後園散步,以釋心中煩躁麼?怎又獨自一人,去往潭上盪舟?」

  于玉鳳聞言,方知自己料錯,岸上人影,竟是宇文嬌,特從「四海廳」中走出,探看自己。

  在距離丈許處,身形微閃,縱登岸上,含笑道:「宇文姊姊……」四字才出,宇文嬌便「咦」了一聲,詫然叫道:「鳳妹,你……你是作些什麼?怎又換了水靠?」

  于玉鳳本不想瞞騙宇文嬌,但想起蒙面人舟中留書,卻又不敢違拗,終於在眼珠一轉之後,揚眉含笑答道:「小妹去後園散步片刻,不知怎的,心中仍頗煩躁不安,遂想藉著清冷山潭,蕩滌胸臆。故而,我不單換了水靠,並還下過水呢!」

  宇文嬌見她果然一身水漬,不禁失笑問道:「如今呢?鳳妹如今應該煩憂盡祛了吧?」

  于玉鳳點頭道:「我一浸入那冷冽山潭之內,心頭立時一片清涼,所謂『煩躁不安』,便告無蹤無影。」

  宇文嬌笑道:「鳳妹既已復原,是回房歇息,還是換了衣服,再回『四海廳』中,與黃大哥、沐二哥等,共作竟夕長談……」

  于玉鳳正待答話,突然一條人影,從樹叢之中閃出,向她電疾撲來。

  慢說她因預先得了蒙面人的指示,不擬加以閃避,即令她臨時變計,欲加以閃避,那人影身法快捷得也使于玉鳳未必準能閃避得開!

  就在宇文嬌好生驚愕,欲加援手之際,于玉鳳已被那條黑影,一掌擊中後背,摔跌出四五步之外。

  那黑影一招得手,也不繼續追擊,立即以一種敏捷的身法,閃入了岸邊樹叢之內。

  宇文嬌這一驚非同小可,呆呆怔在當地。

  因她認為,潛入「神工谷」與化名于成龍之淳于泰作對之人,必係沐天仇之師,化名為「負心遁客」的「天機劍客」傅天華,即令不得傅天華本人,也是仗義相助傅天華的一干武林俠客。

  故而于成龍手下一般牛鬼蛇神,個個都可能有殺身之禍,但于玉鳳卻安如泰山,因真正的于玉鳳,早於二十年前,死在「隱賢莊」的火窟之中,如今的于玉鳳,真名為傅玉冰,是「天機劍客」傅天華的獨生愛女。

  既然如此,「天機劍客」傅天華與其同路俠客,決無對于玉鳳暗下毒手之理。

  理論如此,事實不然,遂把這見多識廣、足智多謀的宇文嬌,驚異得為之怔住。

  但所謂「怔住」,也不過是剎那光陰。

  宇文嬌發現于玉鳳被震跌出四五步外,竟自伏地不起,遂趕緊搶步走過,急急問道:「鳳妹,你……你受傷了麼?傷勢如何?」

  于玉鳳躺在地上,語音微弱地,呻吟答道:「我的傷勢不輕,宇文姊姊請……請把我抱回所居之處……」

  宇文嬌見她業已嘴角溢血,足見內傷甚重,不禁急得秀眉雙蹙,接口說道:「鳳妹居處,是後苑,離此尚遠,不如前往『四海廳』賓館之中……」

  于玉鳳搖頭說道:「不要,不要,去往『四海廳』賓館之中,使沐二哥看了我如此光景,他會著急……」

  宇文嬌頓足嘆道:「鳳妹也太會體貼,太會用情,如今是救你要緊,還管沐天仇急不急呢?」

  于玉鳳被宇文嬌說得玉頰一紅,苦笑說道:「我所居之處,有極好的『太乙葆元丹』,宇文姊姊快些抱我前去,服上兩粒,便可保住性命,何苦去往賓館,耽誤時間,並讓黃大哥、沐二哥白著急呢?」

  宇文嬌聽她這樣說話,自然不敢耽誤,遂彎下腰抱起于玉鳳,一面馳向後苑,一面向她問道:「鳳妹,你知不知道向你暗算之人是誰?」

  于玉鳳道:「我聽得我爹爹相告,說是『天機劍客』傅天華以斷箭留書,要報當年殺女之仇……」

  話猶未了,宇文嬌便自搖頭接口道:「不會不會,那『天機劍客』傅天華絕對不會殺你!」

  于玉鳳聽宇文嬌說得如此肯定,不禁詫然問道:「宇文姊姊,你怎知『天機劍客』傅天華不會暗殺我呢?他的嬌妻愛女,昔年等於是全死在我爹爹的手中,如今來對我下手,也應該是天公地道,順乎人情之事。」

  這幾句話兒,倒把宇文嬌問住,不知應如何同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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