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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荀文祥將墨玉琵琶向下一丟,一腳踏破說:「擒你的人竟替你裝上懾魂針,暴露了你的身分。有人目擊四煞星擒你時,你琵琶內的釘已經發射完了。」

  「你……」鬼手琵琶恐懼地向後退。

  「難怪威遠鏢局的人會傾巢而出來救你。三天三夜中換了十一次住處,都是你送出的消息,要不是我機警,早就被威遠的人分屍剝皮了,有你作內應,出其不意給我三枚懾魂釘,我哪有命在?」

  「你……」

  「你殺了張國良,要引起混戰,兩方面的人都要找我,你好毒,你……你敢跑?」

  金戈銀彈身後兩個青袍人向前衝出,讓過鬼手琵琶,四劍列成羅網,阻止他追鬼手琵琶。

  他本想衝上,最後忍下了,陰森地說:「南宮義,你叫那賤女人逃吧!反正我找你要人,你是跑不掉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金戈銀彈哈哈大笑,召回四位青袍人,說:「老弟,不要怪范姑娘,她在開封出了紕漏,闖下殺身大禍,是老夫救了她的命,她欠了老夫一條命的情,因此她感恩圖報,為老夫盡力。

  「不錯,千里追風與老夫交情不薄,在葛仙宮無意中發現了你,老夫的長子南宮星恰好在許州調度人手,便動了用你吸引群魔的念頭,巧安排讓范姑娘接近你,如此而已。」

  東面的果林中,突然踱出鐵膽郎君兄妹,神針玉女臉色難看,憤然問:「南宮叔,人熊屠霸的傷是假的了。這些事,為何要瞞我?」

  「賢侄女,任何事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洩露的顧忌,不是愚叔有意……」金戈銀彈含笑解釋。

  鐵膽郎君哼了一聲,拉了乃妹扭頭便走,一面說:「南宮局主,不要再派人來找我兄妹了。」

  「賢侄……」金戈銀彈急叫。

  兄妹倆飛奔入林,三兩起落便消失在林內。

  正一真人常道衍臉色也難看已極,哼了一聲說:「難道白龜神祠回來的人,眾口一詞說荀道友是白蓮妖孽,唆使貧道與真陽道友除魔,原來局主已知用荀道友的事已不可收拾了,要及早除去永絕後患。好,你真夠朋友,貧道一世英名,葬送在你這位好朋友手中,你好。」

  一聲劍嘯,一聲裂帛響,老道斬下一幅袍袂往地下一丟,冷笑一聲收劍舉步。

  句曲煉氣士也揮劍割袍,兩人嘆息著,一同揚長而去。四大弟子也一言不發,隨在後面走了。

  割袍絕義,金戈銀彈怔住了。

  傳出一聲陰冷已極的怪笑,一位三角眼青袍人說:「南宮兄,鎮定些,少了他們,咱們同樣可以辦事,船到江心馬行狹道,不可亂了方寸。」

  金戈銀彈訕訕一笑,點點頭說:「對敵形勢已成,不能因小意外變故而錯失控制良機,而致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荀文祥把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不勝感慨地說:「南宮義,據在下所知,閣下在江湖得意三十年,聲威遠播,唯力是尚。

  「江湖人提起威遠二字,確也畏懼驚恐,不僅黑道人畏之如虎,白道豪傑也敬鬼神而遠之,你並沒有幾個令江湖朋友真正敬佩的朋友。

  「你這次護鏢的苦心固然值得同情,但手段卑劣,已違反了光明正大的武林傳統道義,不足為法。你這樣做,是自毀前程。」

  金戈銀彈虎目怒睜,惱羞成怒厲問:「閣下,你教訓老夫嗎?」

  荀文祥淡淡一笑,冷冷地說:「當然在下一個小人物,不配談論高手名宿的是非,但骨鯁在喉,不吐不快,談武功修為與武林聲望,你閣下與聖劍神刀、紅塵雙邪、宇內三魔四鬼、邪道至尊銀龍,都是江湖同輩的頂尖兒人物。

  「而今天,絕大多數的人皆與你為敵,為什麼?你以為他們都是為了四川那批不義之財嗎?

  「你錯了,那批珍寶並不值多少錢。他們並不在乎那些沾了血腥的民脂民膏。

  「他們之所以找你,是為了替江湖朋友出口怨氣,打擊你威遠的威信,威遠兩字太刺耳了。」

  「胡說八道!」金戈銀彈不悅地說。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而你,除了要保全威信之外,還得保全威遠的基業;威遠的存亡續絕,皆寄託在這趟鏢的得失上。

  「閣下,你準備關門大吉吧!因為在下必須毀去這趟鏢,是你閣下逼在下這麼做的啦!」

  「你以為你勝了宇內雙仙,便敢出此大言嗎?」金戈銀彈冷冷地問。

  「在下知道你準備了眾多高手,要一舉殲盡天下群雄,你如果成功了,今後威遠鏢旗所至,草木不驚太平無事。

  「失敗了,對你並無多大損失,這趟鏢仍可安全到達京師。因為迄今為止,知道你這趟紅貨提早到達,暗鏢已完全通過信陽州的人屈指可數。」

  金戈銀彈大吃一驚,臉色大變。

  千手天尊一群人,也議論紛紛意似不信。

  「荀兄,你怎知道的?」白鳳訝然道。

  「兄弟,這消息是真是假?」萬里鵬也將信將疑急問,對荀文祥近來料事如神的神秘舉動極感困惑。

  荀文祥指指臉色不正常的金戈銀彈,說:「他的神色,已經告訴你是真是假了。」

  金戈銀彈呼出一口長氣,神色莊嚴地說:「閣下,你知道得太多,可惜知道得晚了些。老夫知道你是威遠最可怕的勁敵,有你在,永遠是老夫最危險的威脅。老夫勢在騎虎,休怪老夫得罪你了。」

  荀文祥從容舉步接近,也神色肅穆地說:「閣下搜了在下三天三夜,今天當然不會放過在下。同樣地,在下也不會放過你。」

  金戈銀彈剛解下威震江湖的金戈,後面已大踏步出來一位黑衣中年人,解下腰間的流星鎚,傲然地說:「南宮兄,請退,殺雞焉得用牛刀?讓在下送他回家,我擎天一鎚不信他是個鐵打的金剛。」

  「李兄,不可輕敵,小心他的劍術。」金戈銀彈叮嚀。

  擎天一鎚哼了一聲,向荀文祥迎去,冷冷地說:「大名鼎鼎的白蓮會江北法主第一魔法師,也在李某鎚下斷魂,憑你學了幾天的道行,還沒放在李某眼下。姓荀的,你可放展妖術了,不然就沒有機會啦!」

  荀文祥一步步接近,冷靜得不像個活人。

  擎天一鎚李兄拉開馬步,流星鎚開始旋舞,虎虎罡風嘯聲漸厲,勁道漸增。

  荀文祥步速不變,三丈、兩丈、丈五……

  流星鎚破空而至,快得如同電光一閃,肉眼兒難看清,勁道駭人聽聞。

  「錚!」戒尺奇準地擊中射向上的流星鎚,狂向外側呼嘯而去。

  荀文祥步伐不變,穩定地邁進。

  流星鎚快速地旋飛一匝,這次是旋掃而至。

  「錚!」鎚向上急展斜飛。

  荀文祥已邁進了兩步,雙方距離已拉近至丈內。

  流星鎚不能讓對手貼身。擎天一鎚有點心驚,兩鎚急襲而攻,怎能不驚?

  立即開始繞走移位,流星鎚招勢一緊,飛行的銳嘯聲愈來愈尖厲,鏈繩的破風更是刺耳。

  「錚!錚錚錚……」鎚尺接觸聲連續爆發。

  不管鎚從任何方向攻到,也難逃小小戒尺的有效阻擊,四面八方皆形成毫無空隙的戒尺防衛網。

  儘管擎天一鎚內力修為已臻化境,三丈外御鎚如臂使指,折向攻擊靈活萬分,吞吐盤折有如靈蛇,鎚勁萬鈞,繩鏈比鋼刀更具威力。

  但在戒尺有效的點打挑撥下,狠勁一一瓦解,而且有反客為主的現象發生,像是荀文祥追逐鎚,而不是鎚攻擊荀文祥。

  攻了三五十鎚,擎天一鎚銳氣盡消,自信心逐漸消失,恐懼逐漸取而代之。在荀文祥緊迫盯人的快速追逐下,雙方的距離始終未能拉遠至流星鎚有效的、最具威力的遠攻有利兩丈空間。

  荀文祥完全摸清了這種可從四面八方攻擊的怪兵刃,反擊了,一聲低叱,戒尺一挑,半分不差搭住了從左側斜飛而至的鎚後半尺九合鎚鏈繩。

  鎚向下疾旋,反繞住戒尺,纏了兩圈。荀文祥左手一伸,抓住了纏勒住戒尺的流星鎚。

  擎天一鎚收鎚的勁道從鎚繩傳到,但已經晚了。

  荀文祥哼了一聲,雙手猛地一帶。

  「哎……」擎天一鎚厲叫,右小臂扣鎚環的皮護套一震,無窮大無可抗拒的拉力傳到,右臂像是斷了,身不由己被拉得向荀文祥衝去,腳下大亂。

  看出危機衝出搶救的一個青袍人,來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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