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俠影紅顏 | 上頁 下頁
二一三


  世群徐徐站起,又叫:「你如果是英雄好漢,不要暗箭傷人,下來,咱們決一死戰。」

  仍然不見人影。世群低聲道:「這小輩恐怕已經走了。」

  「上去看看。」會主低叫。

  世群打一冷顫,但不敢不遵,舉步向上走,高叫道:「你不下來,在下上去了,咱們一比一,公平決鬥,我上來了。」

  他邁動著發抖的腿,心驚膽戰地向上走。只走了十餘步,一枚勁矢突從側方破空飛到。

  崔長青早已換了方位,貼地飛躥到了側方。他並不傻,也不想充好漢做英雄,敵眾我寡,他怎肯與對方決鬥?覷個真切,發出一支狼牙。

  箭從側方飛越,下面的人相距稍遠,易於發現,會主驚叫:「小心左側……」

  「啊……」世群狂叫著向下一栽,再向上一蹦,方向下急滾。

  一名少女眼都紅了,一躍而起,尖叫著向箭來的方向,發瘋似地揮劍猛衝,厲叫道:「姓崔的,我和你拼……」

  衝了五六丈,突然向前一仆,斜滾而下。

  最後,一名神箭太保臉色泛黑,向兩煞恐懼地叫:「這人可怕極了,寨主,快逃。」

  聲落,人已連滾帶爬下降五六丈,舉起雙手,手中空空,拼命向下狂奔,一面狂叫:「在下認栽,不要射我……」

  果然沒有箭來,讓他逃至谷底,跳上一匹座騎,落荒飛遁。

  對面山崖頂脊上,奔下七名黑衣人,先後跳上座騎,竟自逃命去了。

  兵敗如山倒,有人逃走,自然有人仿效,只片刻間,眾人像喪家之犬般向下飛奔。

  上面,崔長青發出一聲震天長嘯,離開了隱伏處。

  對面山脊間,烏騅馬重現,一聲長嘶,疾馳而下,隱沒在樹林中。

  薛香君就一直跟在她身後,悚然地說:「會主,咱們到分雲嶺暫避,豈不近些?」

  「不,山區只有一條路,走不掉的。」

  「但……」

  「前谷還有幾位壇主和護法,與他們會合,便不怕他了。這次咱們失策,人分為四處,真是天數,走。」

  前谷的人只知後谷有變,不知情勢如何發展,十餘位高手議論紛紛,正打算派人至後谷察看。分雲嶺的好漢也有八名,有兩煞和四位神箭太保。

  當他們發現會主帶了人馬繞道飛馳而來,便知有點不妙,一位壇主急急迎上,老遠便大叫:「後谷人喊馬嘶,怎麼一回事?」

  薛香君高聲叫道:「快上馬,撤至州城。」

  「為何?這……」

  「崔長青來了,咱們……」

  「三面埋伏俱潰,快走。」

  會主到了,匆匆下令:「撤至州城,咱們必須盡快離開山區。在城中那小畜生不敢行兇,山區危險,快走。」

  聲落,已馳出五丈外。

  四下餘騎沿徑急撤,人心惶惶。遠出兩里地,前面小山坡上一聲馬嘶,崔長青安坐雕鞍,烏騅馬抬首屹立,人馬一團黑,黑得令人心中發緊。

  山坡距小徑半里地,看得真切。會主心中一緊,扭頭叫:「等後面的人,一同過去。」

  四位神箭太保馳到,叫道:「射他下來!」

  四箭剛離弦,烏騅馬四蹄翻飛,狂風似地消失在坡的後面,只留下滾滾黃塵,四支勁矢連邊都沒沾上。

  一名分雲嶺的好漢大叫:「山坡後是絕地,咱們追!」

  會主也認為高手已聚,膽氣一壯,也叫:「好,追,分頭包圍。」

  坡後確是絕地,三面山峰峻陡,下面是小有起伏的荒原,形成一處盆地,除了從山坡這一面衝出之外,別無出路。

  四十餘騎弧形排開,狂風似的向上飛馳。登高一望,下面荒原呈現眼下,荒草萋萋,方圓不足五里一覽無遺,散佈在荒原上除了及肩荒草之外,只有一些零星小樹散佈其間,哪有人馬的蹤跡?

  眾人正感奇怪,難以決定是否下去搜尋,左側的兩里外的一座山頭上,突然傳來一聲馬嘶。

  眾人一驚,正是黑衫客和他的烏騅馬。

  「咦!怎麼這樣快?」有人駭然叫。

  「怪事!飛馬也飛不了這麼快呢!」另一人怪叫。

  「恐怕是匹幽靈之馬。」一名分雲嶺悍賊悚然地說。

  分雲嶺東北,地處虞阪,也稱吳山,路南過平路,北至安邑,東至夏縣,阪東是巫咸頂。歷史上首屈一指的相馬師伯樂,在此遇騏驥駕鹽車,千里馬遇伯樂,千古傳為美談。周武王封吳泰伯之弟仲雍之後虞仲於夏墟,因此稱為虞阪。春秋二年,晉假道於虞以伐虢,就是這條路,假途滅虢的典故出此;當地的人則稱之為青石槽。據傳說這裏每一百年便會出一匹千里駒,有一匹神異的幽靈之馬在山區中出沒無常。

  沒有人再提起追趕的事,盯著山頂上黑亮的人馬發怔,往山上追,那是不可能的。

  會主吁出一口長氣,無可奈何地說:「算了,走吧。」

  一名匪首扭頭問:「鄧會主,咱們的人為何不見跟來?」

  會主慘然一笑,說:「貴寨的人死傷亦慘,三寨主帶了倖存的弟兄,已返回分雲嶺去了。」

  「哦!那麼,在下也要帶回弟兄們返寨了。這次未能將林家兄妹置於死地,遺憾之至。」

  會主苦笑道:「目下咱們可合不可分,貴寨的人不宜此時返回分雲嶺……」

  「抱歉,在下的人,不能隨你們到州城,咱們的弟兄在州衙落了不少案,被官府的眼線認出,後果可怕。鄧會主,咱們後會有期。」

  悍匪們一是不敢前往州城避風頭,一是大寨主不在群龍無首,必須返山,拒絕了會主的挽留,帶了所有的弟兄,馳上至老龍谷的小徑。

  接近谷口設伏處的半里地,路旁的矮林茂草中,隱伏著林白衣兄妹一群劫後餘生的猛虎狂獅,正眼睜睜地靜候人馬接近,每個人都殺氣騰騰,咬牙切齒。

  會主率領三十餘騎撲奔解州,每個人皆臉有驚容,拼命鞭策座騎急馳,可是山路崎嶇,人馬又多,路窄只容一騎,想快也無從快起。

  「希聿聿……」馬嘶聲起自左近的山林,空谷回音久久不絕,更增聲勢。

  馬匹再次發性蹦跳,一陣大亂。混亂中,有人墮馬,有人受傷。

  左面里餘,山腳下的樹林前,黑衫客與烏騅馬重行出現,冷冷地注視著混亂的人馬狼奔豕突。

  會主臉色鐵青,咒罵道:「這畜生可惡!我要與他生死相決。」

  薛香君不知她罵崔長青抑或是罵烏騅馬,苦笑道:「會主,咱們被他盯牢了,恐怕他不會讓咱們平安到達州城,如何是好?」

  「咱們仍可一拼。」會主咬牙切齒地說。

  「屬下認為,不如化整為零,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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