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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你……」

  「誰要礙事,在下就找他。和尚你耽誤咱們辦事,在下不許你橫生枝節。」蠍娘子長劍一揮,叫道:「乾脆咱們今天好好清算一番,找出誰是妖道派來監視的人,不把他清除掉,咱們辦事縛手縛腳。本姑娘一直就在懷疑,這人不僅是妖道派來監視的人,更可能是天威四聖派在妖道處臥底的奸細,不然為何離城一天,便落在四聖的眼線監視下?」

  「仇姑娘,你認為誰可能是這個人?」天猴問。

  蠍娘子向天猴一指,說:「可能就是你。」又轉指崔長青說:「更可能是他。」

  「混賬!」天猴怒叫。

  崔長青冷笑道:「難怪你一直敵視在下,原來有此存心。我問你,就算在下是被派來監視人的,於你們何損?」

  「這……」

  「你們敢畏難而退,一走了之?」

  「本姑娘不會一走了之,但不習慣被人監視。」

  崔長青哼了一聲說:「咱們都有把柄落在元都觀三子手中,他們用不著派人跟來監視。如果在下所料不差,玉虛子根本對咱們未存奢望,不然他必定一同前來。咱們五人的死活,妖道並不在乎,以區區五人之力,要想與天威四聖拼命,不啻以卵擊石,咱們僅是妖道試探天威四聖實力的送死鬼而已,犯不著派著心腹跟來送死?」

  蠍娘子意動,臉色一變,問道:「你是說,咱們毫無希望了?」

  他淡淡一笑,說:「問題是咱們五個人是否對付得了天威四聖。」

  天猴拍拍胸膛說:「老朽自信可以應付得了。」

  他的目光掃視四人一匝,問:「諸位誰曾經與四聖交過手?」

  久久,沒有人回答。

  他苦笑道:「不久,咱們便知是否應付得了啦!不過在下認為,元都觀三子的威望,在山西甚至在江湖道,雖不說首屈一指,至少是武林各大門派不敢正視的人物。但他們卻眼看天威四聖盤踞在臥榻之旁,公然召眾掘寶,公然驅逐他們的人遠離浮山,而他們卻束手無策,四出請人前來向天威四聖鬥智鬥力,可知天威四聖絕不如諸位所想的那麼膿包。走罷。咱們先到鳴山四聖的巢穴,便知咱們有多少成功的希望了。」

  五人找來座騎,策馬急趕。

  繞過山北,風逐漸轉厲,罡風掃過山林,呼嘯聲如同千軍萬馬奔騰、廝殺、呼號,令人驚心動魄,果然不愧稱風穴山,地勢高,正當風口,有風並非奇事。

  崔長青一馬當先,在走石飛沙中到了山西南,官道蜿蜒通過下面的起伏丘陵,繞向鳴山。

  馳下一座平坡,風小了些,平坡一望無垠,及腰的枯草不見人獸的蹤跡。

  一聲鬼嘯,前面七八十步路右的山溝中,鬼魅似地出現一個灰袍飄飄的高瘦花甲老人,披散著一頭灰髮、鷹目炯炯,勾鼻癟嘴,頰上無肉,手點一根形如竹枝,長約丈六,以精鋼打製的外門兵刃「天帚」出現在路上,像是山精木客現形。

  腰帶上,有一雙銅鐃,鐃柄的紅帶迎風飛舞,十分觸目。

  崔長青放鬆韁繩,扭頭叫:「風神當道,小心了,備戰!」

  風神發出一陣梟啼似的怪笑,直待人馬接近至五十步內,方一聲怒嘯,取出銅鐃。

  銅鐃徑約尺八至兩尺,鐃聲三響,聲音可怕地往人的腦門鑽,似乎耳膜欲裂,腦袋欲炸。

  「哎呀!」極樂僧狂叫,掩住雙耳栽下馬來。

  銅鐃是僧人常用的法器,而極樂僧卻被鐃聲震落馬下,可知銅鐃的威力,委實駭人聽聞。

  一聲怪笑,銅鐃重新三擊。

  「希聿聿……」健馬哀嘶,發起瘋來,狂野地亂蹦亂跳。蠍娘子的韁繩斷了,健馬奮蹄飛躍。蠍娘子本來已受不了鐃音的襲擊,失驚之下,身不由己栽下馬來。

  第三個落馬的人是天猴,人與馬同時坍倒。

  崔長青向前一伏,雙手掩住了馬耳,雙腿一夾,健馬向前狂衝。鐃音雖厲害,但他受得了。

  他是唯一能衝出的人,鐵金剛的馬也倒了。

  風神一怔,接著鷹目一翻,一聲狂笑,一面銅鐃破空而飛,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虹,成弧形從側方飛來,飛行時的破空銳嘯,像是九天風濤,聲勢十分驚人。

  健馬仍向前衝,崔長青已撤劍在手。

  鋼鐃飛旋而至,「嗤」一聲從馬胸前飛掠而過。

  鮮血激射,馬腳裂開。

  「砰!」健馬重重地衝倒,塵埃滾滾。

  崔長青一剎那飛離鞍橋,側躍丈外。

  距風神僅十步餘,只消一躍而進,便可與風神拼命了,機會不可錯過。

  銅鐃劃出一道美妙的光弧,奇快地繞風而回。

  風神伸手輕靈地接住鐃,一聲怪笑,向路側一躍,驀爾失蹤。

  崔長青飛從而至,腳下遲疑。

  這是一條寬約四五丈的地隙,底部是排洩山洪的山溝,但目下沒有水,深約三丈左右,曲折向東北伸展,不知伸向何處。

  兩側的泥壁,可看到一些風化已朽的門和窗,一看便知是已沒有人居住的地窟,數量甚多,往昔可能是一處村莊呢。

  這些廢地窟裏面有堂、有房、有廂、甚至有地道四通八達,人在內藏匿,委實不易搜尋,且易受暗襲,他不得不考慮後果,頹然放棄追搜的念頭。

  他退回原地,五匹座騎死了兩匹,另三匹已跑得無影無蹤,五人的行囊丟失了三份。

  天猴拍拍腦袋,猶有餘悸地說:「老天!好厲害,天威四聖,果然名不虛傳。」

  鐵金剛臉色鐵青,也悚然地搖頭道:「這邪門玩意可怕極了,人是無法抗拒的。我鐵金剛從不服人,這次……他媽的,算了!」

  極樂僧神色灰敗,惶然道:「咱們回去吧,回頭是岸。」

  蠍娘子鳳目帶煞,戰慄著說:「我想回頭,但我不能,如果我惜命全身而退,我那苦命的小妹妹將被賣入青樓,水世不得翻身。」

  四個橫行天下的一代兇魔,被風神的雷霆一擊嚇破了膽,豪氣全消,一籌莫展。

  崔長青雖則心驚,但尚能沉得住氣,一咬牙,虎目怒睜,沉聲道:「誰要惜命退出,還來得及。」

  天猴慘笑道:「老弟,不必說了,沒有人敢退出的。」

  「那就準備拼命吧。」他豪壯地說。

  「你不為生死擔心?」蠍娘子問。

  「擔心無濟於事。」

  「咱們進也是死……」

  「至少可保住在下的恩人,死也值得。」

  天猴長嘆一聲道:「咱們毫無機會,想不到這次會栽在妖道手中。」

  崔長青不能怨元都觀三子,擄走吳老太太祖孫的不是妖道,三妖道反而算是他的恩人,他只有一條路可走,斷然說:「咱們不必怨天尤人了,退不了只好進。」

  「可是……」蠍娘子焦慮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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