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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本來應該有兩位同伴,但卻多了一位,二十步後站著一個佩劍的黑袍蒙面人。

  另兩位同伴也看到蒙面人,同往內聚,將蒙面人圍住了。

  蒙面人身材高大,屹立如山,僅用那雙神光似電的大眼,盯視著為首的中年大漢。

  中年大漢驚魂初定,手按劍靶迫近問:「朋友,你見不得人嗎?」

  「少廢話。」蒙面人冷冷地說。

  「朋友,貴姓大名!」

  「少廢話!」

  「哼!你閣下好狂,不必托大,你知道在下是誰?」

  「不知道。」

  「我,行屍郭光。」

  「但你仍有一口氣在。」蒙面人冷冷地說。

  「狗東西!你……」行屍怒吼,拔劍出鞘。

  「你最好收劍,以免血濺青鋒。你死了不要緊,在下卻沒有傳話的人了。」

  行屍一聲怪叫,衝上劍發「雷射星飛」,劍出風雷,電虹吐出,直射蒙面人的心坎要害,認穴奇準,可知他必定是極為自負的人。

  蒙面人突以奇怪的手法拔劍,「錚」一聲暴響,火星飛濺,行屍的劍不但被封出偏門,而且被制住了,被劍尖點在咽喉,性命已捏在蒙面人手中。

  「誰敢上?」蒙面人沉喝。

  兩名同伴僵住了,不敢再迫上援救行屍。

  行屍臉色死灰,「噹」一聲丟掉劍,張開雙手,身軀在發寒顫,強自鎮定說:「朋友,有……有話好……好說……」

  蒙面人冷笑道:「在下需要你傳話,不要你說話,你沒有什麼好說的,只要你聽。」

  「在……在下洗耳恭……恭聽。」

  「你用不著洗耳,便聽得一清二楚。回去告訴飛豹,叫他休想打如意算盤逃回太行山,乖乖回到城郎堡。法網難逃,天網恢恢,他逃不掉的。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

  「滾!」蒙面人大叫,身形暴退。

  行屍僵在當地,驚得寸步難移。

  蒙面人向北飛掠,去勢如電射星飛。

  行屍的兩名同伴不敢追趕,心膽俱寒。

  「郭兄,咱們該回去了。」一名同伴叫。

  行屍驚魂初定,夢遊似的拾回劍,餘悸猶在地說:「是的,咱們該回去了。」

  楓林山莊一陣緊張,莊主木客歐陽春怒吼如雷,立即分派人手,暗樁佈出了。

  飛豹心中驚疑,弄不清蒙面人到底是何來路,為何要阻止他逃回太行山?迫他回城郎堡又有何用意?

  木客歐陽春不久接到信息,立即帶了幾名手下外出,楓林山莊如臨大敵,戒備森嚴。

  山莊距南北大官道遠在十里外,因此附近的小徑,往來的皆是附近村落的鄉民,不可能有外地的旅客經過,一個陌生人在這一帶活動,絕難逃出暗樁的耳目。

  蒙面人在北地三里餘的一座松林中,坐在一株松樹下,攤開帶來的一隻荷葉包,取出裏面的幾個窩窩頭和一些鹽菜。正待摘下蒙面巾進食,驀地,他眼神一轉,凝神側耳傾聽。

  片刻,他帶了食物向不遠處的草叢中一鑽,消失在林旁的及肩枯草荊棘中。

  南面有聲息,是輕靈的腳步聲。有三個人藉草木掩身,此起彼落逐段搜進,逐漸接近了松林。北面也有聲息,腳步聲正常,是兩個穿青勁裝佩了劍的大漢,大踏步進入松林的北端。

  南面的三個勁裝大漢先一步隱起身形,三面潛伏。

  兩個佩劍大漢毫無顧忌地進入松林,走在右首的人向同伴說:「過了松林,前面是一片山坡,山坡的那一邊,楓林如海,便是楓林山莊的北面了。羅兄,你真的打算去找木客歐陽春討公道?」

  羅兄滿臉殺氣,咬牙道:「是的,我非去不可。」

  「你打算……」

  「如果歐陽春點頭表示不過問他侄女九幽娘的事,兄弟便可放手幹,去找九幽娘,拼死那賤女人。只要歐陽春不護短,萬事好辦,許兄,你可以轉回去了,多蒙許兄相助,兄弟感激不盡,容圖後報,咱們就此分手。」

  許兄黯然長嘆,苦笑道:「羅兄,兄弟只能幫你我到楓林山莊,只能告訴你山莊的一些虛實,其他……唉!兄弟學藝不精,自知不是木客的敵手,委實愛莫能助,不過,兄弟仍然是一句話:三思而行。獨自闖龍潭虎穴,向那藝臻化境的老魔討公道,要老魔不護短,羅兄,委實太危險了。」

  羅兄一咬牙,說:「謝謝許兄的好意,但這次兄弟前來,已存下破釜沉舟的決心,把這件事徹底解決,血花會這種殘酷手段太過惡毒。兄弟必須……」

  人影乍現,樹後閃出一個大馬臉大漢,冷笑道:「原來是探雲手許高,你幾時吃起帶路飯來了?」

  探雲手許高一驚,堆下笑說:「為朋友領路,平常得很,白兄別來無恙,近來在何處得意?」

  大馬臉白兄哼一聲道:「姓許的,咱們幾時開始稱兄道弟的?你配嗎?」

  探雲手臉上發赤,訕訕地說:「你瘟神白兆祥爬上了高枝兒,探雲手也許不配高攀……」

  「閉嘴!滾開些,白某要先問問這位姓羅的朋友,看他憑什麼敢來楓林山莊找死?」

  羅兄舉步迫近,沉聲道:「憑手中劍,以及天下間公理二字……」

  「呸!」瘟神白兆祥一口濃痰出嘴,向羅兄吐去,然後怪叫道:「你妙手郎中羅威是啥玩意?白某要砍掉你一條腿,吊你三天三夜,你就不會做白日夢了,憑你那兩手鬼劃符劍術……」

  驀地,東面不遠處枝葉搖搖,有人從樹上掉落,「砰」一聲重重地跌倒,背脊著地,四平八叉。

  是一個真正的老花子,年約花甲,穿一襲百補破衲衣,手中握著一根打狗棍,掛著討袋。老眼朦朧,滿面皺紋極不中看。

  怪,這老花子怎麼一無動靜,是跌死了嗎?

  眾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所吸引,目光全向樹下集中。

  瘟神想前往看個究竟,剛退移兩步。

  「哈哈哈哈……」老花子突然狂笑。

  身影徐起,老花子撐著打狗棍站起,笑完說:「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呔!我老要飯的在樹上睡得正香甜,做白日夢夢見一跤跌在金山上,偏被一陣雞貓狗叫吵醒了老要飯的一場黃金夢。哼!沒得說的,你們這些兔蛋們,得賠我的黃金夢來,不然,老要飯的給你們沒完。」

  怪事,誰聽說過夢也要人賠的?

  瘟神白兆祥臉色一變,冷笑道:「瘋花子,你少給我裝瘋扮傻,你……」

  瘋花子桀桀笑,舉步接近,說:「算了算了,我老要飯的並未打算稱兄道弟高攀你。我向你裝瘋賣傻,你能施捨給我老要飯的多少殘羹冷飯?你說吧!」

  瘟神哼了一聲說:「看來,扮蒙面人的朋友,定是你這位遊戲風塵,自虐自狂的瘋花子了。」

  「哼!你瘟神大概昏了頭,花了眼,一口栽定我老要飯的是蒙面人,蒙面人真是我嗎?」瘋花子一面說,一面接近至八尺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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